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蕓社的專場,總是布滿了花藍。
這個很有意思。
其一,里面不會有同行的。
其二,會送的,都是觀眾送的。
其三,里面有些是德蕓社自己買的,為了表面上熱鬧。
不過今晚的花藍中,
還多了四只特殊的,那是柳清雨以“老合文化傳媒”的名義送的。
柳清雨很細心,一對送給德蕓社,一對寫的是胡炎和李青的名字。
不知不覺中,倆個團隊便產生了越來越多的聯系,這是胡炎所希望看到的。
七點一到,
演出正式開始。
今天的觀眾貌似特別興奮,
剛一開燈拉幕,臺下便沸騰了。
而是上場口,
以胡炎和李青為首,所有演員全都已經大褂襯身。
這是胡炎提前定好的,既然是為了打樣,那一切便按最講究的流程來走。
主持人串完詞,臺下的掌聲總算統一了幾分,只是等演員集體亮相,又開始變得沸騰。
尤其是一些姑娘,看到張蕓雷,全都尖叫聲一片。
場中站定,鞠躬行禮。
胡炎起身笑著掃視臺下:“謝謝,謝謝大家熱情的掌聲,我發現今天來的朋友都很年輕,這是真好呀,這說明越來越多年輕的朋友也喜歡相聲這門傳統手藝了,也喜歡他們這些年輕的相聲演員。”
李青攔上一手:“您不也年輕么,
怎么把自個兒往外摘?”
“唉,我是師爺,打六歲拜師時就不年輕了。”胡炎感慨道。
李青一揮手:“嗨,
沒聽說過。”
臺下的觀眾頓時來了反應。
這就是自己熟悉的場子,效果總是會加倍的好。
胡炎音量一提:“好了,上得臺來,就得干正事兒,今天開場,我們為大伙唱一個《照花臺》。”
他說完,故意扭頭對眾人問道:“《照花臺》都會唱吧?”
“會!”眾人答道。
“好,那就來吧,誰先來?”
胡炎往中間退了一步,讓出最外面的話筒。
所有人中,岳蕓鵬的綜合排名最高,當即跨步出來。
等他一走到話筒前,胡炎直接起調:“一呀嘛更兒里呀。”
“好”
他一開腔,觀眾們直接送上掌聲。
德蕓社小師爺的嗓子,確實從未讓人失望過。
而小岳則腦子嗡的一下,媽呀,師爺這調門好高呀。
等他緩過神來,再次傻眼,媽呀,我的調門在哪兒來著?
小岳醞釀幾秒,開口唱道:“一呀嘛…一呀嘛…”
唱完第一遍,他就知道自己錯了,可是后面又找了幾遍,依然不對味兒,于是就這仨字兒,一直在重復。
最后干脆摳著嘴唇,眼睛骨碌碌的看著半空,滿臉都寫著迷茫。
可全場觀眾也傻眼了,誰能料到第一個接唱的演員,直接就折了馬腿?
這可是德蕓社的專場舞臺,以傳統活兒著稱的團隊。
但不得不說,小岳的傻模樣,確實很有殺傷力。
眾人根本不生氣,要么哈哈大笑,要么“吁”聲四起,紛紛起哄。
只是臺下動靜不管,胡炎自己都有些傻眼。
后臺溜活兒沒問題,自己起調也特意往下壓了幾分,眼巴前這是怎么個情況?
不過,千幸萬幸的是,觀眾還挺吃小岳這一套。
沒奈何,胡炎趕緊笑罵道:“不識數啦?”
“都怪您調起高了。”小岳幽怨的白了他一眼。
胡炎又氣又樂:“好家伙,這還賴上我了,要臉不要?”
“吁”
“哈哈哈”
觀眾們又跟著樂。
“別鬧,都別鬧,我找著調了。”小岳朝臺上臺下接連揮手,小眼睛锃亮。
全場憋著笑,很快安排下來。
小岳也繃著臉,繼續唱:
“一呀嘛更兒里呀,月了影兒照花臺。”
“秋香姐定下了計,她說晚巴傍晌來呀。”
“牡丹吶亭前我們多恩愛,但愿得鸞鳳早早配和諧。”
“撲哧”
“哈哈哈”
“吁吁吁”
小岳剛沒唱兩句,觀眾們再次鬧了起來,因為這家伙這回依然不在調上。
小岳沒法唱了,停聲看著臺下、臺上,納悶道:“怎么啦,唱得不對嗎?”
觀眾更樂。
胡炎笑罵道:“你臉大就有理呀,下一個誰來?”
小岳嘿嘿笑著退回去,燒餅走了上來。
這家伙除了郭德剛,天不怕地不怕,更別說臺上這種小場面了。
走到話筒前,從兜里掏出一條粉色手絹。
對,不是桌面的白毛巾,就是他自己繡得手絹兒。
這動靜頓時讓所有人,包括胡炎都再次傻眼。
燒餅不管這些凡人的想法,直接扯著嗓子唱道:
“一呀嘛更兒里呀,月了影兒照花臺。”
“秋香姐定下了計,她說晚巴傍晌來呀。”
“牡丹吶亭前我們多恩愛,但愿得鸞鳳早早配和諧。”
“左等也不來呀,右等也不來。”
“唐解元望蒼天,止不住的好傷懷呀。”
“美人吶,秋香哎,勾了魂的女裙釵。”
“撲哧”
“哈哈哈”
“吁吁吁”
觀眾們詫異過后,同樣樂瘋了。
燒餅的嗓子有改善,但距離好聽,尤其是唱曲兒的要求,可差得遠著呢。
簡單來說,別人唱曲兒要錢,他唱曲兒要命!
胡炎已經樂得把頭埋在桌面上,根本抬不起來,還拿拳頭一個勁兒的錘著。
燒餅唱完,半點不臉紅,咧著嘴退了回去。
張蕓雷走了上來,輕柔的聲音頓時響起:
“二呀嘛更兒里呀,月了影兒照花前。”
“華相府困住了,多情的唐解元吶。”
“癡心的才子,我風流的漢,我在那佛前我求了幾千年。”
“不見那女天仙呀,不見那女嬋娟。”
“唐伯虎對明月哪顧得夜風寒吶。”
“美人吶,秋香哎,勾了魂的女嬋娟。”
這個可以,無論情感拿捏,還是唱腔韻味,絕對合格水準。
觀眾們頭一回沒有起哄,而是送上了熱烈的掌聲。
看著他鞠完躬再退回去,胡炎也頻頻點頭。
接下來上場的就是孔蕓龍,如今標準的愣表情。
“三呀嘛更兒里,明月照當空,月下老因何故不來拴紅繩呀。”
腔調不錯,只是開腔唱到這里,突然停了。
媽呀,忘詞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