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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武道修行如觀山,八地不動大金剛

  瞧見面前的灰袍老僧,楊獄幾乎暴起,用了十二分的氣力方才強行按耐住心中的悸動。

  達摩!

  楊獄五指捏緊,攥出一把冷汗來,眼前這老和尚的境界如汪洋般深不可測,哪怕沒有絲毫惡意,也讓他心神繃緊,無法放松。

  但若是尋常人看去,這也不過是個其貌不揚的老和尚罷了。

  個子很低,干巴巴的沒什么肉,滿臉皺紋擠的眼睛都很小,只是其眼神非常清澈,猶如赤子。

  他雙手合十,眼底泛起一抹好奇、恍然,旋即平復下來。

  “慧定,你可是有所領悟?”

  “略有所悟。”

  楊獄心中一緊。

  雖然面前之人只是幻境之中,兩千多年前的禪宗初祖留下的精神,但他總覺得這老和尚好似看出了什么東西來。

  “有領悟就好。”

  老和尚點點頭。

  “大宗師教的好。”

  楊獄微微低頭,心中猜測著這老和尚的來意。

  “老衲所傳不過‘無堅不摧、萬毒不侵、金剛不壞、至剛至陽’十六字而已。修成何等境地,還是看你們自己的氣量。”

  老和尚搖頭。

  氣量?

  心中咀嚼著這老和尚的話,楊獄心中微動,誠如他所言,這門金剛不壞身,并非是尋常意義上的武功。

  千人學習,就有千種道路。

  “佛門至堅者,為金剛,此門武功,其根本不在于氣、不在于罡、不在于肉身,而在于心之一字。”

  老和尚緩緩說著:

  “不明己心,不明金剛心,即便內息再厚、真罡再密,若心靈不至‘八地不動’的境地,也遠稱不得‘不壞’。”

  “金剛之心,八地不動…”

  楊獄道出老和尚話中的涵義。

  修行上的道理,其實他懂的不少,六扇門的案牘室中,有關此類說法太多太多了。

  然而,知易行難。

  徹底滅盡煩惱障、所知障、一切執著相,萬事加之而不為所動,為不動地,八地不動,這是菩薩心。

  楊獄懂得這個道理,可懂與做之間,有著天地般遙遠的鴻溝。

  他見不平會怒,見愛慕女子會喜,親朋受傷會起殺意,遭遇巨大變故,甚至也可能頹廢、一蹶不振。

  這不是懂就行的。

  “你的心思尚可,天賦也不差,悟性也超過常人,佛心談不上,倒有幾分怒目金剛之象。”

  老和尚點評了一句,不等后者深思,就又道:

  “讓老衲瞧瞧你的領悟吧。”

  “嗯?”

  楊獄抬眉,見老和尚含笑而立,心中來了興趣。

  他本身對于這位禪宗大宗師就有著莫大的好奇,聽得這話,自然不會假惺惺的推辭什么,捏合的五指間有著青金色光芒流溢,毫不猶豫的打出一拳。

  拳落則風動。

  以楊獄此時的體力與武功,這一拳催發,驟起的勁風足可將此間禪房都震成齏粉,然而,微風剛起,就自泯滅。

  好似被一方黑洞徹底吞沒,沒有濺起半點漣漪。

  一只干枯的手掌張開,安忍不動如大地,輕易的消弭了所有的勁力激蕩,后發后至,正包住了楊獄起力的一拳。

  緩而穩。

  “再來!”

  楊獄眸光一亮,泛起的戰意將心中的忌憚都沖散了幾分。

  一擊不中,回拉臂膀,拳印捏合,內息勃發,再度打出一拳!

  因顧忌身份泄露,他不曾催發霸拳,但這一拳打出,血氣與真罡交織,九牛二虎催使,已是不留余力。

  一拳打出,哪怕無形氣勁遍布四周,整座禪房連同其外的小院子也皆發出一聲蜂鳴,似要被震的跳起。

  細密的塵埃、零星的積雪都是被震離地面。

  “不差!”

  見得這一拳,老和尚的眼神似乎也有著一抹亮光閃過,旋即,手掌若蓮花般綻放,再度接納拳力。

  似高實低的悶響炸開,乍閃即滅。

  仍是泥牛入海,這一拳打出,分明有著碰撞,卻似是空不受力,比之向天空打還要難受。

  “這…”

  這一下,楊獄終于動容。

  他并不意外這位禪宗初祖能接下自己的拳頭,讓他震驚的是,他這一拳所有的勁力盡被其接納,而其衣衫都不曾鼓蕩。

  甚至都不曾卸力!

  這不止是武功高,而是這老和尚的體魄與力量,都還要超過此時的自己!

  “不差。”

  老和尚微有些贊許,他輕蕩袍袖,屈伸五指,含笑而點,狀若拈花。

  一指點擊,楊獄的瞳孔就是一縮,恍惚間,只覺眼前似有波濤翻涌,一枝蘆葦飄蕩其間,老僧負手其上。

  突然,巨浪涌動,一龐然大物出現于水下,卷起暗流洶涌,驚濤駭浪,欲要撞擊老僧,聲勢浩大。

  正適時,那老僧一手下壓,干枯的五指似如玉柱般擎開。

  只是一搭、一提、一甩。

  那色呈青灰,足有十丈開外的龐然大物,竟被一下拋上高天!

  直至蘆葦飄蕩而去,遠至不可見,那重不知幾萬斤的巨魚方才重重落下,濺起千重浪花,不傷而鳴。

  這是,佛陀擲象?!

  不,是達摩擲鯨!

  似是許久,又似乎一瞬間,楊獄后退的步子落地,眼前的光影也自消失,同時,也沒有了老和尚的身影。

  一如其來無影,去時也無蹤。

  “佛陀擲象…”

  楊獄回神,心中的觸動卻久久無法平息。

  突然就懂了什么是武道修行如觀山。

  遙隔千百里,雄偉如平獨山,看上去似也沒多高,可越是靠近,就越是感受其雄偉。

  非走到山腳,無法看清山岳之雄偉。

  曾經,他武道初成,見之流積山幻境中的張玄霸,只覺其強,卻似乎覺得也非那么高不可攀,可那是因為他距山太遠。

  而此時此刻,他早已走到了武道巨岳之前,有著根基,于此時再瞧,眼前這老和尚就高的不可思議。

  “大宗師?還是武圣…”

  好半晌,楊獄才消化了心中的悸動,感知自身的變化。

  一日之間,接連學會了金剛不壞身、佛陀擲象,哪怕時間太短還未深研,但楊獄仍是察覺到了自身的巨大變化。

  這一門武功,一門秘術,皆非尋常意義上的武功,前者似橫練卻又非橫練,后者似是對敵之法,又有打熬體魄之用。

  兩相疊加,哪怕再遲鈍的人,都能察覺到自己的變化,更不要說楊獄了。

  “力量!”

  微微閉目,楊獄只覺體內涌動的力量如大江大海般奔涌著。

  他的力量,并沒有大幅度的提升,但卻變得更加的凝練,好似一塊礦石,被打造成了生鐵。

  總量似乎不增反減,可于他個人的運用及催使上,卻變得越發的隨心所欲,更為凝實了。

  只是…

  睜開眼,望著空蕩蕩的屋外,楊獄眼底盡是凝重與疑惑:

  “他為什么要傳我‘佛陀擲象’?”

  細思極恐。

  這門秘術對于楊獄而言,作用非小,可他此時外顯的,是早就學會了這門秘術的慧定…

  一夜無眠。

  整整一夜,楊獄都在消化著新學的兩門絕技,直至早課的鐘聲響起,天光漸亮,才走出了禪房。

  象征性的提了個包袱。

  一出門,正碰上迎面走來的云道人師徒,多日辛苦勞作,這兩個道人也頗有些精壯干練的味道了。

  “大師。”

  見到楊獄,兩人眼觀鼻、鼻觀心,咬著后槽牙行了個大禮。

  這些天里,他們可著實羨慕壞了,自己兩人好似牛馬一般,每天累的倒頭就睡,過的不是人的生活。

  可眼前這位的,每日里不是在禪房打坐,就是去藏經閣里翻閱佛經、武功。

  這待遇簡直是天差地別,這行禮著實讓他們難受的緊。

  兩人的心思楊獄洞若觀火,卻也不甚在意,微微一笑,問道:

  “這幾日過的如何?”

  云道人黑著臉,勉強回了句‘還好’,就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倒是木少游,雙手合十,像模像樣的回了句佛號,道:“慧定大師,咱們什么時候啟程?”

  楊獄這才瞧見,兩人似乎也收拾了些物品,不由詫異:

  “我似乎沒說要帶你們下山…”

  “嗯?”

  云道人驚愕抬頭:“不是你點名要我們兩人隨行伺候嗎?”

  木少游也有些發懵。

  “…我忘記了。”

  楊獄語氣一頓,方才回神,道:“走吧,這就下山…”

  他的心中漣漪泛起。

  他當然是有心帶云道人下山,畢竟這老道士似乎知曉很多有關于這仙魔幻境的秘聞,可他還沒來得及說。

  那又是誰安排他們?

  輕吐出一口濁氣,楊獄心頭忌憚越深,下山的心思就有著迫切,也沒猶豫,就帶著兩人下山了。

  大佛山地勢崎嶇,山路難行,以三人的腳力,也足半個多時辰,才下了山。

  突然,楊獄回身,遙隔重山,他似乎瞧見了大佛山巔,有一個老和尚在含笑注視,心中一緊,轉身離去。

  “阿彌陀佛。”

  大佛山巔,曾叫楊獄‘師兄’的老僧輕誦一聲佛號,道:“大宗師為何不現身相送?師兄此去…”

  “見過啦!”

  老和尚轉身。

  他望著一派忙碌,卻僅有雛形的大佛山,有著一抹難言的笑容:

  “諸天氣蕩蕩,吾道日興隆。不差,很好,很好啊!”

  請:m.yetianl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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