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宮的大橋上,走在前面的托爾滿面春風、走路帶風,追在后面的洛姬一臉無奈,她快走了幾步追上自己的哥哥,然后說:“聽著,托爾!你不能去告訴弗麗嘉和奧丁,這事兒根本就沒譜,只是個誤會而已!”
“席勒醫生在追求你!”托爾停下了腳步,提高了聲調,用發亮的眼神看著洛姬說:“我早就和你說過,你之前對你自己的評判有誤,那完全是你自怨自艾的想法,最優秀的地球人都在欣賞你的美麗,你怎么就不能自信一點呢?”
“他只是畫了一幅畫而已。”洛姬頗為無奈的快步走到了托爾的面前,面對著托爾,然后后退著說道:“這根本什么都說明不了,說不定他也畫了別人,只是那些畫不在那里而已。”
“那為什么只有你的畫被他放在了臥室?”
“說不定只是個巧合。”洛姬皺著眉說道:“可能碰巧那天他把畫具放在了臥室,畫冊也沒有拿走,只是個非常簡單的意外而已,你能不能不要把這事宣揚的滿世界都知道!”
“洛姬,為什么有的時候我覺得你非常聰明,但有的時候我又覺得你很遲鈍?”托爾一邊往前走,一邊抱著胳膊說:“一個男人為你畫畫,還把你的畫像放在了臥室,這難道還能代表其他什么事嗎?”
“可是他又沒對我說過什么,他并不想…”
“那也是他的問題,而不是你的。”托爾停住了腳步,雙手叉腰看著洛姬說:“所以我才要去告訴奧丁和弗麗嘉,弗麗嘉提出的那個古老的相親計劃就好像你是個沒人愛的小可憐,非得找到足夠多的參賽對象才能把你嫁出去,但實際上完全不是這樣!”
洛姬顯得有些恍忽,她把頭偏過去,用她很久沒有用過的那種十分尖銳的帶著嘲諷的語調說:“怎么突然又不是了?不一直都是這樣嗎?你們得看遍這個世界上成千上萬的人才能找到一個堅定的選擇我的,事實就是如此!”
“哦,別這樣,洛姬。”托爾用他那強壯的臂膀用力的給了洛姬一個擁抱,說道:“他們不欣賞你根本不是你的錯,但現在有人欣賞你了,席勒醫生是個相當優秀的人類,我看他比那個托尼·斯塔克強的多,起碼他潔身自好,沒聽說有什么浪蕩行為,他會是個良配的。”
“但他…”洛姬說到這兒的時候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過了一會兒她降低了音量,甚至是小聲的說:“肯定是有哪里搞錯了,你應該想一想,托爾!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席勒醫生,要是他真的認真的想追求我,還會沒有機會嗎?”
“說不定他和你一樣沒什么情感經驗,他擔心你拒絕,所以就…”
“老天啊,別胡扯了!”洛姬是真的有點受不了了,她看著托爾說:“席勒肯定又是弄了個什么古怪的計劃,而我是其中一員,反正絕不可能是你們想的那樣。”
托爾有些沉默的看著洛姬,突然他走上前給了洛姬一個溫柔又堅定的擁抱,摸了摸她頭頂的頭發,然后說:“洛姬,你有沒有發現,你好像不接受別人欣賞你。”
“好,我們假設,可能某天席勒醫生突如其來的想畫幅畫,他決定在他認識的女性朋友當中挑一個當模特,那么不論他是第一時間想起了你,還是經過思考之后選擇了你,你會出現在畫紙上,就證明他欣賞你的美麗。”
“是的,可能他畫這畫的時候也沒想太多,和愛情、追求之類的完全沒關系,但起碼他畫筆下的你是美麗的,就證明他認為你是美麗的,你為什么不能接受這一點呢?”
洛姬抱著胳膊沉默的看向仙宮大橋下的水面,她的側臉寫滿了緘默不語,而托爾卻又從那弧線和輪廓上讀懂了一些事。
“洛姬,終有一天,你會從人類這種弱小又多愁善感的生命身上獲得你從未在阿斯嘉德人身上獲得的熱烈情感,他們善于欣賞每一種美,而你總得對此有所回應,因為若你拒絕,他們也沒有阿斯嘉德戰士心中的堅盾,你的冷漠會戳傷他們的。”
托爾的語調柔和下來,不再那么激烈,可洛姬卻看起來像是要哭了,她用通紅的眼眶盯著托爾,眼里滿是憤怒。
“你要我怎么回應?我何時有機會回應過贊美?我什么時候像你一樣站在萬民之中將自己的英俊、強大和受人追捧看作是理所當然,我怎么能毫無阻礙地接受自己在他人眼中是特別的那一個…我從來都不特別!”
托爾看上去也很悲傷,他抿著嘴,堅毅的面龐簡直像要融化了一樣,他看著洛姬的眼睛說:“我以為我傳達的足夠好了,難道你從來沒覺得你對我來說是特別的嗎?”
“那又怎樣?只有你!而且你還因為對我的這種特別而飽受不理解,有損你英武的威嚴,托爾,這樣的事還不夠嗎?”
洛姬盯著托爾的眼睛走近了幾步,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說:“讓我來告訴你,你現在沖進奧丁的宮殿里告訴他們這個消息,會得到怎樣的反應。”
“他們會欣喜若狂嗎?不,他們會與我一樣,認為這不過是席勒計劃當中的一環,覺得他別有目的。”
“他們會覺得我身上的最簡單的、最基礎的外貌和性的吸引力也不足以吸引到以濫情和淫穢著稱的人類男性。”
“更甚者,他們會感到震驚,他們甚至可能會認為我以某種方式蠱惑了他,因為我有前科,我經常這么做,哪怕任何人都知道蠱惑席勒是不可能的,但他們還是會這么想。”
托爾的手緊緊的攥著大橋的欄桿,甚至把那華麗的裝飾攥到變形,洛姬把頭扭過去,頸項上的肌肉微微顫抖,她抬了一下眼皮,好讓眼中的水汽更均勻的分布,而不是溢出來。
“對于這幅畫,我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最壞的打算甚至不是他只想和我上床,而是他可能因為某些原因無法和別人上床。”
“洛姬!”托爾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他對著洛姬怒目而視并說:“他要是真敢這么做,不論他是誰,我一定會要他好看的!”
可洛姬已經轉身離開了,只剩下最后一句話飄散在風里:“如果你想告訴他們,就隨你的便,但這事根本不可能。”
“因為對這位醫生最好的報答,就是在如果他真想追求我的時候立刻讓他放棄這個想法,這樣就不會顯得他很沒有眼光,我現在就去找他說這事兒,以免這消息真的泄露出去影響他的聲望。”
“說真的,醫生,你的眼光應該很高,我真是想不出紐約當中有哪位漂亮的小姐能入了你的眼。”
娜塔莎還是在想方設法的套出那個名字,她的努力程度簡直要讓神盾局里所有的九頭蛇汗顏。
“不在紐約。”席勒回答道。
娜塔莎頭頂的燈泡立刻就亮了起來,大腦當中的某些部分飛快的運轉起來,然后以一秒五個名字的速度開始排除。
“她很漂亮嗎?”
“當然。”
“那么強大…好吧,不用多說,已婚嗎?”
“沒有,在這方面我有些道德潔癖。”
“很好,我也是,可愛還是性感?”
“很難形容,或是二者兼有。”
娜塔莎愣了一下,腦中的排除結束了,然后她迅速的吐出了一個名字:“洛姬·奧丁森?!”
女特工震驚的張著嘴巴看著席勒,席勒卻好像她的這份震驚很不合理一樣說道:“這有什么值得驚訝的嗎?還是說她不在你設想的紐約的漂亮小姐們的范圍之內?”
“呃…她確實挺漂亮的,也足夠強大,但是,為什么…”
“非得有個為什么嗎?”席勒伸出指尖彈了一下魚竿,說道:“你對史蒂夫、尼克或其他什么人在得知我可能在追求你的時候表現出的震驚不感覺到冒犯嗎?”
娜塔莎忽然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她抿了一下嘴唇說:“他們的震驚也不是沒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呢?我們兩個都是單身,一男一女且都是異性戀,認識很久,互相不算討厭,發展出友誼之外的感情到底有什么可震驚的呢?”
娜塔莎似乎陷入了思考,過了一會兒她輕輕吐出一口氣,說道:“他們可能覺得像我這樣的人,或者說是像我這樣的女人,在人們認識到我的本質之后都會對我避而遠之,這也不是不能理解。”
娜塔莎把后背向后靠,不自覺的說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這個社會當中把一些事歸為平常,而另一些則是特殊,我顯然是特殊的那個,因為我不是朝九晚五上班的打字員,而是一個浪蕩且危險的女特工。”
“那么我就不危險了嗎?”
“但他們對你的認識應該更正面一些,世界就是這樣,如果一個大家熟知的好人和一個壞人在一起,那么他們一定會覺得這其中有隱情。”
“你就這么簡單的把自己帶入了壞人的角色嗎?”
“我一直都是壞人,不是嗎?”娜塔莎攤開手說:“總不可能有人指望一個前蘇聯女特工純潔善良的像個小羊羔吧,即使拋開我的職業,我的私生活也談不上一點保守。”
席勒把身體前傾,手肘撐在膝蓋上并說:“假設,我現在說我要正式的追求你,你會覺得我欣賞你的個人魅力或我有個陰謀哪個可能性更大一點?”
“必然是后者。”
“那么如果我有個針對你的陰謀,那么問題是出在你身上還是我身上?”
“…我,或許是我的某個特質,某個你可能利用的上的方面。”
在這個答桉被說出來的一瞬間,娜塔莎就陷入了思考,顯然這種思維不對的地方太明顯了。
席勒又向后靠到了椅背上,雙手手指交叉放在身前,拇指緩緩打轉并說:“人類對于自身魅力的認識有絕大多數來自于他人的評價,人們通常把幻想地位和財富遠超于自己的人和自己談戀愛的這類人叫做妄想癥患者。”
“如果有一個人對你的評價顯著高于所有人,他的強大之處就會像是磚塊,將這份評價壘得更高,你覺得我追求你或其他某位女性這件事不可能,是因為你認為我們之間有本質上的差距,你覺得這份差距在于何處?”
“像…一個神不會愛上一個人。”
“這就是問題所在。”
娜塔莎忽然呼出了一口氣,她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席勒說:“可我確信,即使你跟我們當中的誰談一段戀愛,他們也不會真的覺得你是個普通人。”
“因為感情細節往往很私密,再不知趣的人也不會窺探這些,或者他們大多會假設這只是我的另一個充滿神性的計劃。”
“恐怕是的,但從你的表情來看,你好像還有點別的打算。”娜塔莎又開始感覺不安了。
就在這時,查爾斯溫和的聲音在兩人的腦中同時響起:“洛姬剛剛給我打了個電話,問席勒是否在夢境學校中上課,因為她沒在療養院和診所當中找到他,我要告訴她你在哪兒嗎?醫生。”
“當然。”席勒立刻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嘩啦”的一聲,一條咬鉤的魚飛出了水面,在陽光之下閃閃發亮,而席勒抓著魚尾巴將它摔到了地上,娜塔莎腦子里瞬間閃過了八百幀席勒切魚的畫面。
女特工“曾”的一下從凳子上竄了起來,在腦中對查爾斯大喊。
“不!教授!別讓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