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說呢?
感覺不太自然,好像有話要說,又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樣子。
當然,胡炎精神上不是處男,他很有經驗。
戀愛中的男女,男人自然得主動一點關心女人。
于是,善解人意的他問道:“姐,怎么啦,你是有話要對我嗎?”
正往餐桌而來的柳清雨愣了一下,遲疑道:“不是你有話要對我說嗎?”
拜托。
正常人談戀愛,倆人分別在即,男的不都要主動說些甜言蜜語,來表達不舍的嗎?
難不成,還讓自己這個女的說這些?
胡炎果然很有經驗,一琢磨心里便有了數。
他笑著點頭道:“哦,對,姐,你路上注意安全。”
“啊,就這?”柳清雨走前幾步,懵懵的問道。
胡炎再笑道:“還有,回去后,工作得努力,也要注意休息。”
“還有呢?”柳清雨又走前幾步。
胡炎再一琢磨,猛拍腦門,后知后覺道:“哦,對,差點忘了,替我向柳叔和林姨問好,說我很想念他們。”
柳清雨心里這個怨吶。
這根木頭到底懂不懂談戀愛?
噼里啪啦說半天,連自己父母都想,就是不說想自己。
滿心嗔怒的柳清雨,氣哼哼的幾步走到胡炎跟前,抬手就打。
誰料,手剛落下去一半,旋即被一只大手抓住。
緊緊的。
落不下去,也掙扎不脫。
胡炎定定的看著柳清雨,溫柔道:“姐,我會想你的,早點回來!”
說完,還把玉手放在自己唇邊,“啵”了一下。
滿心如蜜,羞紅爬上臉頰,但柳清雨頓時感覺對頭了。
沒錯,就是這種眼神,就是這種語氣,就是這種話,就是這種作派。
全世界都對了。
誰料,胡炎看著含羞帶喜的姑娘,突然哈哈大笑,揶揄道:“姐,你是不是就想聽我說這個?”
“噗”
甜蜜還沒品完的柳清雨,心里直接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粉紅的世界不在,掉進了惡魔的漆黑,她腦子里懵懵的。
怎么…怎么畫風突然就變了呢?
怎么會有后面那句話來破壞美好的氣氛呢?
最后,柳清雨恨恨的看著某個,正笑得無良的家伙,真的很想把那張破嘴給撕得更破一點。
當然,她干不出來這事兒。
干脆的抽回自己的手,狠狠的白了胡炎一眼,端著自己的粥碗進了房間,連房門都給關上了。
留在餐廳的胡炎笑容不減,滿意的吃著豆汁泡過的焦圈。
等他利索的吃完早餐,才用干凈的左手,從兜里掏了好幾下,最終掏出柳清雨車子的鑰匙,放回門口的架子上。
學相聲,他是認真的。
談戀愛,他也是認真的。
吃完早餐。
柳清雨不洗碗,不搬行禮,也不說話。
就雙手抱臂,好似監工似的,跟在胡炎后面,氣哼哼的監督他干活兒。
家里家外收拾完,大包小包搬上車,足足忙了一個小時。
胡炎卻毫不在意,最后還拉開車門,雙手遞上車鑰匙,請柳清雨上車。
這副殷勤的模樣,真是讓柳清雨看得心里又好氣又好笑。
擁抱是不可能的,嘴賤的男人不配。
柳清雨鉆進車里,打著火,最后還是朝外說了一句:“等我回來!”
只能這樣了。
說完,她一腳油門,駛離了心緣小區。
直至車子開出去很久,柳清雨才感覺自己緩過了神來。
就一下工夫,她突然聞到車內有不一樣的氣味。
不是異味,而是香味…花香。
哪來的花香?
柳清雨疑惑的左右一掃,最后通過后視鏡,看到后排左邊的位置上,半摭半掩的放著一束鮮花。
玫瑰花。
鮮紅欲滴,很漂亮。
柳清雨的芳心一顫,趕緊靠邊把車子停下。
趴過身子去,這才發現玫瑰花是一大束,應該有近百朵,而且其中還夾了一張粉紅色彩紙的卡片。
留言的字很丑,但其內容,卻讓柳清雨一眼瞧完,臉上頓時笑了。
姐,我愛你!
半晌后,車子再次啟動。
一路過去,隱約還能聽到車內清脆的女歌聲:
“姐姐要是來看我,不要挑那清明節;清明節呀鬼魂多,我怕姐姐認錯了我。”
“姐姐要是來看我,不要從那山路來;山路兩旁矮門多,我怕姐姐進去歇歇腳。”
“你怎么在唱我的小曲兒?”
送走柳清雨的胡炎,跟往常一樣背著包,悠悠的走進天橋后臺。
此刻后臺人還不多,但他一進來,便聽到旁邊翻著本子,認直寫東西,同時嘴里不停哼唱《清明節之歌》的張賀倫。
貌似這家伙唱得還挺忘我,所以胡炎忍不住出聲問道。
張賀倫應聲扭頭,見師爺來了,臉上瞬間露出他那副標準的賤笑,同時起身拱手見禮。
“師爺辛苦,您回來啦?”
胡炎點頭,再次問道:“我不是把整首曲子都給你了嗎,怎么不唱那個?”
“師爺您還不知道嗎?”張賀倫也疑惑道。
胡炎一愣:“我知道什么?”
“嘿嘿,您火了呀,您這首《清明節之歌》,現在在網上已經火得一塌糊涂,亂七八糟,稀里嘩啦,嘰里咕嚕…”
張賀倫眼睛發光,越說越興奮,最后手舞足蹈的,根本停不下來。
可是胡炎卻完全聽不下去了。
好家伙,成語還能這么用的嗎,這也太湊合了吧?
于是他趕緊打斷道:“你什么學歷?”
張賀倫一愣,表情不自然的訕訕道:“初中…肄業!”
胡炎突然原諒他了。
初中肄業,只上了個初一,甚至連上學期沒學完都有可能。
文化如此有限,能四個字四個字的說話,已經算很難得了。
再提別的要求,那就太不講道理了。
張賀倫說完,臉上不笑了,頭也始終低著,滿滿都是自卑的感覺。
別看相聲演員經常在臺上拿自己各方面的劣勢逗樂觀眾,但真有誰會打心底以此為榮呢?
他們是不要臉,但好歹是個人吶!
說白了,吃得就是這碗飯,賺得就是這份錢,為了生計罷了。
胡炎也是同道中人,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兒,我是小學肄業!”
真的,這話不瞎。
小學畢業的考試前,家里剛好就出事,所以他這一世真的沒有小學畢業證。
張賀倫猛得抬頭,露出一副看到了親人的感覺。
“真的嗎?太好了,師爺,咱倆是一丘之貉,狼狽為奸吶!”
胡炎抬手就是一巴掌,沒好氣道:“滾,沒文憑不會自己學呀,多看書懂不懂?再不行,直接背成語詞典。”
誰料,他話音剛落,便見張賀倫從兜里,摸出一本巴掌大小的《成語詞典》。
“嘿嘿,最近剛學,用得還有點亂,師爺,您可千萬要原諒我,別含笑九泉了,不然,我死也不瞑目,做鬼也不會…不對,這不是成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