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時候,沒有萬物,一切都混同為一=,也沒有明暗,好像是一無所有的虛空。沒有形狀,也沒有名稱,但它有個統一而不變的東西,能適應各種各樣的需要。鳥得了它會飛,魚得了它會游,萬物得到它就有了生命,無論什么事得到它就會成功。”
“人們都用它,但不知它的名。看不見它的形,這就是道。萬物都來取用,它并不減少。又復歸于它,但并不增多。誰得了這個道,誰就能使天下服從,使天下整齊劃!”
“說的太好了!太對了!”
劉長不由得開口夸贊著,恨不得跳起來給老師鼓掌。
看著他這諂媚的小人臉,幾個皇子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這豎子今天怎么對蓋公如此恭敬啊?
劉長一反常態,不再睡覺,也不發呆,他專心致志的聽著老師的課,甚至幾次主動回答問題,他上次這個模樣的時候,搶走了如意的駿馬。
因為如此,幾個哥哥都是心生警惕,絕對不能被這廝欺騙,誰知道這小崽子心里又在憋著什么壞水呢?
果然,剛剛下課,劉長就一臉乖巧的坐在了如意的身邊。
“哥~~”
“不借。”
“我不是要借你什么...弟有難,請兄助之。”
“不幫。”
“大王啊,你身為諸侯,怎么可以如此無情呢?”
“就是這么無情。”
說不動劉如意,劉長看向了劉恒和劉恢,思索了片刻,又搖了搖頭,沒有開口。
看到這一幕,劉如意怒火中燒,“有事大王,沒事如意,你哪怕去坑一次其他哥哥呢?就盯著我不放??”
蓋公上午要讀書,教授劍法只是在臨近傍晚的時候,其余時日里,劉長都是閑著無聊,他很需要一位能陪自己練劍的人,本來是想要讓如意來陪練,可是他不愿意,至于四哥和劉恢,算了,他們對自己挺好的,若是傷了他們怎么辦呢?
劉長皺著眉頭,開始思索,自己還有哪些討厭的人可以陪自己練劍呢?
如意,戚夫人,樊卿,阿父,曹夫人,樊伉,樊市人,周勝之,周亞夫,周堅....嗯,如意...如意...
忽然,劉長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對呀,怎么把他給忘記了呢??
“公子。”
欒布恭恭敬敬的站在劉長的面前,這是劉長第一次將他叫進皇宮里,畢竟皇宮里有呂后看著他,也就不需要他這個舍人來看管。
劉長手持木棍,也是恭恭敬敬的回禮,“是這樣的,今日來,按父皇之令,我一直在學習劍法...只是苦于沒有人可以與我陪練。”
欒布點著頭,說道:“劍,君子之藝也,不可不學。”
“臣愿意陪公子練劍!”
劉長尋了一處空處,兩人對峙了起來,劉長只攻,欒布只守。
“殺!”
劉長暴呵了一聲,朝前幾個跳步,學著蓋公的樣子,迅速拔劍,就朝著欒布的腹部刺去,欒布一個側步躲開,雙手持木劍,直接揮向了劉長的脖頸,木劍貼在劉長的脖頸處停了下來。
劉長有些不滿的看著他,“不是說好只守不攻嗎?”
“咳,請公子恕罪,只是公子方才的姿勢實在是太適合劈砍了...臣情不自禁...”
“唔...你以后千萬不要拿著真劍跟我陪練...”
劉長本以為可以捏一下軟柿子,可是他沒有想到,這看起來文弱的欒布也不是什么軟蛋,這廝的劍法跟蓋公截然相反,大開大合,蓋公的劍法是刺,直接戳眉心,心口,雙目,而欒布的劍總是砍脖子...你特么是舍人還是劊子手啊??
劉長終于發現了,這個時代所謂的文人,都是一幫子莽夫,不是戳你雙眼,就是砍你的頭。或者說,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文人,大家拿起書可以講道理,放下書也可以講道理。雖然方式不同,但是目的都是在講道理。
劉長練的很是艱難,他根本就不是欒布的對手,無論使用如何卑劣的手段,都沒有能碰到對方一次。
不過,欒布也不輕松,他皺著眉頭,打退了劉長數次的進攻,在劉長喘著氣,休息的時候,他終于開口了。
“公子是從哪里學的劍法?”
“跟一位高人學的,他可比你厲害多了!”
“公子,你學的這劍法,太過狠辣...出手快,每次都是直取要害,要奪人性命,不留分毫,全力而攻,這是市井游俠之劍,并非是我這樣的君子之劍...”
“你還好意思說這劍法狠辣?你砍人頭就是君子劍是吧?”
“劍法就是劍法!說什么毒辣不毒辣!”
劉長大聲的反駁道。
欒布頓時說不出話來,公子看似不正經,可每次,都能說出一些非常有道理的話,讓人無法反駁,果真聰慧。
當傍晚,劉長跟蓋公操練的時候,蓋公只是看了一眼,就問道:“你跟人比試劍法了?”
“這你也能看出來??”
“你總是在不經意的傾斜身體,躲避砍擊,可我不曾用過砍擊...你的對手,似乎很喜歡劈砍?”
劉長當即說道:“是啊!師父!我找來一人與我對練,那人甚是看不起我的劍法,說什么我的劍法乃是不成器的游俠才學的,根本無用,還說他的劍是君子之劍,我的劍不道德,不仁義,下賤至極...”
蓋公黑著臉,不由得瞇起了雙眼,“君子之劍是吧?好,你過來,我教你兩招,你明天再去找他切磋....”
“嘿嘿嘿,好啊。”
......
劉長盯著面前的欒布,大跨一步,手中長劍刺向了他的腹部,欒布再次側身躲開,木劍順勢朝著劉長的脖頸揮去,在一擊不中的時候,劉長便屈膝蹲下,手中木劍朝欒布推了出去!欒布的劍劈了個空,而劉長手中木劍飛出,直接砸在了欒布的胯部。
欒布悶哼了一聲,丟下木劍,雙手捂著胯部,臉色陰晴變幻,渾身微微顫抖著,許久,一言不發。
“公...公子...這是什..什么劍法?”
“師父說,這才是小人之劍,專門用來對付君子的。”
“公..公子..您這位老..老師...他不厚道。”
劉長每天都在操練劍法,日子倒是過的很充實,只可惜,衣裳又爛了幾塊,終于還是挨了揍。不過,呂后并不反對他練習劍法,得知他正式跟隨蓋公練劍,呂后還親自派人給蓋公送去肉干,作為拜師之禮,并且多次囑咐:“此子頑劣,若有無禮之處,請多保函。”
劉長練劍的事情,也被其他幾個皇子所知道了,可當他們得知劉長是跟著蓋公練劍的時候,卻只覺得不可思議,蓋公能懂什么劍法啊?為什么不去跟真正懂劍法的人去練呢?
如意得意洋洋的對劉長說道:“若是實在找不到陪你練劍的人,可以跟我學啊,何必為難蓋公這樣的人呢?”
劉長冷笑著,“要不你跟蓋公練練?”
“蓋公我師也,豈能用劍對著他?”
“那我倆練練?”
“你是我弟,豈能用劍對著你?”
“呵!”
在跟著蓋公練了半個多月后,劉長終于決定出去跟那幾個小崽子過過招,他做好了準備。先是大吃了一頓,然后帶著自己的木劍,便跟著尚方之人以去看新農具的名義外出了,在半路上送走欒布之后,劉長終于在皇宮門外找到了那幾個家伙。
此刻,他們的人數已經變得更多了。
這些人也帶上了木棍,大概是上次吃了空手的虧,這一次,雖然面前只有劉長,可他們還是非常的謹慎,時不時看向周圍,就怕從哪里冒出一伙人來將他們痛打。
“別看了,就我一個。”
“你一個人也敢來送死?”
“送死?”
劉長冷笑著,緩緩拿下了木棍,嚴肅的說道:“我跟你們不同,我自幼游歷各地,曾跟隨很多人學習,我在齊國,曾跟隨一位隱士高人練習劍法,學了六七年,城外遭遇賊寇,那一戰,我便斬殺賊寇三十余人...有奸人蠱惑淮陰侯謀反,我與三百甲士之中,直取對方首級....我本不想為難你們,可是今日,你們欺我太甚,我也便不客氣了...”
劉長將木劍對準了他們,神色更是肅穆。
“你連個真劍都沒有,怎么敢這般吹噓?”
“我學劍的前一年,用利劍,再一年,以軟劍,再一年,什么都可以作為劍...這就是劍法的真諦。”
“你們是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來呢?”
眾人看著劉長一本正經的模樣,面面相覷,周勝之額頭冒著冷汗,看著周圍的眾人,卻發現眾人都是一臉的惶恐,不斷的后退著。
“既然你們不愿意來,那我就上了,殺!!!”
劉長暴呵一聲,猛地沖上去。
“母!!救命啊!!!”
“哇!!!”
眾人嚎啕大哭,丟下手里的武器就開始瘋跑,頭也不回,四散而逃。
“喂!別跑啊!!我還沒有跟你們對打呢!!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