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瓦便是一個沒羞沒臊的小市民,處心積慮四處占便宜,從而引發的一系列爆笑情節。
所以表演的精髓,便是逗哏得將人物惟妙惟肖的刻畫出來,在舞臺上得立得住腳。
那這個作品,就算成了。
待掌聲稍落。
胡炎被孫悅壓迫得早沒了剛才的豪橫,滿臉了無生趣,借此正式入活兒。
“唉,我堂堂師爺,竟然還被你欺負?”
“您只要別惹我就行。”孫悅故意又抖了兩下肉。
部分觀眾又笑。
可胡炎笑不起來,依然苦著臉道:“我真是混得太慘了,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我混得也不好呀!”孫悅安慰道。
胡炎掃了他一眼:“你至少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車吧?”
“這倒是有。”孫悅點頭。
胡炎繼續耷拉著眼皮:“可我呢,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連一任總統都沒干過,唉。”
“噗~~哈哈哈~~噫噫噫~~~”
猝不及防的包袱,讓不少觀眾閃到了腰。
這師爺太不要臉了!
孫悅同樣語氣悠悠道:“您要這么想,那您慘到沒邊兒了。”
胡炎看了他一眼:“遠得不說,就說房子這事兒,我到現在還帶著老婆孩子租房子住呢。”
“嚯,你這年紀就有老婆孩子啦?”孫悅非常詫異。
胡炎擺手道:“您不懂,我打小訂得親,結婚早。”
“那挺好的,一家子住的舒服就成。”
胡炎一拍巴掌:“對呀,可我租的房子,住的就不舒服。”
“怎么呢?”孫悅疑惑道。
胡炎開啟怨婦模式,皺眉道:“我前一陣子,租一房,大雜院,四間。我住東邊,對門一家,南北兩家。房東是一老太太,住在這心里就亂的荒。”
“大雜院啊,人是多了點兒。”孫悅點頭。
胡炎搖頭:“不光人多,是對門住的這家,根本不是好人。”
“干嘛的啊?”
胡炎滿臉嫌棄道:“就一女的,單住著,見天兒搗飭的漂漂亮亮,晚上五點五十分準時出門兒,早晨七點四十分準時回來,做小姐的,我最看不慣這個!”
“我看你可沒少觀察人家。”孫悅悠悠的捧道。
一逗一捧,逗得明,捧得暗,包袱響了。
不過只是腦子轉得快的觀眾,跟著莞爾一笑。
胡炎不接孫悅的話茬兒,繼續憤憤道:“干什么不是吃飯的啊,清清白白的,干嘛墮落風塵啊。”
“這倒是。”
“我找那房東老太太去了,我說‘你要倒霉你知道嗎,你招她住你這?她做小姐的,現在正鬧禽流感…’”
一句詞兒,有說明,也得進入人物。
小岳雖然現在還半懂不懂,但他知道到關鍵點到了,小眼睛直接瞇成了線。
孫悅攔了一手:“這事您弄混了,那個雞啊,不是這個雞。”
胡炎一擺手:“您不明白,這老太太過去是開養雞場的,我不這么說,她鬧不明白。”
“這老太太也是老糊涂了。”孫悅無語。
胡炎繼續道:“我這個人我看不慣這個,我最討厭這個。我跟老太太一說,老太太嚇壞了,到那屋里說搬吧搬吧,給轟走了。”
“那就對了。”孫悅點頭認同。
胡炎滿臉得意道:“我這才痛快,活該!誰讓你找我要錢的!就看不慣這個!”
孫悅一聽,抓起桌上的白毛巾,趕緊給胡炎擦嘴:“消消毒,這禽流感阿,會傳染的,以后離活雞遠點兒。”
“哈哈哈~~噫噫噫~~”
又是一個讓人促不及防的包袱,再加上孫悅的動作、臺詞兜底,觀眾頓時樂得不行 胡炎推開孫悅的手,咬牙切齒:“我就恨的慌,南北兩家也不是好人。”
“那兩家又是干什么的啊?”孫悅扔下毛巾問道。
胡炎認真道:“南邊是鐵匠,北邊是木匠。”
“這都是技術人員。”孫悅有些納悶。
胡炎翻著白眼道:“什么技術人員阿!都這個年頭了誰還用煙囪阿!他一天到晚在家弄點那鐵皮,當當當,叮叮當,鈴兒響叮當…”
這家伙說著說著,最后竟然還不自覺的唱上了。
“您怎么還唱上了?”孫悅都聽樂了,打趣道。
“哈哈哈~~”觀眾的笑聲再次響起。
童年的回憶,總是來得這么沒有痕跡。
胡炎渾然不管:“這邊住一木匠,一天到晚弄點料在屋里破,嘎吱嘎吱~嘎吱嘎吱…一休哥…”
“好家伙,又唱?”孫悅眼睛都看呆了。
“哈哈哈~~”笑聲再次翻高。
胡炎懊惱道:“嗬!煩的我啊!舉著這本金瓶梅我看不下去阿!”
“噫噫噫~~~”
觀眾們適時起哄。
就幾句詞兒,包袱連連,全場的氣氛也是連連撥高。
孫悅不樂,正經捧道:“看不下去就甭看了。”
胡炎點頭:“嗯,不看了,我找房東老太太去。”
“這回給人說什么啊?”孫悅盯著胡炎問道。
胡炎半躬著身子,低頭對著空氣道:“老太太,你又要倒霉啦,這倆人…軍火販子!”
“這你都能想到?”孫悅打趣道。
胡炎不理他,保持姿勢:“一鐵匠一木匠,倆人偷偷摸摸做手榴彈呢。鐵匠做火藥管,木匠給他配把兒,一拉就響,不得了的。”
“嗨,你也就騙騙老太太!”孫悅笑罵道。
胡炎直起了身:“說完我就出門兒了。再回來那倆人在院子里收拾東西呢。這把我樂得喲,哈哈哈…”
孫悅扭頭對觀眾道:“瞧瞧這人多壞。”
胡炎一臉蔫壞道:“我不能讓他們知道是我告得狀吶,我就湊上去。‘哎,這怎么回事啊,干嗎去你們倆?’‘(漢中倒口)走,搬家,不住了!’”
“你真是壞得沒邊兒了。”孫悅看得嘖嘖稀奇。
胡炎繼續一人飾雙角兒:“‘你看,沒住夠呢,這事鬧得,好么央的走啊?’‘嗨!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犯的壞!’”
“對!”孫悅大點其頭。
胡炎一下就急了:“‘有事說事別罵街啊’‘(倒口)搬家,走!’‘你看這事鬧得,我給你們找一車去?’‘(倒口)不費那勁!’”
這段跳進跳出,胡炎表演得相當自然。
別說下場口,眼睛越瞇越緊的小岳,就連臺上的孫悅,都看得眼睛發亮。
小師叔這表演也太穩了吧?
十個小岳,全脫了褲衩,都趕不上吧?
活靈活現的表演,也勾搭得臺下觀眾看得津津有味。
孫悅適時捧道:“怎么呢?”
胡炎繼續倒口:“我搬到他那屋,他搬到我這屋來。”
“嚯,你活該。”
胡炎看了孫悅一眼,無奈道:“我一看我搬吧。這個院兒,沒好人!打龍袍里有句話,一朝的奸臣!唉,像我這個,啊,我這個玉樹臨風的人,我能跟他們住到一塊嗎?”
“您還真要臉?”
“搬家,宣武門外,壇子胡同。”
“壇子胡同?您跟酸菜一起住?”孫悅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