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小公園。
依然悠閑恬淡,宛若這四九城中的一片世外桃源。
只是今天,在娛樂休閑的老人們中,多了一位穿梭的白衣弱冠。
他走過了青青的草地,走過了翠綠的樹林,走過了奇巧的假山,走過了婉轉的石子路…
有目的,又好像沒有目的。
看到了,又好像沒有看到。
終于,他來到一片小湖邊,看到一塊光滑平坦的大石頭,也許是走累了,他在石頭上坐了下來,看著湖面發呆。
湖面的波光映入眼簾,讓胡炎覺得有些刺眼,心里卻平靜不少。
郭德剛的電話來得突然,告訴自己的消息更讓人意外。
那就是今晚河省的新聞播報中,不可能再出現他和郭德剛的畫面了。
原因就是自己表演的節目《問路》,有歧視特殊人群的嫌疑,而河衛作為官媒的喉舌,自然不允許形象不正的演員上鏡。
哪怕還沒有定性,只是嫌疑,他們也是不允許的。
因為對于他們來說,胡炎和郭德剛只是倆個民間小藝人而已,半點不值得為此承擔風險。
解決方法也再簡單不過了,隨便找個人替換就是嘍。
所以河衛這隨便一找,剛好就找上了趙藝人。
人家形象板板正正,又有“藝協”出身的背景,再加上本就是河省有名氣的藝人,方方面面都再合適不過了。
只是事情太過巧合,那就一定不是巧合。
郭德剛是扛旗頂門之輩,他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奧妙,只是臨了也沒多說。
當然,以胡炎的江湖老道,這些事情也不需要別人多提醒。
他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次肯定又有不少人出面了。
否則,憑他一個趙藝人,能有這么大的能量?
同時胡炎還知道,如果自己上場表演,沒有頂著“德蕓社”的招牌,那自己上電視這事兒,應該也不會有人阻撓。
因為散兵游勇再多,也成不了什么氣候。
對上沾“官”字兒的協會,人家但凡勾勾手指頭,誰不是主動洗白白的等著。
只有郭德剛和德蕓社,才是最難搞的。
表演的路子完全不同,而且還不服從管理,最關鍵的是在江湖上,竟然還很有影響力。
簡直就跟茅坑里的石頭似的,又臭又硬。
沾上就得臭自己,踢上兩腳還會把自己腳趾頭硌壞了。
所以只要有抑制的機會,不少人還是很愿意遞上一腳的。
不臭身,不傷腳,還能落著人情,這是多好的事情吶!
當然,從如今的結果來看,人家能量很大,事兒辦成了。
采訪來得意外,失去的也突然。
胡炎感覺就好像,人家趁著自己睡覺,偷偷摸摸就給那什么了。
半點招呼不打,也半點不管他的感受。
怒氣沖天不至于,但心里很不舒服。
只是經過這件事情,也讓他看清了幾分相聲門的這潭渾水。
不得不說,水還是挺深的。
郭德剛能突破重重包圍,殺出一條血路來,也確實值得人佩服。
結果已然如此,再糾結也沒半點益處。
說來說去,還是那句話,靠誰不如靠自己。
胡炎拋開雜亂的思緒,望著湖水,又開始琢磨自己的計劃。
這是他之前就大概猜測到這種局面,而琢磨的一件事情,如今他自然更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只是這計劃有點大,而且還需要柳清雨的配合。
就是不知道這個小丫頭,原不愿意跟自己干?
“你在跟蹤我?”
身后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正在琢磨心事的胡炎,根本沒有半點反應。
于是身后的聲音變得更大:“胡炎,你是不是在跟蹤我?”
這回都點名道姓了,胡炎不可能沒反應。
只是等他轉身抬頭這么一瞧,頓時驚訝得嘴巴都夠塞進雞蛋了…兩顆。
身前正稍微俯視自己的人,是一位漂亮姑娘。
一襲粉色長裙,外套白色羊毛小襖,尤其是那雙媚眼,分外勾人。
這不就是王夢亭嗎?
如果說胡炎此刻的腦子是一本《十萬個為什么》,那上面肯定全都寫著同一個問題。
“她怎么會出現在這個小公園?”
胡炎自己是住這兒,見天上這兒來做早課,今天是因為心情不好,所以過來散散心的。
可昨晚初次見面的王夢亭,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這就跟在火星上看到人類,在地球上看外星人,差不多的感覺。
胡炎腦子轉半晌,也沒有半點答案。
又或者這家伙正話反說,惡人先告狀,其實是她在跟蹤自己。
只是好像也不對。
因為此刻大眼睛看著自己的王夢亭,竟然一臉緊張,還跟防色狼似的,緊扯著自己的外套。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正經人胡炎,當即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么,以表明自己堅定的立場。
于是,他也一臉緊張,緊扯著自己的外套,跟防色狼似的看著王夢亭。
旋即反問道:“你是不是在跟蹤我?”
王夢亭聽完,腦子頓時嗡嗡的,整個人都傻眼了。
天吶,這世界上怎么還有這么不要臉的人?
你是男的,我是女的,我跟蹤你?
最后她憤怒道:“我跟蹤你干嘛,難道我有病啊?”
胡炎半點不氣,反而認真的搖頭:“這我可不知道。”
太無恥了。
這個人簡直太無恥了。
聽他說話,真能把人氣死。
如果此刻自己手里有大長刀,王夢亭不敢保證自己不會把他跺了喂狗。
當然,大長刀是沒有的,大長腿倒是有。
被氣的腦子有些懵的王夢亭,本能的直接抬腿,朝胡炎就是一腳。
說動腳就動腳?
胡炎哪里能想到,在臺上溫婉柔綿的女人,在臺下竟然如此暴躁?
于是,結果沒有什么意外。
他背上就這么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腳。
好在,力氣不大,不然自己可能直接,就她給被踢進湖里去了。
當然,就這也不能忍。
胡炎呼的一下站起來,怒道:“你怎么還打人呢,有本事兒你再把腿踢高一點?”
王夢亭低頭一瞧,這才想起來自己穿的是裙子,也當即知道眼前這個人在說什么,臉上羞紅一片。
“你…你…你流氓,我報警!”
說完,轉身再不看胡炎半眼,而且真從包里開始掏手機。
胡炎懶得理她,報吧,挨打的可是自己,警察來了,看他們批評誰?
王夢亭總算把手機拿出來了,回頭狠狠的瞪了胡炎一眼,這才繼續撥號。
同時嘴里還恨恨道:“哼,昨晚就騙我,今天還跟蹤我,以為我不敢報警啊…”
她不說,胡炎還無所謂。
這一聽,他頓時感覺不對味兒。
怎么個意思?
昨晚的那套說詞兒,還有什么破綻?
腦子一轉,胡炎當即開口:“王夢亭,你夠了,冤枉人要有根據,我昨晚怎么騙你了?”
好啊,做了虧心事,語氣還敢這么蠻橫?
王夢亭先不顧撥號,回頭怒道:“你騙人了,還不承認?”
胡炎突然發現女人跟女人,還真是很大不同,眼前這家伙怎么就只顧著生氣,說不明白話呢?
“我怎么騙你了,你倒是說清楚嘍啊!”
王夢亭表情不變:“你說,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胡炎心中一愣,反倒放下了心。
“從演員表上看到的呀,怎么啦?”
王夢亭狠狠的點頭:“哼,今天早上一下車,我們副團長就跟我說了,演員表只寫了我們團里的名稱,根本沒有個人的名字,他還讓我別被人給騙了,說的可不就是你嗎?怎么樣,露餡了吧?”
胡炎確實有些傻眼,這個問題不是根本問題,卻真的露了馬腳。
心念急轉,他趕緊點頭,誠懇道:“是,這事兒我承認是騙了你,這不是怕你誤會嘛!”
“誤會什么?”王夢亭半信半疑道。
胡炎一瞧,心里有了底,當即更誠懇道:“是這樣的,我們班子里有一個人,叫燒餅,他得空就喜歡去網上到處找漂亮姑娘的照片,里頭就有你的。從他那里,我也知道了你的名字。只是這孩子雖然二十了,但青春期還沒過呢,一臉的痘痘。我是怕你誤會他不正經,也怕你誤會我對你有什么想法,所以就干脆不提了。”
他說完,還掏出手機,翻到一張燒餅的照片遞過去。
王夢亭探頭一瞧,果然在手機上看到一張還長痘痘的大胖臉。
她心里剛要相信,再一琢磨,還是不對。
“那你怎么知道我會來這個公園,還敢在這里等我?”
“我就住這旁邊呀,心緣小區,過完年那會兒搬過來的,打那之后每天早上都去那邊的小池塘邊做早課。”胡炎這回說的真是實話,只是說完,也覺得不對,“你怎么會來這里,該不會也住這里吧?”
所有的問題,再次得到了完美的解釋。
王夢亭選擇相信胡炎后,也只能愣愣的點頭:“啊,對呀,我每天也來這里喊嗓子。”
胡炎突然一拍腦門:“噢,敢情我每天聽到的動靜,就是你弄出來的?”
誤會消除,王夢亭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對不起啊,剛才踢你了,我以為…以為你是壞人。”
“嗨,不礙事兒,我皮厚。”胡炎很大度的擺手。
氛圍回暖,王夢亭又道:“要不咱倆加個QQ吧,算是交個朋友?”
“成,這還真是不打不相識,你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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