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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捏金為丹,化劍為丸

  白石山莊,已成死地,自前院到后院,盡是狼藉一片,尸橫遍野,近乎滅門。

  立于后院,王景奇神色凝重。

  玄金軟甲,是以玄鐵摻和精金打造而成,不但可阻斷刀劍,更可卸去罡氣、內息,即便放眼龍淵道,也算寶甲。

  鄭白石雖已老邁,可其以橫練聞名,幾可算鋼筋鐵骨。

  然而卻被人一拳砸穿了軟甲、罡氣、橫練,震碎了全身筋骨,可見來人的武功比之鄭白石幾是碾壓。

  “青州宗師級武者,以魏正先為首,不過,鄭白石即便有潑天的膽子,也不敢招惹那位。除此之外,一記直拳就可砸死鄭白石的,可不多…”

  周四離難掩動容,再沒了‘此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的念頭,而是思量著青州何人有此等武功。

  魏正先?

  方其道?

  裕鳳仙?

  祁罡?

  余靈仙?

  還是那些早不現世的武林名宿?

  青州的高手不少,可以拳掌稱雄就不多了,能一拳錘殺鄭白石的,那就更少了。

  “如此霸道的拳法…”

  王景奇自語著。

  龍淵衛執行任務,素來是情報第一,糧草第二,他來青州之前,曾詳盡的查閱過青州諸多高手的卷宗。

  只是,殺死此獠的拳法,并未在青州高手的卷宗之中。

  反倒是像極了他曾在麟龍道曾見過的,蓋世拳法。

  “大人。”

  這時,又有龍淵衛前來匯報,臉色難看,發現了暗室。

  被重拳砸碎的假山之后,有一處暗道,剛走近,就有惡臭、血腥撲面而來,王景奇走在最前。

  很快,他停下了腳步。

  長長的暗道之后,是被挖的極深、極大的空地,惡臭之味,也是在此傳出。

  借著火把的微光,呈現在眾人面前的,是堪稱觸目驚心的場景,數百上千具死相凄慘的尸體就這么被胡亂的堆砌在此。

  一眼望去,猶如尸山一般。

  “大人。這些尸體,多為壯年男女,男子,缺了前陰兩丸,女子的金溝被羊腸線封了大半…”

  那臉色難看的龍淵衛沉聲匯報:

  “這是邪法煉丹…”

  “憐生教的陽丸、陰丹…”

  周四離的面色一沉。

  真正的丹藥,其煉制堪稱繁瑣,且也絕不是尋常人認知中,將藥材的熬制、晾曬、捏成丸狀。

  多是以種種奇詭的儀式所得之物。

  丹丸,也不止是草木,傳說之中的仙神,甚至可以捏金為丹,化劍為丸。

  可這世上,絕大多數的勢力,是無法煉丹的,即便可以,其產量也少的可憐。

  于是,邪法煉丹,也就出現了。

  憐生教的陽丸、陰丹,就是其中之一。

  此類丹藥原材收集極為容易,成丹比之正統丹藥也要簡單了太多,可其成丹法子,就極為可怖。

  陽丸,是要刨開男人小腹,以秘法取出其前陰兩丸,將未成的丹藥填充進去。

  陰丹更甚,自金溝塞入,再以線縫合,猶如十月懷胎一般,才可孕育。

  丹成之日,作為承丹之材者,雖不會死,可也將元氣大傷,別是血氣旺盛的壯年人,也只能承丹兩三枚。

  “難怪鄭白石發家如此之快,更可網羅如此多換血好手,難怪德陽府出逃的難民比之預想的要少那么多…”

  王景奇走過尸山,以他的目力,可以看到一些雜亂的腳印由此向著另外一處暗道而去。

  應是殺人屠莊者,救下了未死之人,從那處暗道將人送走。

  “應有活口由此處逃走,遣幾人追上盤查,若有白石山莊者,格殺勿論。若是難民,護送他們去最近的粥棚!”

  “是!”

  幾個龍淵衛聞聲而動,穿過暗道直追而去。

  其余人則在草草收拾之后,隨著王景奇出得白石山莊,跨馬絕塵而去,奔赴下一處。

  然而,到得下一處莊園,所見仍是一片狼藉,且同樣發現了憐生教的蹤跡。

  “這不是巧合!”

  望著如地鼠般被砸進地下的凄慘尸身,王景奇擰起了眉頭。

  大旱大災之年,人命如草賤,本就常見的江湖仇殺,本也沒什么大不了,可接連兩處,死相還如此一致。

  這就不像是江湖仇殺了。

  更像是一場針對于憐生教的絞殺?

  “會不會是祁罡?”

  周四離站起身來,猜測著:

  “錦衣衛入德陽府已有數月,以祁罡嫉惡如仇的性子,若是發現了憐生教的蹤跡,下此手也不奇怪。”

  “祁罡?”

  王景奇搖頭:

  “祁罡以鵬魔真罡,大伏魔拳稱雄青州,特征太過鮮明,這拳法比之大伏魔拳還要霸道,與‘霸拳’有五分相似,卻又有著不同之處…”

  “霸拳?趙王爺的霸拳?!”

  周四離倒吸一口涼氣,再度俯身查看,細細端詳之后,果然發現了霸拳的特征。

  霸拳,是流積山一戰后,西府趙王張玄霸開創的一門驚世拳法。

  此拳,屬于上乘武功,卻與大伏魔拳一般,是可在換血之處就可習練的武功,對于內息的限制并不大。

  “殺人者,只一人而已,不是祁罡,也不會是方其道。”

  王景奇十分確定。

  周四離隱隱有些心驚。

  江湖武林中,但凡成名人物,往往不屑于對武功遠遜自己的人出手,而此番動手之人,卻是毫不留情。

  大有遇神殺神,遇魔殺魔之勢。

  “分散開來,你我各自帶隊,分別去往其他江湖勢力。本官非要見見這位為民除害的‘大俠’是什么人!”

  王景奇長身而起,果斷下令:

  “我卻不信,我們如此多人,追不上他一人?”

  一個人,無論武功如何之高,也不可能在匆忙之間滅殺所有敵手,他相信,必然會有著漏網之魚的存在。

  尋出此人的身份,乃是必然,遲早而已。

  “是!”

  龍淵衛的行動能力極強,催發龍馬的情況之下,真個迅捷如火,數日光景,就奔走了數千里之遙。

  然而。

  白石山莊、陳山莊、金刀園、南斗堡…

  一處處德陽府知名的勢力,都被人犁庭掃穴般碾過,徹底除名!

  哪怕在這些勢力之中都發現了憐生教的痕跡,此人的殺伐之兇戾還是讓龍淵衛都有些心驚。

  然而,比之他們更為心驚的,卻是穆還。

  “他的體力難道無窮無盡嗎?!”

  夜幕之中,穆還披頭散發,狼狽逃竄,一顆心卻是沉入谷底,絕望充斥了腦海。

  白石山莊、陳山莊、金刀園、南斗堡…

  近十日的時間里,他奔行輾轉數千里,走遍了與他有著聯系的勢力、宗門。

  可他僅僅是逃竄,就幾乎用盡了一切精力,攜帶的丹藥都吃空了。

  可背后之人,接連掃滅了上列的諸多勢力之后,卻仍然追在自己身后,好似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追殺者的體力好似無窮無盡,而他的體力,已幾近干涸。

  這如何不讓他心生絕望?

  無數次,他都恨不得折返回去,與其拼個你死我活,可…

  呼呼!

  夜風之中,楊獄隨風而動,起伏如龍,奔走如蛇。

  “憐生教的勢力,當真可怖可畏…”

  心中低語。

  憐生教的可怖,不止在于那供奉九大圣母的嫡系,也不在于齊龍生這樣遍布天下州府的分舵。

  它真正的可怖之處,在暗中。

  憐生教的入教,太簡單了,只需認識任何一個教徒,再將九大圣母之中任何一位的神像請入家中,就算是入教了。

  以至于,憐生教無處不在。

  江湖之遠,廟堂之高,武林宗門,世家門閥,乃至于朝堂上的袞袞諸公,沒有人知道憐生教究竟有多少教徒。

  十日里,他轉戰七處據點,所殺之人何止數百?

  而這,僅僅是德陽府一角而已,放眼整個德陽府、青州七府、龍淵三州、大明九道、天下三國。

  憐生教的教徒,又該有多少?

  “咦?又變向了?”

  心思轉動間,楊獄的眸光一凝,每逢夜色籠罩之時,穆還都會轉向,喬裝也多在黎明之前,天色最黑之時。

  可惜,他視黑夜如白晝,穆還自以為隱秘的動作,在他的眼中,幾乎一覽無余。

  而此刻,在旺盛的求生欲的催使之下,穆還再度開始喬裝,并鼓起余力,向著南方而去。

  “不準備繞圈子了嗎?”

  楊獄心中冷然。

  伏殺祁罡的山谷之內,稱得上好手的足有數十之多,而他之所以挑出頭前那人,只有一個理由。

  那就是,此人的求生欲,是山谷眾人之冠。

  那一夜,他大開殺戒,山谷上下,幾乎所有人,在進退維谷之時,都或早或晚的折返,與他搏殺。

  唯有穆還,從始至終,沒有與他正面交手過哪怕一招。

  也只有這般惜命之人,才會在哪怕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只要不曾真個陷入徹底的絕境,也會想方設法的求生。

  “他的速度慢下來了!”

  “他的體力到底不是無窮無盡,是了!數百上千人,莫說其中有鄭白石這樣的高手,即便都是普通人,也要耗費力氣吧?”

  “他已經快到極限了!”

  松開了緊握著燃命丹的手,穆還眼神發狠,低吼著壓榨自己最后的內息與體力,加速狂奔:

  “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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