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人比連環殺手更不好對付之處在于,連環殺手們是罪犯,哪怕規則約束不了他們,也終究可以用法律制裁,在道義上完全可以站穩腳跟,差得只是武力值而已。
這也是為何哥譚警局在升級了裝備之后就幾乎能在哥譚橫著走了,黑幫再怎么厲害也是一群罪犯,我打擊你根本不需要找任何其他理由,就是我天然職責所在,正義就是最好的師出有名。
但涉及到利益斗爭就很復雜了,這其中沒有什么正義可言,兩家公司為了爭奪利益互相斗爭,警察自然可以誰違法了抓誰,可要是兩方都沒違法呢?可要是兩方都在沒違法的情況下,又危害到了其他人呢?
在這種情況下,警察去制止誰?制止一方就相當于偏幫另一方,一旦失去公正,警察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對于席勒來說也是一樣,他的底線其實就是別來打擾他的生活,如果非要加上一條的話,就是別危害哥譚大學,最好也別危害哥譚。
他追查這件事的初心,也是從愛德華口中得知有人在殘害學生,他擔心這可能會影響哥譚大學的生源,本地學生雖然紀律性不足,但確實天賦異稟,萬一兇手殺的就有未來心理學界的天才呢?
但查到這一步,席勒和帕米拉都發現,兇手不太可能是興趣使然的連環殺手,當然其中可能涉及到興趣,但是不是根本目的,有人想通過這一系列案件獲得些什么。
一旦動機不再純粹,所牽涉到的東西就多了,如果背后有滔天的利益,那他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清除計劃中的變數。
他們所采取的手段可不會只是派出殺手,更有可能是破壞財產、干擾工作、輿論抹黑、監視騷擾,甚至是更加下三濫的手段,為了保障自己的既得利益,他們是無所顧忌的。
既然席勒的底線是不讓別人打擾他的生活,那么查到這一步就該停手了,否則這些層出不窮的手段就算不能真的殺了他,也至少能讓他煩得不行,帕米拉也正是在提醒他這一點。
帕米拉是個貨真價實的超能力者,但是提起那些纏著她的環保主義者依舊是咬牙切齒,可見是在他們手上吃了不少虧,
歸根結底,雙拳難敵四手,一個人是沒有辦法對抗利益集團的,古往今來都是如此,哪怕是歷史上有名的那幾個最強碳基生物,不也有妥協的時候嗎?
回到辦公室,康斯坦丁已經不知道哪兒去了,布蘭德顯然還是在熬夜批改論文,從他的表情就能看出,他手上的那些實習生又在當法外狂徒了。
看到席勒坐在沙發上剪雪茄,布蘭德皺了皺眉說:“你要抽煙就出去抽。”
席勒也沒說什么,收拾桌子上的東西就想離開,布蘭德叫住了他,放下手中的東西坐過來說:“你又怎么了?”
然后他自己嘟囔著,“你是心理醫生還是我是心理醫生?為什么每次都是我哄著你?”
“你把這種行為稱之為‘哄’?這就是你當初沒選心理學而去當病理學家的原因嗎?”席勒毫不留情地嗆了回去。
但這個世界上顯然沒有比奈亞更好的心理醫生,他甚至都不需要詢問病人,就能弄清事情的前因后果。
布蘭德略作停頓之后就開口說:“你是個不喜歡惹麻煩的人,除非麻煩主動來惹你,這一次你為了發泄自己的情緒,主動去招惹了些麻煩,卻沒想到這麻煩比你想象的要麻煩一些。”
席勒沉默地剪著手中的雪茄,過了一會之后才開口說:“這些事和我都沒什么關系,就算我現在置身事外,也沒有人能說什么。”
“你的糾結之處在于,你知道你沒有普通人的善惡觀,你對一切事情的干涉不過是興趣使然,我們兩個才是一樣的。”
“但你與我不同之處在于,你想要成為一個普通人,而你最愛的那些普通 人遵循著十分樸素的價值觀。”
“可我并不是個英雄。”
“是的,所以你才坐在這里糾結,而不是馬不停蹄地去打擊犯罪,你不想被打擾,但又想當個有正常觀念的普通人。”
“你的看法呢?”
“我覺得你可以去試試,反正你的容錯率終歸是比普通人大多了。”
“灰霧現在不在我身邊。”
“我指的又不是這個。”布蘭德喝了口水說:“你從來沒有意識到,有些人圍繞在你身邊并不是因為你給了他們多少報酬,只是因為你有魅力而已,他們會愿意為了保護和幫助你付出代價。”
“這應該嗎?”
“沒有什么應不應該的,因為普通人的社會也是這樣運作的,跟隨充滿魅力的領導者完成自己的事業,實現自我價值,在這個過程當中,既受到贊賞也贊賞他人,既被別人愛也愛別人,還是說你覺得普通人沒有魅力?”
“當然不是,哪怕在他們同類當中進行比較,有一些也格外出色,值得追隨。”
“既然如此,你大可以放手去做,因為如果事情進行的不順利,也并不是你一個人在承擔代價。”
“我不想讓其他人為我承擔代價。”
“但他們非常樂意,甚至感到榮幸,并且期盼著在他們幫助你之后,某天你也會這樣幫助他們。”
“即使他們不幫助我,我也會…”
“那會讓他們感到愧疚,惶恐不安,因為他們始終認為你是一個人,而不是什么自然現象,這兩者的區別就是,人的時間和精力是有限的,幫助別人總是會某種程度上的耽誤自己,但是神不會,神是全知全能的,幫人們再多,也不會危害到自己。”
“所以,如果某天他們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習慣了,甚至已不再想做改變,那就證明他們把你當做了神,而如果他們總是擔憂,因擔心而想要回饋,恰恰是因為他們把你當成了一個普通人。”
“我收回我之前說的話,你真的不考慮半路轉入心理學嗎?”
“然后和你一樣,被學生氣個半死?”
“難道你現在沒被學生氣個半死嗎?”
“我的學生菜是菜,但是不會嘴硬,也沒有那么鍥而不舍。”布蘭德哼了一聲說。
“但他們還是要延畢。”席勒說。
布蘭德的臉色更難看了,顯然某些未被知識污染過的論文段落出現在了他的腦海里,從來都只有外神拿知識污染人類,這下倒好,人類開始拿狗屁不通的論文污染外神了,這還有天理嗎?
不過席勒的心情顯然變好了許多,他把剛剪完的雪茄放回了盒子里,顯然是并不打算抽了,他想了想之后說:“我認為我可以給愛德華做一次催眠治療,我承認我是想借助這次治療了解到更多的事,但我保證,這次治療會對他有正面影響。”
“你想要下定決心。”布蘭德一下就看透了他的想法并說:“你想知道當年那件事的惡劣程度到底是怎樣的,值不值得你大費周章。”
“我又不是街頭英雄。”席勒搖了搖頭說:“如果只是校園霸凌,也輪不到我來管,我的問題夠多了。”
“好吧,我可以幫你安排,但我認為你最好還是去見見心理醫生,確保你的精神狀態正常。”
“你需要評估結果嗎?”
“這次倒是不用,但如果出了意外,我就把你趕出去,并且去哥譚大學投訴你。”
席勒略微一揚雙手,表示投降,他站了起來之后說:“科波特現在在他母親的病房里嗎?我需要他去接觸一下愛德華,做催眠治療的前期準備,另外我還需要一個助手。”
“他一直都在病房里,你可以直接去找他,不過你帶的這個助手…”
當然不是醫學相關專業的,否則我也沒必要特地和你說,是一個小姑娘,用于保證我自己的安全。”
布蘭德微微皺起了眉說:“你認為情況已經嚴峻到了這種地步嗎?”
“你果然只是個病理學家,我必須向你強調,深度催眠是一種極為危險的行為,這意味著我會深入一個精神病人的精神世界,那里可能有這個世界上一切荒誕古怪的東西,哪怕他快康復了,那里的危險程度也比最瘋狂的正常人的精神世界高。”
布蘭德沒多做反駁,他說:“你需要幾天的準備時間?”
“今天一晚上,明天一白天就差不多了,主要是我需要愛德華信任的人去安慰他一下,好讓他能平靜地接受一種新療法。”
“好吧,明天晚上7點,你們將有三個小時的獨處時間,應該夠了吧?”
“沒問題,但我還想請你幫個忙。”席勒站了起來說:“幫我盯住湖邊的威廉姆斯。”
布蘭德搖了搖頭說:“那里離我太遠了。”
“但那里有水,或者我去找大章魚?”
“你可找不到它。”布蘭德說:“尚未到舊日歸來之時,你就是把全地球的海水都抽干,也沒辦法讓大章魚溫暖你的胃。”
席勒笑了笑,兩人朝門外走去,卻正撞上了要走進來的科波特。
“啊,教授,還有布蘭德醫生。”科波特打了個招呼,席勒看到他臉上沒什么緊張的神色,就知道應該不是他母親出了什么問題。
“我正想要找你呢,教授。”果然科波特說,布蘭德獨自離開了辦公室,留兩人單獨談話。
科波特稍微地猶豫了一下之后才開口說:“是這樣的,您的親戚最近是不是在您家里留宿?其中有一只浣熊,還有兩個紫皮膚的姑娘,一個大個子…”
席勒知道他說的是銀河護衛隊,于是他點了點頭說:“是的,他們現在正住在我家,怎么了?”
“現在他們在哥譚警局。”
席勒挑了挑眉說:“那戈登怎么沒給我打電話?”
“他應該很快就會打電話來了,我來找您,主要是有人聯系了我,希望我能夠從中調停,您懂的。”
席勒了然,應該是威廉姆斯通過關系找到了科波特,只是銀河護衛隊的那幫莽夫又干了什么把自己弄到了警局里,還讓威廉姆斯找科波特來調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