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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山是什么山?

  道果?

  楊獄的眸光微動,其余幾人也皆有些驚詫。

  “大老板!”

  謝七更是下意識掃向四周,眼見一干武林人士距離都不近,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道果?”

  趙坤差點看向秦姒,好在反應極快,壓住沖動望向大老板,語氣中有些驚疑不定:

  “你是神通者?”

  身懷道果者,歷朝歷代都受到武人的排斥與敵視,因此,絕大多數的神通者,都會隱藏自己,盡可能的和光同塵。

  上下三千年,因道果產生的廝殺不知幾多,雖然理論上道果是無法被搶奪和繼承的。

  可總有人覺得自己會是例外。

  是以,對于大老板自泄底牌的動機,他有些懷疑。

  懷疑這老胖子怕是知道了什么…

  大老板微微一笑:

  “誰不是?哦,你不是。”

  趙坤一口悶血差點噴出來,但旋即反應過來,看向了楊獄:“你,你也是?”

  楊獄不置可否。

  大老板已好整以暇的看向楊獄、秦姒,笑容有些意味深長:“兩位,換個地方聊,如何?”

  秦姒微微皺眉,看向楊獄,見其點頭,方才應下。

  隨即,在一眾武林人士如蒙大赦的目光之中,幾人離去,只有那幾個驚魂未定的武林人士兩兩相顧,不敢離開。

  有錢不一定能讓鬼推磨,但必然會有著莫大的便利。

  在這一座廢棄了有些時候的小鎮,大老板也有著一處莊園,雖然占地不大,可其中的各類設施也是應有盡有。

  “泉眼?”

  望著面前幾眼不住涌水的泉眼,楊獄吃驚非小。

  兩年大旱,德陽府的各路水眼都干涸了,再無之前千川環繞的盛景,但大老板這處莊園中,卻有著九處泉眼。

  “大旱兩年有余,德陽府地表幾乎無水可用,但地下水脈,卻并非消失,而是遭人肆意破壞,修補之后,此方泉眼自然復涌。”

  大老板一擺手,自有人搬來桌椅、酒菜,招呼兩人坐下,趙坤自然不在此間,被請到了偏院生悶氣。

  “肆意破壞?”

  楊獄皺眉。

  “湖中無水,江河斷流,這或許是因常年無雨,可再大的災旱也影響不到地下水脈,因為德陽府下,有這一條龍淵道最大的水脈,匯聚三州水脈于一身。”

  大老板自倒一杯酒水,微微一笑:

  “之前你問我為何來此,事實上,是徐大人請我來開鑿水脈,算算時間,第一批的七百八十口水井應該已然打出來了。”

  “原來徐老大人所說之人,就是你。”

  楊獄了然。

  德陽府水脈遭人破壞他早就知道,以德陽府的底蘊,若無人干涉,大旱不至于如此到了如今的地步。

  徐文紀坐鎮德陽府,清洗吏治,安撫災民之外,最為重要的,是看顧水脈不讓人二次破壞。

  “憑此,可請楊大人飲一杯水酒嗎?”

  大老板輕笑舉杯。

  “若真是如此,莫說一杯,七百杯楊某也得喝了。”

  楊獄正色,落座,輕輕一嗅,飲盡杯中酒。

  秦姒隨之也喝了一杯酒。

  謝七立于一旁伺候,見三人杯空則倒酒,一言不發,只是以余光打量楊獄兩人。

  大老板除卻卜卦不靠譜之外,其余事情上幾乎沒有過錯漏,他認為這兩人是神通者,那就必然是了。

  “大災大旱之年,不好鋪張,兩位不要嫌棄酒菜寒酸就好。”

  大老板始終帶著笑容,不似假笑,讓人望之心生好感。

  “大老板有話直說吧。”

  楊獄放下酒杯。

  這世上,但凡出頭者,無不有著過人之處,或是人脈、或是天賦背景、名師傳承。

  他幾樣都不占,快速出頭被人猜疑那是自然。

  事實上,猜測他身懷神通的不在少數,丘斬魚明里暗里都試探了好些次了。

  多一個大老板也不稀奇,但他自己自然不會承認。

  你猜任你猜,承認算我輸。

  “楊大人快人快語。”

  大老板喝了杯酒潤了潤喉嚨,方才道:

  “不知兩位可聽說過數百年前,一位名喚三笑散人的有道真修?”

  “三笑散人?”

  秦姒眸光微動:“潮汐論?”

  楊獄也點點頭,表示聽聞過,心中則在思量面前這位的目的。

  “不錯,正是潮汐論。”

  大老板撫掌而笑,望著兩人,道:

  “這位三笑散人,可謂奇人,無人知曉其來歷,甚至認識他的人不多,生前幾可算是籍籍無名,但其死后,名聲卻越來越大…”

  “因為潮汐論?”

  楊獄開口了。

  “潮起三千年,天地即將迎來大變!這個說法,在天下諸國、諸世家門派中流傳甚廣,只是不為尋常人所知罷了。”

  大老板的眸光很亮,緩緩說著。

  他明顯對三笑散人知之甚深,有些東西楊獄在六扇門、錦衣衛的案牘室中都不曾見過,但他卻信手拈來。

  不但說出了三笑散人留于各處古跡中的流言,更對于潮汐論的各種解釋知之甚詳。

  “潮汐論,楊某也看過。只是天地大變的說法,到底是他一家之言,恐怕未必就有著證據吧?”

  楊獄不動聲色的試探,他總覺得面前之人心思深沉,抱有極深的忌憚。

  “老夫少年時也與楊大人一般心思,只覺這三笑散人與其他野道一般,言辭空泛而無證據,直到…”

  大老板深深的望了一眼楊獄,心知此人對于自己的戒備很深,卻也不甚在意,緩緩道:

  “兩位看過潮汐論,但想必沒有看過下冊吧?”

  “潮汐論還有下冊?”

  這下,楊獄也有些驚訝了。

  哪怕是徐文紀口中,他也并未聽說過這潮汐論還有下冊。

  “潮汐論的上冊,是三笑散人整理出來的潮汐論,而下冊,則是他預測中,天變的征兆。

  兩位沒有看過并不奇怪,事實上,這潮汐論的下冊,知道的不超過十個人。”

  大老板微有得色,分享秘密,是拉進彼此關系的最好方式。

  “原來如此。”

  楊獄心中將信將疑。

  “其中許多征兆其實說也無意義,可有一個征兆,楊大人,應該是知道的。”

  大老板微笑:

  “幽靈山莊!”

  “這和幽靈山莊有什么關系?”

  楊獄口風不漏。

  這老胖子說得越多,他心中反而越發的忌憚,很明顯,這胖子把自己調查的清清楚楚。

  “楊大人還是信不過老夫啊。”

  大老板微微一嘆,道:

  “潮汐論下冊中曾有提及,天地大變的征兆有三,其中之一,就是傳說中‘天界’‘佛界’‘仙界’的再度出現…”

  “傳說難免夸大,這世上未必真有所謂的天界吧?”

  秦姒有些皺眉。

  即便她也身懷道果,可對于傳說中的仙界還是存疑的。

  依著傳說中所言,仙界之大,億萬萬倍于人界,如此巨大的世界若是真個存在,怎么可能說個消失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即便毀滅了,難不成連點滴遺跡也沒有?

  “自然是有的,只是,以老夫看來,所謂的‘天界’‘佛界’‘仙界’‘幽冥界’其實只是一個世界,三笑散人稱之為‘天海界’。”

  大老板看著楊獄,卻沒發現什么異樣:

  “楊大人親歷的幽靈山莊,事實上老夫也去過,若所料不差,那其中的產物…”

  “天海界。”

  楊獄心中微沉,這是他第一次從其他人口中聽到這個名字。

  “其實,老夫自己也經歷過類似的奇異之地。那是一個夏天,離家訪道的我,迷失了方向,又累又渴,昏昏沉沉睡去…”

  眼見楊獄仍有戒備,大老板微微皺眉,說出自己的經歷。

  聽著他的聲音,在座的兩人與謝七心思各異,卻皆是靜靜聽著,謝七知曉他要說什么,但自然不會打岔。

  最初,楊獄與秦姒般不以為意,不過是個少年人尋仙訪道的典故,這樣的故事,道藏佛經中不知多少。

  可聽著聽著,楊獄心中就有些動容了。

  “觀棋柯爛,伐木丁丁…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楊獄咀嚼著大老板口中誦念的道歌,用盡了莫大的氣力,才壓制住自己心中的沸騰沒有人前失態。

  這首道歌,他自然是聽過的。

  只是并非是在此世,而是在前世…

  “楊大人聽過這首道歌?”

  大老板有些詫異。

  楊獄平復心境,搖搖頭,問道:“敢問大老板,可知你所亂入的那座山,那道觀,可有什么名字?”

  “名字?”

  大老板眉頭緊鎖,片刻后還是搖搖頭:“那時只顧著追逐那歌聲而去,路上所見著實沒有留意,多年來,深以為憾…”

  他嘆了口氣,少見的流露出惆悵、遺憾。

  “可惜了。”

  楊獄也有些遺憾。

  秦姒察覺到什么,卻也沒說什么。

  “那必是一座仙山,時至如今,老夫也難以忘卻…我循著那歌聲走進坍塌破舊的道觀中,尋到了一張祭臺。

  那祭壇似是經歷了久遠的歲月洗禮,幾近坍塌,可祭臺上的東西,卻沒有絲毫的老舊…”

  說到此處,不止大老板情緒有著起伏,楊獄也不自覺的挺直,讓秦姒越發的有些疑惑。

  ‘怎么楊兄的反應…’

  “望著那祭臺,一個聲音在我的心中響起,祭臺上的東西,我只能選擇一個。”

  大老板陷入回憶,神情不由的變化,他喃喃道:

  “我仔細看著,那是一個木質的樵夫雕像,一個石刻的猴子抓耳撓腮像,一個面目兇惡的惡鬼銅像…”

  “選猴子!”

  楊獄幾乎就叫出了聲音,好在他對于身體的把控能力已細致入微,心中狂狼翻滾,面色卻沒有變化。

  只有距離他最近的秦姒發現了什么,卻也沒有聲張,反而故意出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祭臺上的東西,應該都是道果?”

  “當時我哪知道什么道果?現在想來,應當都是道果了…”

  見兩人都來了興趣,大老板心情也好了不少,但每每思及深入寶山卻不能將其搬走,就又是一陣抓心撓肝的懊悔。

  “你選擇了什么?”

  楊獄忍不住開口打斷。

  “呵呵。”

  聞言,大老板笑了,頗有些自得的味道:

  “那時我雖然年幼,但家中到底有從商的,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越是寶貴的東西,其材質就越好…”

  “所以呢?”

  楊獄又問。

  “到底選擇了什么,就不好說給兩位了,不過嘛。”

  對于自己的選擇,大老板諱莫如深,這自然不能說于其他聽:

  “不過,那第一眼看到的什么木樵夫,石猴,銅惡神,自然是首先就被老夫排除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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