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命運的確就像一場輪回,在不久之前,林毅在漢中郡一個人單挑白龍護法、月白光明佛和陸判,如今,定光禪師又在這里上演了1v3.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林毅深知對方要取得勝利,最有可能先對陸元化下手。
總所周知,
打團先打加buff的那個。
為了避免定光禪師采用逐個擊破的戰術,林毅必須要有足夠的壓制力。
只可惜,他封了靈蘊之后缺乏足夠強大的攻擊手段,似五靈歸宗這種法術,林毅現在都無法使用。
不然的話,按照林毅戰前先攢氣的一貫風格,也不至于現在這么被動。
這一次,林毅只能靠最原始的能力去戰斗,
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手里的斬妖劍。
沒有那么多神通妙法,林毅的想法倒是也簡單了許多。
那就是拿自己的大劍上去捅他,或者用自己的鐵拳錘他。
打得過,咱今天就跟他打,打不過,就改天再跟他打,總之一直要有戰斗的狀態。
林毅的身軀在百丈金身面前顯得無比渺小,但就是這渺小的身軀,用自己的拳頭,接住了金身打出的一拳。
陸元化施加在他身上的正氣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林毅現在面對金身的拳頭非常艱難地抵擋住了,若是沒有這個加成,他可能直接就被錘到了地下。
死倒不至于,傷肯定會有。
白狼大祭和龍狼大祭都在看著這場戰斗。
說好的只要不拆了王府他們就不管,結果現在王府被一巴掌轟沒了。
也就是他們現在呆的地下密室還沒收到影響,但外面都打成這樣了,他們還不出去,豈不就像是縮頭烏龜?
“可是,
王府都毀掉了,我們還出去做什么呢?”
聽到龍狼大祭提出的這個問題,白狼大祭當場無語。
好像,說得也是。
但為什么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那咱們難道就看著他們在我們的地盤作威作福?”
“那你去打殺了他們四個?”
白狼大祭:“…”
好像打不過。
他現在也算是看明白了,龍狼大祭是打定主意在這里龜縮到寶物出世,在寶物出世之前,龍狼大祭的選擇一定是蟄伏。
白狼大祭無奈,也只能閉口不言,他自然是不想看著異族人在自家地盤胡作非為的,但以他一人之力,的確不是那些人的對手。
此時的王府之下,卻不只是兩位大祭在這里蟄伏,還有一位鼠道人,正在悄無聲息地挖掘著地洞。
林毅正在和定光禪師艱難交戰,定光禪師看似輕松寫意,其實也只不過是在給林毅和陸元化等人施加壓力,讓他們心生畏懼。
本以為這次出手是手到擒來,
誰知林毅的實力遠超月白光明佛在托夢中描述的那般。
再加上陸元化的一身正氣,都附加到了林毅身上,這就讓林毅有了更強的實力,兩人之間的差距逐漸縮小。
場面這么僵持住,對他也不是什么好事,就看林毅這小子到底能堅持多久了。
方圓幾公里還活著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林毅和定光禪師的戰斗上了,除了某只藏在林毅懷里的貓。
此時此刻,她忽然嗅到了一點天敵的氣息。
她窩在林毅的懷里,悄悄對蕭瑟發消息道:“你在哪?怎么還不過來?”
烏云感覺蕭瑟似乎被困住了,明明很早之前就感知到了蕭瑟出現在了長安城,但過去了這么久,蕭瑟居然還沒有過來。
天都黑了,但定光禪師的金色寶相散發出的光芒將附近都照耀得如同白晝,長安城內外都能看到這里的動靜,沒道理蕭瑟不過來看看。
而烏云的感知中,蕭瑟進城之后,就一直沒有移動過。
或許,她是被困住了。
烏云還感覺到先前拓跋宇尸體停留的地方下面,有一種讓她憎惡的氣息。
烏云悄悄從林毅的背部探出個頭來,這便看到拓跋宇爛了個洞的胸腔處,有一道綠光浮動。
也是在這個時候,一只黑漆漆的爪子從地下伸出,一把抓住那個發光的小葫蘆,很快又縮回了地下。
只是突然的出場,也在眨眼間引起了定光禪師和林毅的注意。
兩人的臉色都凝重起來,毫無疑問,附近有強者,他們似乎在謀劃什么。
他們兩個也算是很有默契,林毅沒打算先跑路,而定光禪師也沒打算和他休戰。
先弄死林毅,再解決其他事情,這就是定光禪師的籌謀。
拓跋宇生前不愿意給他錢,死后的錢都供奉給他,他給念一首往生經,也算是厚道。
但現在出現了變數,定光禪師只想迅速解決了林毅,讓變數更少一些。
一時間,兩人出手更加兇悍了。
地下,那只黑漆漆的爪子抓到了綠葫蘆之后,也松了口氣,迅速遁到了更深的地下,才將葫蘆放了出來。
這黑漆漆的爪子的主人,正是鼠道人。
他拿著翠玉葫蘆搖晃了一下,一個虛幻的人影便從里面顯化出了身形。
這人影正是拓跋宇。
剛剛出現,他還有些不太清醒,搞不清現在是什么情況,待看到鼠道人,他忽然什么都想起來了。
“是你!是你救了我?”
鼠道人點點頭。
這當然是謊言,他的翠玉葫蘆可沒有治病救人的效果,只能溫養魂魄,倒也是實打實的正道寶貝。
尋常人入手,便覺的神清氣爽,心情愉悅,這便是翠玉葫蘆養魂的效果,也是拓跋宇掂量一下就收入囊中的原因。
既然能養魂,自然能讓人放下對葫蘆的戒心。
葫蘆也的確不是寶貝,不會害人,它的另一個功能,就是在攜帶者死后,自然地吸收攜帶者的魂魄,然后放在葫蘆里面溫養。
稍微養一段時間,這個靈魂就可以考慮投胎了。當然,也可以考慮在人間當個鬼修,永世逍遙。
總之,這的確是個能多給一條命的好寶貝。
可是,好寶貝歸好寶貝,是正是邪,還得看是什么人在用。
拓跋宇見了鼠道人,還以為是他救了自己,之前被背叛的場面很快浮現在了腦海之中,自己信任的屬下最終成了殺死他的兇手,而他不在意的鼠道人卻救了自己。
拓跋宇內心萬分感動,很快就表態,道:“道長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道長但有所求,本王必定全力幫道長實現。”
他還以為自己能說話,就是不用死了,卻不知自己已經是游魂狀態,只是因為有翠玉葫蘆的溫養,讓他顯得精神奕奕。
當然,他也可以選擇當一個鬼修,的確不用去陰間投胎,但翠玉葫蘆這種溫養魂魄的寶物,鼠道人怎么會送給他?
只是鼠道人現在有求于人,倒也沒拆穿這個事情,而是順著話說道:“王爺不必客氣,我也的確是有一件事想要請你幫忙。”
“道長請講。”
“我聽聞你早些時候得到過一卷帛書,上面有一個殘陣,可否借貧道一觀?”
拓跋宇頓時面露猶疑之色,他場面居于上位,又不必看別人臉色,自然是率性妄為,長久成了習慣,這會兒也沒改過來。
一點心思,讓人一眼就能看穿。
鼠道人頓時心中了然,這事的確為真,而且拓跋宇很珍視那份帛書。
拓跋宇在思考了許久之后,也終于做出了決斷,錢財是身外之物,何況那帛書他攥手里這么長時間了,也沒有顯露出什么特別的地方。
不如將東西送給這位鼠道人,也好給自己搏一份好處。
“道長,本王確實有過那樣一份帛書,那的確是好東西,當初本王手下那十二個大巫也不過是小巫,就是因為演練了帛書之上的陣法,才能有今日。”
說起這個,拓跋宇還是滿腔憤怒。
還有什么,比心腹手下的背叛更讓人痛心的?
鼠道人并不關心拓跋宇和十二大巫的恩怨情仇,他能找過來,自然也是有一點線索,現在基本可以證實了,他也有點興奮。
“那帛書上是不是有十二形態各異的人,分別以十二地支命名?”
“十二地支?”
拓跋宇表示很茫然,隨后才反應過來,道:“那帛書上的確是有字,但我不認識,還以為是什么奇怪的符號,讓十二大巫在身上刻了,的確有用。”
鼠道人:“…”
這特么…
他都不知道該怎么評價拓跋宇的運氣了。
如果拓跋宇說的都是真話,那殘破帛書一定十二生肖圖錄的總綱,也就是他要找的東西。
至于奇怪的符號,則是古神文對十二生肖的標注,分別是子鼠、丑牛、寅虎、卯兔…
這些神文擁有十分古老的力量,目前人們能看懂古神文的意思,卻不懂他的奧妙。
只是簡單的幾個字,便能讓人擁有某種力量加持。
拓跋宇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雖然看不懂文字是什么意思,但照著模樣往人身上紋,同樣能有效果。
“那帛書在哪?”
鼠道人的目光變得熱切了許多,組織這些年一直暗中發展,十二生肖殘卷已經收集到了許多,唯獨這總綱不見蹤影。
總綱除了有所有十二生肖的圖錄,還有十二生肖大陣,這大陣拓跋宇也讓十二大巫演練了,但他們那些蠢貨只學了個皮毛,也就是讓十二大巫的力量融合起來,能有更進一步的戰力。
這簡直是玷污十二生肖大陣的威名。
其實這大陣共有七十二種變化,這是因為每個生肖都可以吸納六種地煞之力,十二個生肖便是七十二種地煞。
而結陣之后,每個生肖都可以成為主陣者,其他生肖成為輔助。
作為主陣者,可以隨意地使用自己所擁有的地煞之力,而其他十二生肖會為之強化。
故而十二生肖也被稱之為七十二地煞陣。
此陣一出,別說天下無敵,天上來敵都無需畏懼。
此等寶貝,居然落在一個看不懂的庸人手里,當真是明珠暗投,鼠道人自然急切。
拓跋宇見狀,也生出了自己的小心思。
他現在是見識到了仙家手段,原先不怎么看得上的,如今又有些向往了。
若是他也能有仙家手段,哪里還會被十二大巫欺負。
“道長若是想要,我帶你去拿就是,不過在下仰慕道長神通,不知能否拜道長為師?”
鼠道人頓時明白,這是打算仗著寶物,想要抱他這個大腿。
他心里一陣惱火,但眼看寶物就要到手了,哪怕心里熱切,鼠道人也決定忍他一忍,等取到了寶物,且看他如何炮制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凡夫。
“你既心慕仙門,收你做弟子也無不可,待此間之事了了,貧道自會將你收入門墻。”
鼠道人一臉認真地說道,只是他心里已經打定了主意,待此間事了,第一個就要滅了這拓跋宇。
拓跋宇卻沒察覺出鼠道人的殺心,以為同意拜師就穩妥了,連忙表態要帶鼠道人去拿自己的藏寶。
這個寶貝,拓跋宇也知道會招來修行人士的覬覦,所以他一直是和自己的城主印放在一起起。
修士的陰損法術不可能從這里盜走寶物,也就最為安全。
拓跋宇卻不知,此時的長安城已經是一片混亂,蕭玥在趁亂攻城,城里還有百姓和官兵作亂,至于城主府,也就是王府,現在已經是一片廢墟。
地面時不時會顫抖一下,在地下掘洞的鼠道人也感覺非常不爽。
他挖的洞老是被震塌了,這就很氣。
而這會兒因為林毅和定光禪師的斗法,地氣混亂,他也不好施展遁地之術,免得氣機牽引,招惹了他們。
鼠道人擅長偷襲,可不擅長正面作戰。
被林毅或是定光禪師逮到,少說也要掉一層皮。
無奈之下,他也只能在地下瘋挖了。
而地面之上,林毅和定光禪師的戰斗也越發激烈。
陸元化將一身正氣都加持到了他的身上,宋云也擠出了九道符箓,在林毅的周邊盤旋。
這感覺,就像是以前的街機三國使用天師符了,不同之處是這里有九道。
其中有兩道是金符,剩下的七道則是品質稍差一些的。
可見九個天品符箓,也不是誰都能擁有的,似全真教這種大教出身的宋云,也只有兩道金符。
現在的林毅并不是自己一個人在戰斗,定光禪師調動天地大勢,試圖迅速滅殺林毅。
一來可告慰兩位師弟的在天之靈,二來,也算抹除了一個強敵。
如果只是報仇,定光禪師可不會這么拼,但月白光明佛在托夢的時候告訴了他,林毅有三眼神通,來歷不凡。
若是先前沒有那么多沖突,定光禪師肯定會和林毅交好,多個朋友多條道。
即便是有了沖突,也可以化解,不至于非要死磕。
但是,定光禪師通過自己的方式了解到,已經有至少一個佛陀降臨人間,目的,就是為了監察他們這些在凡間轉世的仙佛。
若是被他發現千佛寺的情況,那日后麻煩可就大了。
其他仙佛可能沒什么大事,他這個領頭人卻少不得要走一遭落仙臺。
經過月白光明佛的理性分析,那個戒律僧極有可能就是林毅。
他也有神通手段,還在年紀輕輕,就有這般實力,最重要的是他還有佛門金身。
這幾乎是可以實錘他的身份了,所以定光禪師必須要殺了他。
這仙佛降臨塵世的水很深,并非簡單的善惡對錯可以說清楚,神佛高高在上,難道真的對凡間的事情一無所知?
不,他們只是可以假裝看不到。
而一旦捅破了簍子,事情擺到了明面上,他們就不能當作沒看到了。
道理就是這么簡單,定光禪師的想法也很簡單,解決掉會提出問題的人,那千佛寺就沒有問題了。
一人一金身陸續對轟了幾拳,林毅現在已經不是站在地面上,而是像一顆釘子,被敲到了土里。
不過他腳下很穩,所以連帶著他站的這一塊土地,都被壓實了。
氣浪一直在向外蔓延,以戰場為核心,方圓十里都是一片廢墟,這速度還在慢慢朝著更大的范圍蔓延。
可制造這么大的破壞并不是定光禪師的目的,他的目的是想要殺了林毅,偏偏林毅堅挺得很。
連續幾下不得建功,定光禪師的眼里忽然閃過了智慧的光芒。
月白光明佛之前說過,林毅的修為和他不相上下,而且,先前他們三個將林毅拉入地獄幻境,那個時候,林毅也算是到了山窮水盡的程度,若非有陳楠救場,林毅就要死在陸判手里了。
到那個時候,林毅也沒有表現出額外的實力。
這說明那個時候林毅已經到了極限了。
而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林毅的道行比上次就有了質的飛越。
他度過了一次劫,身體經過了蛻變,又增加了五百年道行,這五百年得來容易,修煉起來可不簡單。
能用半個月增加這么多道行,這能是自己修行的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掠奪。
當代妖魔鬼怪,那些道行有好幾千年的,有幾個不是靠掠奪得來的道行?
“我本以為你我是敵人,現在想來,你我都是一路人。”
定光禪師忽然停止了攻擊,開口說道。
他只是輕聲說話,但他這會兒有金身,全城的人都能聽到。
定光禪師就是故意的,他想要當眾揭穿林毅的偽裝,讓林毅沒辦法再假裝正義。
到時候,咱們當然是自己人了。
默默關注這里的人聽到這話,馬上也是心思浮動。
龍狼大祭和白狼大祭是擔心這兩人聯手,一個都那么強了,再聯合到一起,誰能擋得住他們?
若是他們合力奪寶,這寶物還能守得住嗎?
而宋云和觀望這里的顧庭蘭也有些懷疑林毅的身份,畢竟林毅不知從何處來,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萬一他是別有用心呢?
任何時候,防人之心都不可放下。
只有陸元化絲毫不慌。
正氣的反應能說明一切,不管林毅的身份是什么,他的內心一定是充滿正義的。
既然如此,何必因為一個敵人的話而動搖對隊友的信任呢?
“就憑你隨意拍死數千人,讓數萬人流離失所,我們就不可能是一路人。”
其實定光禪師一出手,死在他手里的漢人其實不多,城主府本來就是在富人區,能在這里生活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越靠近城主府,附近的人就越富貴。
漢人很少有富貴的,他們都住在偏僻的貧民區,又或者是住在普通一點的平民區。
加上顧庭蘭挑起的動亂,許多漢人都在別的地方活動。自然也就不會有太多死在定光禪師手里的。
可林毅這會兒在乎的可不是胡人和漢人,而是定光禪師對生命的漠視。
在他的眼里,沒有對任何人的慈悲,也根本不在乎自己一出手會造成多少人員傷亡。
他甚至還有點驕傲,因為他有強大的力量,強大到可以無視天地間某種規則的反噬。
對這樣的人,林毅想做的就是一拳糊在他的臉上。
定光禪師聞言嗤笑:“死在你手里的生靈,也不在少數吧?你的修為能提升這么多,不也是殺生來獲得的么?”
這點,林毅倒是沒法否認。
事到如今,他通過斬妖除魔來提升道行的事情,終究是瞞不住了。
但林毅早就想到可能會有這么一天,他的道行提升速度很不尋常,有心的人遲早會發現他不對勁。
像他身邊的人,多少都察覺到了這點。
還好,林毅在外面一直用的是馬甲,從來沒有暴露過本來面目。
用掠奪的方式提升道行的是易林,和我林毅有什么關系?
這個時候,林毅也就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我的劍下,只殺惡人,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之處。”
和尚最擅長辯論,定光禪師也不例外,他聽林毅這話里明顯的漏洞,不禁輕笑道:“何為善,何為惡?”
對一件事情,先要有定義,才能去駁斥這個定義。
又或者根據這個對方認可的定義,去駁斥對方的言行。
如此,定光禪師便先問了林毅對善惡的理解。
“有心行善便是善,無心為惡亦是惡,善者,論心不論跡,惡者,論跡不論心。”
“何為行善,何為為惡?”
“行善即助人,為惡即損人。”
“以助人之心,行損人之事,則何如?”
定光禪師已經腦補好了林毅的回答和他的駁斥,林毅不管怎么說,他總能找到邏輯漏洞。
善與惡,哪有那么好分辨得清的。
且看他如何在萬眾矚目之下,叫這小子道心破裂。
然而,林毅怎會不知道這里面的彎彎繞繞。
善與惡,他心里很清楚,但沒有什么定律能描述善惡,只能說,以事實為依據,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定光禪師的險惡用心,他自然也看得清楚,這也讓他更加歡喜。
這說明定光禪師根本沒有戰勝他的把握,不然何必使出這種手段。
只要他堅持下去,定光禪師定然要退走。林毅就不信,這百丈高的金身損耗不大。
再有就是對方沒有繼續深扒他斬妖除魔提升道行的事情,反而將重心辯論放到了善惡之上,林毅也明白他是為了鋪墊更兇猛的攻擊,但他直接不吃這套!
“我做的事就是善事,上無愧于天,下無愧于人,更無愧于心,這便是我的善,你呢,能做到無愧于天地,無愧于你的心嗎!”
林毅猛地縱身一躍,跳起來就砍在了金身的小腿上。
傷害不高,但有點侮辱人的意思。
讓定光禪師破防的是林毅的回答,好一個無愧于心,這便讓他沒有任何攻擊林毅的點了。
是非對錯,都在林毅一心之間。
這或許可以用來攻擊林毅,但是,林毅已經先動起手了。
而且伴隨著林毅的吶喊,他身上的正氣越發浩蕩。如此一來,無需去辯解他的善惡,只看他這正義凜然的樣子,就讓人心生信任了。
相比之下,定光禪師的氣勢就衰減了許多。
因為林毅的話雖然簡單,卻深入他的內心。
他能做到問心無愧嗎?
當然不能。
他不是不懂善惡是非,也不是不懂自己在做什么,而是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一旦曝光就會被懲罰,依然這么做了。
愧疚自然算不上,他覺得凡人本就是螻蟻,你一腳踩死一群螞蟻,那也只是踩死了一群螞蟻而已。
他只是心虛,心虛之下,自然是惱羞成怒。
“老衲行事,不需要汝等置喙!”
憤怒之下,他朝著林毅猛地揮出了一拳,林毅知道這一拳接不得,一個翻滾,從容閃避掉了這一下,并反復橫跳到了安全的位置,定光禪師索性不在收斂,操控著金身四處亂錘。
鼠道人看著好不容易挖出來的地道被瞬間填平欲哭無淚,而王府地下室,白狼大祭看著渾身灰塵的龍狼大祭,欲言又止。
大哥,你蟄伏得也太投入了。
房子塌了都不帶擋一下的啊?
“大哥,還等等嗎?”
“都等到了這個時候了,為何不等?”
龍狼大祭咬著牙說道,今天別說房子塌了他不出去,就算把他活埋了,他也不出去!
就在這時,一只金燦燦的大腳踩了過來,將這一片土地都踩得無比夯實。
“大哥,要不待會你別說話了?”
漆黑的地下,白狼大祭看著略顯狼狽的龍狼大祭,弱弱地說道。
“你也閉嘴!”
說出來白狼大祭和龍狼大祭可能不信,其實林毅是故意跑過去的,他早就看到那里四道氣運光柱了,但那幾道光柱卻一直沒有動。
既沒有離開,也沒有湊近點看熱鬧。
而且四個一品扎堆,很可能是一伙的,甚至有可能和剛才顯露氣息的家伙是一伙的。
既然如此,林毅也就使了個壞心眼,他故意引著定光禪師朝著那邊攻擊,定光禪師一腳下去,可不就把那一片地方都覆蓋了么?
卻說這白狼大祭和龍狼大祭面對這等被活埋的屈辱都能容忍,白狼大祭的白狼卻是忍受不了了。
身為尊貴的白狼王,它也有自己的驕傲,之前就一直看定光禪師不爽了,但是一直有白狼大祭壓著,它也沒動手。
現在被人踩到頭頂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當即,他嗷嗚一聲,刨開被定光禪師踩得夯實的土,沖出來就在定光禪師的腳后跟咬了一口。
這場面林毅也很驚詫,這么大只白色二哈?
白狼王:鮮卑白狼部族供奉的圖騰獸,受人供奉而得妖王之力,殺之可得三千年道行。
功過:流芳百世——守護一方安寧絕技:撕咬——白狼圖騰天賦神通,能咬破敵人的防御并造成難以愈合的傷口祭靈——與大祭合力可發揮出更強的戰力弱點:無法化形,離開國境之后將失去妖王之力 看到白狼王的描述,林毅又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這白狼王本身沒有妖王的實力,但因為北魏有個白狼部族,部族將白狼王視為圖騰獸供奉,便能讓他成為妖王。
那么將思維發散一下,那漫天神佛,是不是一開始也不存在,而因為有人將其視為神佛,他便有了神佛的力量?
回想之前洞庭君也使用過的方法,在洞庭湖一帶讓人供奉他,大概也是同樣的原理。
既然如此,那天上的神佛,有一部分神佛是因供奉而擁有的力量,也就說的過去了。
當然,根據類比,人間有自己修煉而成的妖王,那仙佛世界,也肯定有自己修煉成仙佛的。
這只是林毅的一點推測,但他總覺得自己有很大概率猜對了。
定光禪師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狼咬,他的金身金剛不壞,林毅的斬妖劍砍上去都只打出了一點火花。
而白狼王雖然有破防的天賦神通,平素大概是無往不利,今日就真是咬到硬茬子了。
這一口嘎嘣脆響,好懸沒把一口犬牙崩壞了。
定光禪師本就在生氣,現在又被咬了,不痛也丟臉啊!
一氣之下,他怒喝一聲:“滾!”
說著,他的猛的一腳踢出,真要讓他踢實了,這白狼王肯定當場就是個死。
別看他是個圖騰獸,碰到定光禪師這種強者,一個照面都堅持不下來。
危機時刻,白狼大祭終于還是出手了。
他可以忍受一切,唯獨不能看著自家圖騰獸被人弄死。
“疾風!”
這是呼喚,也是敕令,圖騰獸的力量,要在大祭的手里才能更好地使用出來。
眨眼間,白狼王就化作疾風,出現在了白狼大祭身側。
白狼大祭都出場了,龍狼大祭也沒辦法再躲藏。
他只好和他的圖騰獸一起站了出來。
不同于其他幾位大祭,他的龍狼因為有龍氣在身,地位更加尊貴,所以他不能騎乘自己的龍狼。
這也無所謂,得益于龍狼,他的實力在所有大祭當中都是最強的。
像他這樣以圖騰獸為主,大祭為輔的,在八位大祭中也不是只有他。
似玄鷹大祭和操蛇大祭,都是如此。
當然,操蛇大祭的蛇可騎乘,咳咳…
言歸正傳,看到戰場上又多出了一人一狼,定光禪師也絲毫不慌。
以他的修為,根本不在乎人多人少,三個是打,七個也是打。
只是敵人越來越多,他也不能再保留手段了,林毅今天必須死,他寧愿付出一定的代價,也不愿放走了林毅。
而林毅看著龍狼大祭和他的龍狼走了出來,也不禁愣住。
他早就知道這里有四個一品以上的強者,配置是兩人兩狼也不是很奇怪。
讓他震驚的是龍狼大祭的狼。
這狼的確是帥氣,威武不凡,它身上的毛都是火紅色的,林毅還真沒見過這么紅的狼。
而且它頭上有一只獨角,這讓它看起來更加英武,這也讓林毅心生歡喜,恨不得抓過來給自己當坐騎。
龍狼王:龍狼部落圖騰,竊居生肖龍之位,殺之可得完全吸收的八千九百九十九年道行、十萬縷龍氣 光是這一行文字,就讓林毅心頭狂震。
按照九劫成仙的說法,也就是說,這狼差一年道行就可以成仙了。
林毅尋思著這龍狼王大概也不是差那道行,而是差那一次渡劫。
值得一提的是,白狼王雖然能有妖王之力,但它被降妖譜分在了怪榜。
而這龍狼,卻是被分在了妖榜。
也就是說,空懸已久的妖榜第一可能就是他。
林毅頗有一種集卡成功的成就感,然而,翻到目錄,他在妖榜第四看到了龍狼王的名字。
距離成仙只差一線了,居然還只在第四。
龜龜,妖榜前三莫非都已經成仙了?
林毅趕忙繼續查看龍狼的信息。
在功過這一行,龍狼王的評價是萬死莫贖。
好家伙,直接刷新出了一個隱藏段位了。
萬死莫贖——竊居生肖龍神位,從未盡職庇護子民,為獲得龍氣,受異族供奉。
再一次,林毅看到了竊居生肖龍神位,生肖龍林毅還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這還有個神位在,還是被一個妖榜第四的妖王占據的。
顯然,從降妖譜刷新出的這個隱藏段位,林毅就看出降妖譜對龍狼王的殺意了。
八千九百九十九年道行完全吸收,這是什么概念?
林毅到現在已經用血祀之陣度過五次天劫了,而每一次度過天劫,他的身體素質都會有質的提升,但吸收經驗值的效果每次都會下降。
第一次是兩倍,第二次是四倍,三次八倍,四次十六倍,五次三十二倍,這種指數爆炸,讓林毅直呼難頂。
也就是說,等林毅突破九千年道行之后,他刷妖王都跟刷小怪一樣,沒什么區別了。
又或者以數量取勝,殺的多,攢的多。
當然,這個吸收效率也不算離譜,畢竟道行基數越大,每提升一年道行的效果也就越不一樣。
而現在有一個接近九千年不打折的道行在,他一波吸了,豈不是直接突破一萬七千年道行?
道行破萬,在人間,林毅真的可以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了。
可為什么唯獨龍狼王的道行可以無損吸收呢?
林毅一時多了許多個猜測,是因為他的罪行太大,還是因為他有生肖龍神位?
只能說林毅現在有些飄了,他現在才八千年道行,卻在惦記著八千九百九十九年道行的妖王了。
再看龍狼王的狀態:等待真龍至寶現世,意圖徹底成為生肖龍 林毅這才知道,這龍狼王還不完全是生肖龍,所以他才一直隱忍在這里,不然,以他的實力,就算不如定光禪師,大概也不會太差。
絕技:化龍——短時間內化作真龍之軀,有神佛不敵之力弱點:竊居神位,不謀其政,未獲得生肖龍神位的認可 林毅眼前一亮,他的道行比不上龍狼王,但未必沒有殺他的方法。
現在在用的驅虎吞狼算是一計,之后或可算計生肖龍神位造成致命一擊。
只是他現在對這個東西不是很了解,想要利用,還得再準備準備。
林毅查看龍狼王的信息也就那么幾秒鐘的時間,這會兒功夫,他把注意力放在了龍狼王身上。
也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定光禪師發了狠。
所有人,都得死!
他的主要目標還是林毅,其他人,也就順路收拾了。
“凡見我者,皆俯首。”
他用一種帶著神秘腔調的聲音說道。
這會兒,受戰斗波及的,也就這方圓幾十里地。
但看得到金身的,卻有一整座城。
這個時候,蕭玥正領著三萬兵馬攻城,而王衛也趁著城里混亂,將城門大開了。
城頭是一片混亂的廝殺,不同于蕭玥所率兵馬的士氣,長安守城士兵的士氣就衰弱多了。
傳言王爺都死了,他們這是在為誰而戰?
而拓跋宇素來把軍權看得重,為避免手下架空他,他在軍營方面規定了每個營只能帶一千人,將十萬兵馬分別讓一百個校尉帶領,而每三個月,這些校尉都要輪換,從而保證兵是兵,將是將。
現在好了,新上任的校尉還沒和士兵熟悉,大統領沒有王爺的調令,也無法調動手下的校尉。
而蕭玥的三萬人是攻一處城門,長安的十萬兵卻分散在四方,且一方有難,三方圍觀。
如此戰事,豈有不一面倒的道理?
但這個時候,定光禪師忽然下令,凡見他者,皆俯首。
一時間,交戰雙方,都不受控制的放下了武器,朝定光禪師的方向跪拜。
蕭玥也感受到了這股壓力,就像是有一雙大手,壓著她跪下。
蕭玥這一輩子也不是沒跪過。
跪過父母,跪過祖宗,跪過師父,但除此之外,她沒有向任何人低頭。
她在皇宮中也不是沒有蠅營狗茍、卑躬屈膝的生活過,可越是這樣,她的自尊心越強。
她以身搏命這么長的時間,為的,就是不被人欺負,不向人低頭,今時今日,哪有跪拜的道理?
她的修為不高,但在這個時候,她身體里卻涌現出一股力量,讓她彎不下自己的膝蓋。
她忽然想到林毅給她留下的那一句話。
人心即天心,人意即天命。
她當即怒吼道:“我乃天命所在,豈能向妖僧低頭,眾將士,都給我站起來!”
受到蕭玥的鼓舞,她身邊的親隨士兵也跟著發出了怒吼,嘶吼聲連成一片,也讓士兵們的氣勢連成了一體。
首當其沖的就是長安守將,他們看著蕭玥的部隊,就像看到了一群惡狼,又好像是看到了一匹巨狼。
這一夜,貪狼星閃耀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