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就在隔壁不遠,幾步路就到了。
楊獄一早上只喝了些茶水,這時自然早就饑腸轆轆,自然不會客氣。
自穿越而來,他吃肉簡直屈指可數,雖然這些菜肴也只是一般,配料都不齊全,可還是大快朵頤,吃的不亦樂乎。
“慢點,慢點吃…”
他一通狼吞虎咽,直將那李二一看的眼角抽搐,心中大痛。
當即,也放下矜持,加入了狼吞虎咽的行列。
一陣觥籌交錯之中,兩人的買賣,也就談成了,讓楊獄心中一陣感慨。
難怪前世談生意都有酒局。
幾杯酒下肚,便是兩個陌生人,也能很自然的稱兄道弟。
“李先生稍歇,不必送了。”
搖搖晃晃的擺擺手,楊獄踱著步下了樓梯,臨走之時,不忘提了兩個菜。
一出門口,卻哪有一分醉意?
“好在成了。”
回首望著酒樓,似乎還能看到窗邊李二一在擺手,楊獄心中松了一口氣。
穿越之后,他的記憶明顯比前世更好,可也不足以讓他一氣默寫幾千字。
只所以能,只是因為他早有過類似念頭而已。
只是他原本想的是賣書。
他前半年輾轉于幾個蒙學之間,一面是想學習,另一方面,也是有著賣書的打算。
可刊印書籍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復雜的多,單單是本錢,就不是他能承擔的起的。
黑山城雖有類似‘活字印刷’的技術,可價格也極為昂貴。
但真正讓他望而卻步的,卻還是黑山城‘驚人’的識字率。
在一個識字率不足十分之一的地方賣雜書?
直到聽到這李二一說書,他靈機一動,才想著試試與他合作。
除了這李二一的技巧不錯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對于前世的一些故事,也只有大概印象。
真個記得的,也只有這兩篇而已。
這,還多虧了前世小時候讀課外書,若不然,就算他記憶再好,也記不得這么詳細。
其余的,故事似乎記得,可怎么動筆問題就很大。
好在,還有李二一。
還需要李二一潤色。
“這般好的故事,必然不會無名。怎么我就沒聽說過?”
酒樓三樓靠窗,李二一手捧黃紙,一遍遍的咀嚼著。
“先生?您怎么喝了這許多酒?”
之前在茶館收錢的小廝捏著鼻子走了過來,手里收拾著細軟:“咱們什么時候走?”
“走個什么?”
李二一打了個酒嗝:
“盤纏都沒賺夠呢!”
“啊?”
小書童瞪大了眼:“剛,剛收的那許多錢呢?還有兩錠金子呢!”
“那錢是,是咱們能拿走的?”
提起金子,李二一的心就又抽了起來,咬牙切齒。
“錢,沒了?!”
書童大驚失色,忙詢問。
“別號喪了!”
李二一卻懶得多說什么,醉靠著窗戶,甩了甩手中的幾張黃紙:
“有這寶貝在,錢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楊獄的動作很快。
身無分文讓他的動力十足,一晚上就又東拼西湊的寫出幾個前世膾炙人口的篇章。
但李二一的動作比他更快。
還沒走到茶館,遠遠的,就聽到了李二一抑揚頓挫的說書聲。
“動作這么快?”
楊獄心中一動,放緩腳步。
只見茶館人滿為患,莫說喝茶,只怕連站腳的地方都沒有,讓他都有些發懵。
有這么受人歡迎?
轉念一想,他摘選的那幾篇故事,可是經歷過時間的考驗的,加之這李二一評書說的是極好。
昨日名氣又打了出去,今日人多些,也是正常。
想著,他也不急著進去了,尋了處陰涼的所在,準備等人群散去之后再去與李二一分賬。
微微閉目,感應著暴食之鼎。
這口鼎此時通體漆黑,唯獨三足二耳還是青色。
“變慢了…”
楊獄皺眉。
這些日子,他吃下的石頭比之之前半年還要多的多,按理說,這鼎早就該積蓄完畢才對。
還是說,石頭已經不能滿足這口鼎的煉化需求了?
“難不成要我吃鐵?”
楊獄心中胡亂想著,突然聽到一聲冷笑。
睜開眼。
就見不遠處老槐樹下乘涼的幾個漢子,看著茶館內的喧囂氣氛,露出冷笑。
“這茶館的月錢可交了?”
一個滿臉胡茬的漢子發聲道。
旁邊幾人以他為主,見他發問,忙道:
“回李哥,這茶館掌柜是個懂事的,不止咱們,那四家的月錢,也都交了,紋銀二兩之外,還有孝敬咱們兄弟的半兩碎銀。”
“哼哼!”
那漢子一抹胡茬,冷笑道:“那四家的月錢都交了,偏生少了咱們‘毒蛇會’?
真是好大的膽子!”
“啊?”
答話的那人先是一愣,看了眼爆滿的茶館,頓時明白。
“不錯,真是好大的膽子!”
“敢缺咱們的月錢,真真好大的膽子!”
其余幾人也都嚷嚷了起來。
“這就被盯上了?就是不知道這些人是哪個幫派的,毒蛇會,豺狼幫,還是哪家養的護院…”
楊獄皺眉。
他距離那伙人并不近,聽不真切,但只看他們的眼神,就知道他們打的什么主意。
北大街由五家勢力一起把控著,凡是在這街面上做買賣的,必然每月都要孝敬。
若是沒有,就會和那韓六子一個下場。
只是,按份繳足月錢也沒有用,這伙人根本沒有信用可講。
生意不好也就罷了,要是生意好,一月上門被收三五次月錢的,也不是沒有。
今年年初,這北大街有一家生意不錯的館子,只一個月就被收了十幾年的月錢,硬是逼的一家人上了吊!
看著情況,這伙人怕不是盯上了李二一。
“這群渣滓!”
楊獄咬牙,眼神發狠。
自己一分錢都沒賺到,這伙人就想上門打劫?
眼見那幾人眼神越發的不對,楊獄心一橫,轉身離開。
“你們幾個一起去,把月錢收了!”
又看了好一會,那胡茬漢子終于發話了。
幾個躍躍欲試的小弟自然別無二話,起身就要去那茶館。
幾人滿不在乎的走著,突然,一個麻布蒙著臉的人出現,掄圓了手掌,就將其中一人打翻在地。
“艸?!”
“哎呦!哪個王八犢子,敢打我毒蛇會的人!”
一個不留神自己人居然被打了?!
幾人頓時大怒著追了上去,他們都是常年混在這條街上的人,最為熟門熟路。
沒多久,就將其堵在了小巷里。
“跑?”
“再跑啊!”
“小雜種,敢打你爺爺,今個,要不把你切了條,老子就跟你姓!”
幾人獰笑著圍了上去。
然后,一陣慘叫劃破寂靜的小巷,讓附近的行人都是一個哆嗦,忙不迭的遠去。
盞茶之后,兜著臉的楊獄從小巷里走出來,掂量著手里的幾個錢袋,快步離去。
但沒多久,他又折返了回了小巷。
直到慘叫聲都幾乎聽不到了,才扯了麻布,一臉心滿意足的走向漸漸散場的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