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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唯一的熱鬧

  中午一到。

  胡炎帶著小岳和李賀東出了后臺。

  不過,三人沒有走遠,扭頭又走進了湖廣會館大門。

  因為吃飯的館子,就在園子里,叫“楚皖苑”。

  楚,是戰國時期的叫法,大抵在湖北、湖南一帶。

  皖,如今是安徽的簡稱,跟境內的皖江、皖山勾連著。

  但其實,楚國后期的都城,便定在安徽境內,那兒會兒叫“壽春”,也就是如今的壽縣。

  所以,與其說這家館子主打的是湖北菜,不如說它是“楚菜”。

  胡炎瞧見牌匾,便給小岳和李賀東講古,把倆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師爺,您懂得真多。”李賀東崇拜道。

  “您來這里吃過飯?”小岳的問題很實在。

  胡炎掃了這倆個“文化有限”公司的員工一眼,打趣道:“相聲演員拼到最后,拼得就是文化,你們師父說過的話,忘記啦?”

  李賀東扭頭看著小岳:“岳師哥,先生說過這話?”

  小岳直接搖頭:“沒有。”

  胡炎頓時一愣,自己這是一不小心,把郭德剛的活兒提前給刨了?

  旋即一想,心中釋然。

  不打緊,他碗里的飯多,刨一點沒關系。

  像小岳就不行。

  胡炎跟孫悅搭檔了這么些日子,他未來碗里的那些飯,基本沒動過。

  自己好歹也是師爺,刨孫子輩的活兒?

  別人不可能知道,可他自己心里總不得勁兒吧?

  “說沒說過不打緊,意思錯不了。相聲演員的肚就是雜貨鋪,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水里鳧的,草里蹦的,樹上結的,土里長的,世上百行,人間百態,都得懂一些。”

  “這么多東西,上哪兒見識去?”李賀東聽得眼睛都直了。

  胡炎樂道:“得空多看看書,有時間多出去旅旅游,長長見識,對你們以后有好處的。”

  “呃,看書沒意思,旅游挺好,只是現在沒錢!”李賀東倒是會合計。

  不過,他沒發現,旁邊小岳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味兒。

  你沒錢?

  我才是真沒錢吶,你個拆二代!

  胡炎腳一進門,突然想起一個人人來。

  對呀,自己邀請的老酒鬼,這都到飯點兒了,怎么連個信兒都沒有?

  人呢?

  請客吃飯得熱情一點,胡炎掏出手機,直接撥號。

  片刻,對方電話接通。

  胡炎直接問道:“于老師,您到哪兒了現在?”

  “呃”電話里,一個大大的酒嗝傳過來。

  胡炎下意識的,將手機拿離自己的鼻子。

  貌似隔著電話線,那股酒味兒,還能聞著似的。

  同時,腦子里一下沒醒過攢來。

  怎么個意思?

  約好了中午過來吃飯喝酒的,這老酒鬼怎么提前給喝上了?

  在哪兒,跟誰?

  或者,是他自己早餐那頓酒,一直喝到了現在?

  “于老師,您這是喝上了?”

  “喝上了。”

  “您在哪兒呀,這是?”

  “包廂啊,師叔,快進來,嘿嘿!”

  胡炎直接無語的掛了電話。

  這家伙話都說不清楚,看來還真是喝美了。

  也成,既然于慊已經有了酒局,胡炎便不再管他。

  只是,他這邊剛一掛電話,旁邊突然響起聲音。

  “胡老師,今個兒可算盼到您上我家吃飯來了,哈哈哈。”

  胡炎扭頭,看見一位身材高胖,穿著西裝的中年漢子,正咧著嘴,跟自己打招呼。

  看了兩眼,確定自己不認識對方。

  他拱手道:“您辛苦,敢問您是?”

  “胡老師辛苦,鄙人姓李,名富貴,楚皖苑的買賣我在打理。”

  胡炎聽出味兒來了,這人不是老板,就是股東,總之這家飯館有他的份兒。

  “噢,李老板發財!”

  “胡老師,您客氣,得空我也常進園子里去聽相聲,就您那水平,嘿,真高吶!”李富貴連吹帶捧一番,最后朝胡炎豎起了大拇指。

  這架勢,不消說,燕京人,老江湖。

  胡炎擺手笑道:“一點粗淺的手藝,能入李老板的眼就好,也感謝您一直捧我們的場。”

  “您真謙虛,胡老師,能不能跟您合個影兒?”

  “很榮幸,您這么結實,反倒讓我顯得苗條了。”

  “哈哈哈,最近胖了!”

  人無笑臉莫開店,會打圓場自落臺。

  李富貴能掌一方買賣,自然是場面人,很會來事兒。

  合完影,滿臉帶笑,很熱情,還親情把胡炎往里面領。

  甚至都沒問他是來找誰的。

  都在一個大園子混著,德蕓社的一幫人,他早都瞧熟了眼。

  來到包廂,門一推:“胡老師,里面請,有什么需要的盡管招呼。”

  “好的,勞您大駕了!”

  “好說好說,請慢用。”

  胡炎轉身進門,只一掃,便有些傻眼。

  滿滿一屋子人,全部已經到齊,包括李青和孫悅。

  不過,何蕓偉沒來。

  而主位旁邊坐著的,可不正是于慊么?

  敢情這家伙沒喝醉,讓自己進包廂,還真是進包廂的意思。

  當然,酒確實已經喝上了。

  菜還沒上,就著花生米,喝得正美呢。

  而陪著他喝的人不少,其中以燒餅為最,如今已然臉上見紅。

  胡炎抬手一看時間,準準十二點剛到,自己不算遲到。

  “師叔辛苦,來來來!”

  “師爺辛苦!”

  胡炎笑道:“好,大家都坐,酒開喝了,讓他們上菜吧,有酒沒菜干拉能成?”

  “哎,我這就去。”孟賀堂應聲出了包廂。

  胡炎為長,主位坐下,所有人都跟著坐下。

  “嘿嘿嘿,師叔,今兒個得來一盅吧?”

  剛才隔著電話的味兒,胡炎最終還是聞到了。

  “于老師,我是真不會喝,咱園子里能喝的人不少,讓大伙陪您吧。酒管夠,菜管夠,陪酒的人也管夠,來來來,大伙酒杯別放下,今天指定得陪于老師喝美嘍。”

  他一放話,剛剛有些拘謹的眾人,又提杯跟于慊干上了,還是燒餅沖得最猛。

  “大爺,大娘讓我看著您,我覺得她說得不對,喝酒就得喝美了才有意思。來,我敬您一杯。”燒餅豪氣道。

  “師叔,咱倆得走一個。”

  “大爺,我干了,您隨意。”

  其實相聲演員喝酒確實不好,尤其還是年輕人。

  只是馬上都年關了,大家難得吃一次飯。

  而且如今幾大園子里,能樂樂呵呵聚在一起吃飯慶功的,也只有湖廣這邊了。

  士氣可鼓,不可泄。

  最終,胡炎誰都沒勸,反而端著茶杯,跟著起哄逗悶子。

  當然,此舉,自然少不了某些人心中隱藏的鄙視。

  咱有白的,有啤的,有黃的,你一個茶杯跟著湊什么熱鬧?

  當然,胡炎不孤單。

  這不還有孫悅么?

  他不是不想喝,而是不敢喝啊。

  就自己這體格子,萬一喝倒了,誰抬得動?

  倒哪兒,躺哪兒,指定不會有第二種結果。

  等菜一上來,整個包廂里的氛圍,直接到了高潮。

  只是胡炎萬萬沒想到,好好的一頓飯,最終也能吃幾分邪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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