“二哥!
眼看著群馬奔騰而去,那校尉面色大變,他自然知道相馬世家出身的秦二得見天馬的激動。
可他萬沒想到,他竟有如此膽量。
那可是馬龍圖!
大宗師!
“昂!"
遠處,天馬長嘶,時而四蹄翻飛,時而人立而起,一改之前躲避,開始了攻擊。
然而,縱然它力可降虎豹,卻又如何能與來人角力?
“好畜生!“
馬龍圖連連閃避,眼底盡是藏不住的喜悅,哪怕被撕咬攻擊,也不舍傷其分毫。
他在馬背上出生,馬背上長大,對于馬匹喜愛,是深入骨髓。
擁有一匹天馬,是每一個天狼族人,畢生追求。
因為發現了這匹天馬的蹤跡,他深入雪原月余之久,甚至暫時壓住了對于西北王的殺意。
“昂!“
天馬長嘶,聲震雪原,引得千馬奔騰而來。
馬龍圖避開天馬踢打,耗其體力。
天馬固可與巨象角力,生撕虎豹,可在他面前,自算不得什么。
只是天馬性傲且暴烈,強壓不但無法馴服,反而會讓其生出死念,故而,他多日里,都在耗其精力。
好在,時機差不多了。
他的余光掃過奔騰而至的龍馬群,微微一笑,手掌探出,白皙如玉的五指開合間。
掌起掌落,馬龍圖瞬間按住馬頭,真氣一吐,就要將暴烈的天馬壓下,卻聽得身后傳來怒吼。
一支支弩箭破空而至。
“放開它!"
聽得天馬悲鳴,秦二再也無法忍耐,藏于袖口的弩箭齊發,自己踩踏龍馬,猛然撲了上去。
無形的氣流被強橫的真罡一下擠開,弩箭瞬間化作齏粉,而猛撲而來的秦二也被撞的跌落在地,大口咳血。
反倒是沖撞而來的龍馬群,好似被潮水漫灌,雖‘嘩啦’倒地一片,卻無甚傷亡。
“像你這般勇敢明人,可不多見。“
馬龍圖掌按馬頭,望著咳血的秦二,有著欣賞:
“念在你也是愛馬之人,今日老夫不殺你,但如此天馬,爾等明人不配觸碰…
話未說完,他的面色突然一變,身形陡然一退,避開了翻騰而起的烈焰洪流。
再抬頭,只見赤焰翻騰如火間,天馬四蹄重重踏地,一聲長嘶之后,竟在那陡然升起的烈焰之中,騰空而起!
只見那赤光化翼,一個震動,就自拔升十數丈,一去二三十丈。
“什么?!“
馬龍圖悚然一驚。
饒是他,也全未想到,這天馬居然會飛,但旋即,他就反應過來,心中狂喜。
這匹天馬,居然身懷道果!
“好,好,好!“
馬龍圖大喜過望,真氣一吐之間,就要拔地而起,追逐那似是初次嘗試飛行,踉蹌搖晃的天馬。
然而,他大驚大喜之間,真罡有了錯漏,竟被秦二猛然抓住了雙腿。
雖只一剎不到,就將此人震飛出去,可一剎那的耽擱,天馬已然騰空數十丈。
“休想逃!“
馬龍圖勃然色變,卻也根本顧不上理睬地上咳血將死的秦二,輕功運轉到極限,發足狂奔而去。
他的輕功絕頂,雖無法騰挪空中,可極力奔騰之下,也并未被那天馬甩下。
一人一馬,絕塵而去,很快不見了蹤影。
“那匹馬,會飛?“
漣漪泛起,氣浪擴散,陸青亭驅‘神行而至,看著遠空那若有若無的紅光,心中不由的一跳。
天下萬類,并非只有人才可以擁有道果,畢竟,道果五類,就包括著‘妖’。
遠古傳說之中,更不缺乏大妖。
可相比于人,野獸靈智難開,古往今來三千年,有記載的‘妖也不過寥寥而已。
而且,居然是飛行側的道果。
一匹會飛的馬…
陸青亭神色數變,伸手扶起秦二。
“天,天馬…“
秦二大口咳血,伸長著手,眼中神采,卻漸漸消散,馬龍圖雖無意殺他,可其人武功何其之高?
真罡只是一吐,五臟六腑連同周身經絡,已然盡碎。
“天馬,無事。“
陸青亭催吐真氣,護住他的心脈,心中卻是嘆氣。
秦二,他是認識的。
西北道馬場,精擅相馬之術的,其實并不多,秦二就是其中佼佼者,他祖輩養馬,出自他家的龍馬,
不知幾千幾萬。
是真正的愛馬之人…
秦二早已看不到什么,聽得這句話,強撐著的那口氣,方才咽了下去:
“那就好…”
“福生無量天尊!”
陸青亭為其合目,誦念經文超度。
這時,那被拋在后面的校尉才匆匆而來,虎目含淚,泣不成聲:“二哥."
“校尉節哀。“
陸青亭輕輕放下秦二的尸身。
望向城關所在,馬場烽火燃點之后,道城第一時間關閉了城門,城墻之上,數百架神臂弩蓄勢待發。
只是…
道城之中,本就外松內緊,馬場的烽煙一起,高大的城門就自一一關閉。
城中的諸般甲士,也都紛紛涌上城頭。
西北道也算邊疆,駐軍雖不比龍淵三州,卻也多達三萬,且皆是精銳。
燕東君起事之后,這三萬人迅速擴張到十萬,且兵甲皆足,多配戰馬,其中精銳,更是有著龍馬。
西北道,不缺馬,西北王,自然更不缺。
“風聲鶴唳啊!“
繁華之地的酒樓之中,大老板依窗而坐,望著戒備的西北道城,不由的感嘆:
“也不知是馬龍圖太強,還是西北王過于無能…“
大明九大藩王,龍淵王,實已是其中餃佼者了,其重傷之前,龍淵幾乎消弭了流積山大戰后的創傷。
即便其人重傷昏厥,族中爭權,可龍淵道,仍是維持了二十多年。
相比之下,西北道,就差了不止一籌了。
當代西北王,年歲近百,又握著大明最大的礦場、馬場之一,縱其中七成需要上繳朝廷,可其富庶,
也是數一數二的。
奈何,這位老王爺,過于精力旺盛。
其自弱冠之年承接王位至今,王妃雖只換了一位,可各類妃子卻是不計其數。
偏偏這位濫情卻又念情,對于諸妃,子女、族人可說是極好,頗多寵愛,更不忍責罰打罵。
其超過四百的子女,最差者,也握著一府財權,最得其喜愛的幾個,更不必說了。
人人手握大權,彼此攻訐,甚至大打出手,在過去一些年,簡直司空見慣。
是以,西北道的亂象,近年來的天災占了三成,可人禍,卻占了七成!
”自然是后者。“
謝七冷眼旁觀,不無嘲諷:
“誰讓這位,多子多孫呢?“
來到道城的這幾月,他可真是大開眼界。
隨著西北道大亂,王府的紈绔們紛紛棄城而逃回歸道城,幾乎將城里最后的安寧都攪沒了。
西北王,子孫之多冠絕諸王,除卻近二十年休養生息,前六十年,幾乎每年都有少則三兩個,多則五六個子女出生。
而他那些子女,有樣學樣,一個個人丁旺盛,西北王六世同堂,一次大壽,嫡親的、私生的子孫加起來,多達數千人!
若非親眼所見,誰人敢信?
“妻妾數十,外房更不知幾何,縱情聲色一甲子,造出數百子孫,偏偏這老家伙身體還挺好…“
大老板都有些搖頭。
西北王的武道天賦,是極好的,偌大的西北道武林,都無人可比,幾乎就是百年里武功最高者。
按理來說,這樣的高手,即便不清心寡欲,也敢遠離聲色,可這位偏偏不。
年近百歲的如今,仍是無女不歡,好在,近二十年里,他不想增添子女,倒是只生了十來個…
“會不會,是道果?“
謝七猜測著。
“咳!"
大老板輕咳一聲,后者心領神會,頓時收聲。
不多時,腳步聲響起,一披甲大漢上得樓來,抱拳相邀:
王爺有請二位過府一敘…
“有勞了。“
大老板從善如流,微笑應下,送走這披甲漢子,也不耽擱,稍稍收拾,就出了門。
隨著城門關閉,諸多攤販、店鋪也紛紛關門,路上,已少有行人,除卻巡街的兵卒之外,還是提刀挎劍的武林人士。
與在朝中的聲名狼藉不同,西北王在武林道上,名氣很大,也很好,此來助拳的武林人士,不乏高手。
“馬龍圖現身雪原,疑似有會飛的天馬?“
聽得探子來報,大老板不由的眼神亮了起來:“你確信,是會飛的天馬?!”
那探子連連點頭,道出城外事。
“馬都有神通了?”
謝七臉整個垮了下來,心情一時復雜的難以形容。
“難怪馬龍圖這些天銷聲匿跡,原來是有這等寶物.
大老板都有些眼熱。
身懷道果的天馬,這價值,簡直無可估量了,可惜…
心中思量間,兩人隨著人流進了王府。
西北王的府邸,自非凡品,從外面看,高大肅穆,整齊端莊,進院里看,富麗堂皇,雕梁畫棟。
不但布置嚴禁,而且占地極大,單單是會客的大廳所在,就可容納數百人同坐。
行至院內,大老板眉頭都不由皺起,其余人更是面面相覷。
只見,大廳之前,不知何時搭建了一方紅綢懸掛的高臺,上面,鶯鶯燕燕一大群 “這老家伙,賣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