蝦仔叼著香煙,跳下車門。
一組全神戒備的警員立即上前將他摁在門身前,擰過雙手扣上鎖銬,雙手還不斷摸索著他的身體。
“嗙!”蝦仔臉龐直接被砸在鐵皮上,香煙的火苗被打飛,嘴里僅咬著一截海綿嘴,嘴里還調侃著道:“阿sir!”
“太暴力了!”
“輕一點點啦…”
作為最早一批加入物流公司的義海仔,他早已經是一個合格的物流司機了。
不僅在深城擁有三間大房子,還包養了四個小老婆,平時住深城多過住香江,不僅連續兩年拿到中港物流最佳員工獎,還榮獲集團十佳員工,面對警察巡檢早已不似當年那般青澀。
警員卻死死摁住他肩膀,警告道:“安靜點!”
“阿sir,你們混哪里的啊?”蝦仔感覺今天的警察有點不對勁,警員卻冷笑一聲:“混哪里?”
“皇家警察,掃毒組啊!”警員大吼。
蝦仔面色一愣,科科笑道:“掃毒組?”
“那你可掃錯地方了。”
他剛剛還在疑惑怎么今晚臨檢的架勢非同尋常,不僅有海關跟便衣配合,還有一群荷槍實彈的軍裝警員。
原來掃毒組是收錯信號,來搞笑的。
掃毒高級督察“齊時萍”指揮著伙計搜查貨車,就連專業的緝毒犬都牽了出來,三只緝毒犬一輛輛貨車嗅過去。
“齊sir。”
“沒有。”
“沒有。”
齊時萍皺著眉頭,出聲問道:“每輛車都搜過了?”
“搜過了。”
警員點頭。
“里面都是紅酒跟洋酒。”
齊時萍揮揮手:“把酒帶回去化驗。”
中港物流向來有承擔酒水,商品走私的功能,物流司機們都常常被查,很有經驗,不慌不忙的配合警員回警隊。
不過,義海物流跟香江海關的關系良好,正常情況海關都是睜著眼睛裝瞎,蝦仔路過海關督察面前時,還有心情同督察打個招呼。
海關督察望見義海仔們面無懼色,滿臉坦蕩的樣子,也都知道是個誤會,笑著跟司機們點頭致意。
海關督察甚至掉了一顆煙仔,伸進警車窗戶,遞進蝦仔嘴里。
掃毒組警員看見,礙于情面也不好阻攔,蝦仔抽著煙道:“多謝。”
“林sir。”
“下次請你去深城按摩。”
警署。
掃毒組。
齊時萍換上一套制服,端著一杯水,推門走進審訊室,反手將門關上扭頭笑道:“蝦仔是吧?”
“叫蝦哥。”
蝦仔翻起白眼,沒好氣的說道:“要不然叫我夏生也得。”
“那這樣蝦仔哥,我有件事想要問你,問完你就可以走了。”齊時萍面色和煦的走上前,把手中的紙杯遞給蝦仔,蝦仔抬手接過紙杯道:“有事快說。”
“和義海以前不是從香江走酒水進內地嗎?”齊時萍問道:“怎么又從內地運酒水過來了?”
“你來玩我啊?”
蝦仔抬起眼睛看他:“癡線!”
“我在內地四個小老婆,老婆都來不及玩,還有空玩你?以前從香江走酒水去內地,是因為香江有幾間酒廠,現在從內地往香江走酒水,當然是因為內地有更大的酒廠啦!”
“怎樣?”
“你要起訴啊!”
齊時萍笑道:“起訴你是海關的事情,回去吧,蝦哥。”
“齊sir。”
“為什么不起訴他?”一名掃毒組警員問道。
齊時萍用水壺澆著花:“問了十幾個義海仔,個個都叫我起訴他,好像等著回去領獎金一樣。”
“也就蝦仔情緒平穩一點。”
齊時萍道:“這班爛仔不歸我們管。”
“義海也兩三年沒走粉了。”
“算了吧。”
“聽說內部調查科最近在查我們掃毒組?”齊時萍目光一轉,又問道。
“齊sir,那班人專搞自己人。”警員語氣不忿。
“呵呵。”
齊時萍卻放下灑水壺,離開窗臺,轉身走向電梯。
“叮!”
電梯來到九樓。
齊時萍一步步穿過長廊,目光掃過一個個門牌,落在內部調查科的牌子上時,挺身推開玻璃大門。
“我找安sir。”
他喊道。
內部調查科里,十幾名警員正整理著文件看見有訪客上門,抬起頭都露出一副訝異的表情。
作為警隊內部最人嫌狗厭的部門,人人都是避之不及,平日很少會有人登門拜訪。
齊時萍看見警員們沒有動作,舉起胸前證件:“掃毒組的!”
“我帶你去!”
一名穿著西裝的女警迅速起身,雷厲風行的戴著齊時萍前去找人,齊時萍見到安佳友的第一句就是:“安sir。”
“我要舉報!”
兩個月后。
溫啟仁坐在轎車里,眼神時不時瞥向街道前方的一幢大廈,語氣正經的對電話里頭說道:“大佬,新記的針已經確定,是掃毒組高級督察吳正民,吳正明母親曾受新記的急救治療。”
“新記謊稱替他在越南找了顆心臟回來,但手術過后他母親還是死了,這件事就成為吳正民受制的把柄。”
有骨氣。
張國賓獨自坐在一張酒席前,用筷子夾著菜送進嘴里,說道:“新記真是沒良心。”
“拿你幫你做事。”
“一顆心臟還用假的!”
溫啟仁呵呵笑道:“應該是真的,不過死于手術,但警隊報告上總不能寫是真的,就像警隊不能寫明,你的薪水不夠治病。”
張國賓赴之一笑:“這也是。”
“聽說昨天警隊查獲了一批貨?”
溫啟仁點點頭:“半個月前就證據確鑿了,內部調查科私下約談過吳正民,是吳正民幫警隊釣的魚。”
“前段時間新記在市面加大供貨量,狠狠賺了一筆,這回又叫他全吐出來!”
張國賓點點頭:“新記的損失不小,不過現在向家重新掌權,賬面上應該不缺錢。”
“這回聽說吳正民是被人舉報的,但不知道是誰。”溫啟仁思索著道。
“匿名舉報嘛,怎么會讓你知道。”張國賓輕笑一聲:“這也不關你的事,自己小心。”
“嗯。”
“大佬,我要升職了。”溫啟仁突然張口:“總督察。”
“威風啊,溫sir。”張國賓滿心歡喜的舉起茶杯,對著電話講道:“這杯慶功酒我第一個敬你。”
“三十歲以下的總督察可不簡單,祝你步步高升。”
“多謝。”溫啟仁坐在車里,舉起礦泉水瓶,邀敬兄弟,喝下一口。
“伙計帶人下來了。”
“先這樣。”他掛斷電話。
張國賓繼續食晚餐。
這次幫警隊捉針并非是主要目的,可既然警隊愿意給細佬升職,那就證明細佬近期沒有太大問題。
細佬肩膀上多扛一顆花,倒也算是意外之喜,可喜可賀。
阿東在老撾邊境被拘捕之后,由于無法提供合法證件,身上更無現金行賄,被判在老撾服刑三年,法院判決剛剛生效,便被老撾當局同一干囚犯派往北部地區的藍寶石礦區勞動,老撾毗鄰泰國,柬埔寨地區的玉石礦帶,邊境地區有許多藍寶石,紫水晶礦場,但由于國家貧困,開發手段落后,沒有形成規模化的寶石業。
這時恰逢倫敦珠寶學院“夏學季”假期,正在國外留學的阿西為了準備年度考試,專程搭飛機前往緬北礦區,一方面利用緬北礦區的資源磨練手藝,一方面想著走私一批翡翠前往倫敦販賣,正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和義海兄弟只要懂得食腦,隨便利用一些集團資源都能撈到不少。
這天,阿西同銀紙一起乘車老撾邊境的寶石交易村,背后有十幾名攜帶武器的士兵跟隨,集市里的眾人望著一群人眼神都充滿敬畏。
銀紙也希望拿到阿西的“練手作”送去緬甸城市里賣個好價錢,因此對阿西非常歡迎,見阿西對集市上的貨物不滿意,干脆一路花錢買進老撾的官營礦區。
阿東一身囚服,手持鐵鎬,面容消瘦的正在礦區勞作,聽聞熟悉的粵語聲傳來,連忙用粵語喊道:“鄉里人?”
“銀紙哥。”
“有自己人。”阿西穿著西服,皮鞋,有監督陪伴,聞聲抬手指指阿東的方向,銀紙表情不屑的說道:“誰跟他自己人?”
“估計是哪個撲街走粉被捉了。”
一行人行走在礦區里非常闊氣,阿東被獄警用皮鞭抽倒在地上,死死用雙手扒著碎石前進,阿西觀同胞的樣子于心不忍,干脆說道:“花筆錢送他走吧。”
銀紙在衣服內帶里掏出一疊鈔票,放進監督手里,低頭對監督說兩句話。
監督吹起口哨,朝獄警打去一個手勢,獄警便停止動作。
阿西眼神最后掃了阿東一眼,便蹲進入一座營房挑選最好的藍寶石,決定做一條藍寶石項鏈贈給英國女友。
那火辣熱情,地道擾人的倫敦腔。
值得一枚藍寶石。
“多…多謝。”阿東躺在地上,兩只手臂布滿傷痕,嘴里喘著粗氣。
劫后余生。
他回到香江一定道謝。
張國賓邁步進入摩天大樓。
52層。
和記大廈。
他坐在長桌上首的位置,端起茶杯,出聲說道:“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