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直到中午,胡炎才來到湖廣園子。
因為昨晚坐著老司機欒蕓平的車,折騰到凌晨快兩點他才到家。
至于孟賀堂,乃至欒蕓平自己,是幾點鐘到的家?
算了,還是不問的好!
胡炎一進后臺,演員還是沒有到齊,不過,孟賀堂倒是已經在角落里,自己一個人練活兒。
真是不錯。
他未來能從一眾小輩中,率先脫穎而出,果然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也可以說,世間之事,往往在起點,便已經注定了結局。
關鍵就在于…態度!
胡炎沒有出聲,幾步走到他身后。
聽上幾耳朵,便知道孟賀堂還是在練他的新單口。
片刻后,胡炎臉上笑了。
雖然看不到孟賀堂臉上的表情,但從他帶著些許顫抖的聲音,便知道成了。
甚至以胡炎的判斷,這家伙的感覺不但回來了,而且比之前還要強烈。
不過,這也不完全是好事兒。
被嚇過頭了,那狀態肯定就不會太穩定。
上臺畢竟是表演,得考慮到觀眾的接受度。
所以甭管真性情流露,還是純粹靠表演,永遠得拿捏一個寸勁!
這一點胡炎不擔心,自己抽空引導引導,很快會有效果的。
想罷,胡炎伸手一拍孟賀堂肩膀。
結果。
“誰?”
“噗通~”
孟賀堂驚叫一聲,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了。
這有點出乎胡炎的意料,他的反應怎么會這么大?
這可不是小事兒。
要真因為自己,讓這家伙心里整出什么毛病來,那可就玩大發了。
胡炎趕緊把孟賀堂扶起來,讓向旁邊的椅子。
“師爺,您請坐。”
“沒事,坐吧,昨天是不是真被嚇壞了?”胡炎關心道。
孟賀堂抬手擦汗:“其實也還好,就是燒餅昨晚跟在我身后,老是冷不丁的拿巴掌拍我肩膀,一時半會兒的我身體有了條件反射。”
胡炎看著他臉色煞白,還是不太放心。
“要不上醫院看看吧,我出錢。”
“沒事兒,師爺,緩過這陣兒就好了。”
“好,你這幾天注意一下,有什么事情及時告訴我。”
“哎,謝謝師爺。”
胡炎一擺手:“那我跟你說說活兒的事情。”
“您說,我聽著。”
“第一點,你現在的狀態,別說單口了,把本子改成對口,弄成‘一頭沉’,主要的詞兒還是在你這兒,改動不大,也不白瞎你前面下的功夫。”
“啊?那誰來幫我量活兒?”
胡炎脫口而出:“燒餅。”
“燒餅?”孟賀堂一愣,“成,回頭我跟他說。”
胡炎點頭又道:“第二點,素材多添加一些,比如昨晚咱的經歷,就完全可以加進去,還有你以前聽說過、經歷過的這類事情,也可以適當加一些,爭取把這本子弄成一個大活兒。”
“大活兒,給我和餅哥來使?”孟賀堂臉上露出喜色。
胡炎打趣道:“怎么,不樂意?”
“樂意,當然樂意了,謝謝師爺!”孟賀堂直接站了起來,半鞠躬道。
大活兒,就代表在舞臺露臉的時間長,這可是成角兒的第一步。
換誰誰不樂意?
胡炎意有所指道:“付出就有回報,本子攢好了,直接給我幫你們改,爭取盡快上臺。”
“好,我一定盡快!”
“嗯,你注意休息。”
“師爺慢走。”
胡炎轉身沒有直接回上場口,而是照著今天的排演表,一個個交待。
手里有腿子活的,沒腿子活的,他都沒有放過。
既然孟賀堂這邊沒問題了,那前期幫他的鋪墊自然得著手安排。
只有前面鋪得穩,氛圍營造的到位,后面的梗才能立得住,而且起效快!
甚至一炸,就是大雷子!
不時,胡炎將事情前后全部交待完,回到上場口。
“師叔辛苦!”
孫悅打完招呼,目光卻沒有移開,上下打量個不停。
胡炎坐下來,掃了他一眼,笑道:“怎么,我臉上有花?”
“師叔,您昨晚真去八寶山啦?”孫悅湊過來,小聲問道。
胡炎一愣:“你怎么知道的,誰告訴你的?”
孫悅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繡花的燒餅。
胡炎當即了然,自己怎么忘了還有一個大嘴巴的家伙呢?
“孫老師,那邊風景不錯,要不今晚我帶你也去逛逛?”
“我可跑不過你們。”孫悅當即搖頭甩肉。
倆人說話間,下午場的演出,正式開始。
胡炎沒再說一句話,眼神期待的盯著前場。
開場小演員上臺,一首曲牌農民樂的小曲兒…點四香。
桃花飛舞柳條青好一個春香女花容會描丹青擅畫畫這佳人十九冬手兒巧好貌容只可惜鴛鴦夢前世未修成為了秋香我費盡了心腸虎丘山大鬧云巖寺追舟尋美醉顛狂皇家解元伴了書房堂堂的斯文我面上無光今日里得入鴛鴦帳我與你三笑姻緣配成雙我與你三笑姻緣配成雙 一曲唱畢,演員抄起桌面上擦汗的毛巾,直接往臉上捂。
豈料,毛巾剛一湊近鼻子,他直接皺眉,隨后滿臉嫌棄的扔回了桌面。
想擦汗,沒擦成,演員也不管,繼續使活兒。
全程的表演都非常自然。
當然,這個突來的動作,不少觀眾都看到了。
不過,他們只當是意外的小插曲,并無太大反應。
胡炎看到這里,臉上終于樂了。
沒錯。
他的計劃,便是打造湖廣會館最有特色的梗:毛巾梗、鬼梗!
而且胡炎還將它們給勾搭了起來。
前者為墊,后者為雷。
所有人配合,一起將它他們立起來。
這個計劃,孫悅是清楚的。
可他看完,卻皺眉道:“師叔,底下沒有反應吶?”
胡炎半點都不擔心,悠悠的喝茶。
玩歸玩,鬧歸鬧,別拿湖廣開玩笑!
這兩個梗在后來有多出名,他可是清楚的很。
只是,造梗,就類似于在網絡上制造熱點、炒作。
不過,玩的平臺換成了相聲園子而已。
但其中的講究、步驟是相通的,得有一個平鋪穩墊、循序漸進的過程。
“孫老師,別急嘛,咱是扔包袱,又不是扔原子彈,哪能一下就炸?”
孫悅點點頭,沒有反駁。
確實,所有的步驟,胡炎都已經安排好了。
自打攢開場的演員起頭,順二的演員,沒有碰毛巾,自顧自的使活兒。
但到了第三組演員上臺,又出現了毛巾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