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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這事大了

  日落西山,天色黯淡。

  積雪將融未融的荒野之上,兩隊人追逃正酣。

  公羊京一手抱著錦盒,一手長刀亂舞,他的武功不差,單臂單刀生生將殺來的刀劍乃至暗器一一格擋在外。

  但他心頭卻難受的幾乎吐血。

  這一場遭遇戰爆發的太快太猛,可如果只是這樣,他也未必會如此狼狽。

  可就在他們激戰正酣之時,往日里相談甚歡的幾個鏢頭突然反水,這一下,就將他殺的大敗虧輸。

  親近的鏢頭幾乎都被斬殺,只有陳忠還護在他的身側,可也身中數刀,只能勉力支撐。

  而另外一些墻頭草,則眼見他落了下風,撒丫子就跑,以至于他堂堂總鏢頭,居然落在了逃亡隊伍的最后。

  “交出東西,留你全尸!”

  人頭大的流星錘破空而來,滿面虬髯的大漢踏雪狂奔,聲音響亮猶如獸吼。

  “陳忠,人可死,鏢不可丟!”

  眼見大敵殺來,公羊京雙眼瞬間一紅,甩手將那錦盒丟給陳忠,反身殺向了沖來的兇徒!

  “總鏢頭!”

  陳忠目眥欲裂。

  但他到底經歷的多了一些,抱起那錦盒,咬牙沖向了遠處若隱若現的車隊。

  “總鏢頭…”

  聽得身后傳來的陣陣刀兵碰撞之音,亡命潰散的幾個鏢頭心中也閃過不忍。

  可卻無法控制心中的恐懼,比陳忠的速度還要快的沖向遠來的車隊,同時振臂高呼,求助。

  也不待得到回應,就沖了過去。

  突然,一道霹靂在眾人耳畔炸開。

  跑在最前的人怪叫一聲,噗通倒地,滿臉冷汗的看著眼前入石三分的箭矢,身子都止不住的顫了起來。

  狼狽逃竄的一眾人也都被這好似霹靂般的弓弦彈抖聲嚇住了。

  “吁”

  趙七勒住馬韁,看了一眼身側持弓而立的楊獄一眼,揣摩了一瞬,朗聲道:

  “江湖仇殺還要牽連旁人,諸位也太不講究了吧?”

  “楊,楊爺?”

  突的,人群里傳來驚喜莫名的聲音,幾個鏢頭連連哭喊:

  “楊爺,這些兇人殺了我們好多兄弟,您可不能不管啊!”

  楊獄持弓在手,見得發聲的兩人,笑了:

  “上次還說‘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怎么,今個‘該死的鬼’就變成楊爺了?”

  “這,這…”

  那兩個發聲的捕頭臊的滿面通紅,吶吶說不出話來。

  “楊爺,上次是我們狗眼看人低,還請您救救我們總鏢頭吧!”

  衣衫染血的陳忠抱著錦盒跪倒在地,連聲哀求。

  “鏢局走鏢,賺的是生死廝殺的錢。我家楊爺又沒收你們的銀子,還得為你們出頭不成?”

  見楊獄不語,趙七大著膽子回應。

  陳忠說不出話,只是連連磕頭。

  這時,眾人身后響起一聲沉悶巨響。

  人頭大小的流星錘重重落地,公羊京滿身是血,被生生砸翻在地,他怒吼著起身,卻被刀劍架住脖子。

  “總鏢頭!”

  陳忠低吼一聲,死死攥著錦盒。

  他想靠近楊獄,但見得那箭尾兀自彈抖的箭矢,又不敢動彈了。

  在場的所有人,可都見過這位官爺出神入化的箭法,這要是被射一箭,只怕根本躲不過去。

  “這位官爺請了,某家金刀門‘蔣霸’。”

  滿面虬髯的漢子拉起流星錘,大踏步走前幾步,冷眼掃過抱著錦盒的陳忠,拱手道:

  “前些日子有人盜走我門中刀譜,這些人看了我門中刀譜,絕不能走。還望官爺賣我個面子,不要插手此事!”

  蔣霸拱手,態度恭敬。

  楊獄卻看得清楚,這虬髯漢子雙臂護在身前一前一后,兩腿八字分開,進可前撲,后可避讓閃躲,有著很強的戒備之意。

  “胡說!”

  被死死按住的公羊京雙眼充血,嘶吼著:“我豈會偷看押送之物?!就算那盒子里是刀譜,我也絕不會去偷看!”

  “呵呵”

  蔣霸冷笑一聲:

  “那桐百付出紋銀三千兩押送鏢物,你不查驗貨物,就敢接下這鏢?”

  公羊京啞口無言,心中卻是暗恨。

  若非自己被這鏢銀蠱惑了心神,也不會有今日之禍。

  楊獄淡淡的掃了一眼公羊京,后者面有悲憤,卻沒有開口求救:

  “我這一路走來,經了不少事。只是有一件事,我十分不解。”

  “什么事?”

  蔣霸看了一眼入石三分的箭矢,心中越發小心,手在身后擺動,讓同行的人都小心戒備。

  楊獄持弓在手,輕輕拉動調試,語氣漫不經心:

  “一個兩個都要我賣面子,你們爹媽,就沒給你們生一張臉嗎?”

  “艸!”

  蔣霸怒目圓睜,腳下重重發力前奔的同時,雙臂肌肉奮張,將那流星錘高速舞動者。

  攜氣流呼嘯之聲,砸向了楊獄。

  “搶回錦盒!”

  一言不合,全都暴起!

  金刀門的一眾人顯然早已有著準備,一聲怒吼刀劍已發出錚錚之音,撲向了被箭矢嚇退的平安鏢局眾人。

  好在后者精神本就高度緊張,聽得刀劍聲就紛紛迎擊,這才沒有被殺個猝不及防。

  但兩方交戰不過片刻,就聽得一聲沉悶的炸響響徹荒野。

  一眾人紛紛看去,不由的心頭狂跳。

  只見那虬髯大漢高高拋飛,稻草也似飛出十多丈之遠,重重砸在地上。

  而他的流星錘,則被那持弓的官差穩穩的抓在手中。

  咔嚓!

  令人牙酸的‘咔咔’聲中,那半銅半鐵的流星錘,居然被生生捏成兩半,啪嗒兩聲掉在地上。

  再看那虬髯大漢,已然痛的滿地打滾,連聲哀嚎:“啊,啊。我的手,我的手斷了!”

  “這,這…”

  眼見得與自己鏖戰多時的高手一擊就被打的撲街,公羊京兩眼發直,心中冷汗直冒。

  自己之前居然以為這位爺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是個人都敢沖殺官差,這青州衙門里,都是些什么東西?”

  楊獄活動著手指。

  從無到有的將這門虎爪擒拿手練到大成,他還是頭一次用,果然極兇。

  只是心下也不由的搖頭。

  這衙門官差在這地界真沒半點牌面可講,其他地方也就罷了,可這里距離青州州衙也就沒多遠了。

  這些人的肆無忌憚,又一次讓楊獄覺得大明藥丸。

  想想前世,再窮兇極惡的罪犯,見到差人心頭都得先哆嗦兩下,這差距之大,簡直無法形容了。

  “金刀門絕不與你干休!”

  蔣霸低聲嘶吼著。

  他的手臂不是斷了,而是沒骨頭般耷拉了下去,小半個手臂的骨頭,已然碎成了渣。

  同時,他的全身血氣都被打散,任他如何提氣,都只覺渾身酥軟,好似被一群大象踩過一般,提不起半點力氣。

  這讓他驚懼而又憤怒不已。

  “啊!”

  突的,一聲慘叫傳來,一眾人如夢方醒,就見得一人剛想逃走,就被射穿了大腿,慘嚎著打滾。

  “百丈之內,穿甲可過。誰想嘗試一下?”

  楊獄提弓而行,走向劍拔弩張的一眾人。

  他的聲音很輕,但卻沒有人敢忽視,只覺一股難以形容的肅殺之氣充斥了全身。

  不少人冷汗都流了下來。

  沒人敢動。

  哪怕是氣血如虎的武者,若無上乘輕功在身,一瞬也只難跨行二十丈,百丈距離,高明的神射手足以射出十箭了。

  前車之鑒還在地上趴著,哪個敢動手?

  “楊,楊爺…”

  陳忠緊緊抱著錦盒,見得楊獄步步靠近,心中也是一緊。

  “打開瞧瞧。”

  楊獄淡淡說著。

  金刀門的人不是好人,這平安鏢局也同樣魚龍混雜,這樣的兩方廝殺,他大抵是懶得管的。

  更別說后者很明顯有拿他擋災的心思了。

  只所以出手,卻是因為這錦盒。

  隨著他的武功進步,尤其是氣血入泥丸之后,暴食之鼎對于食材的感應距離也大大的延長。

  可也沒有到幾十丈這么遠。

  這盒子里的東西,只怕不是一般的食材,他自然很感興趣。

  “這…”

  陳忠面色一變:“楊爺,人在鏢在,人無鏢也在。這是我們平安鏢局的規矩…”

  “打開!”

  楊獄還未說話,被金刀門眾人壓在地上的公羊京已是低吼一聲:

  “若這鏢物真是金刀門的刀譜,那么今日,我認栽!”

  世道混亂,行路艱難,是以鏢局盛行。

  但鏢局接鏢也是有講究的,賊贓,是絕不能接的東西,但是不是賊贓,可不是由劫鏢的人說了算。

  “是。”

  陳忠一咬牙,打開了錦盒。

  此時天色已很是黯淡,但這錦盒打開之時,眾人分明看到一抹金光。

  “不是刀譜?!”

  蔣霸失聲:“這不可能,明明…”

  話語戛然而止,看著被楊獄挑起來的東西,蔣霸乃至于金刀門的所有人,面色皆是一變。

  “鍍了黃金的甲胄?不對,這是精金甲胄!”

  掃了一眼刀尖上掛著的東西,楊獄都吃了一驚。

  玄鐵有價,精金無價。

  作為最為為人所知的珍鐵,精金的來源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自黃金之中提煉!

  但讓一眾人色變的,不是精金的貴重。

  而是這件精金甲胄之上,分明有著一個赤金夾雜,龍飛鳳舞般的大字。

  “嘖”

  楊獄環視四周:

  “諸位,這事,可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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