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朧朧…
迷迷湖湖…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獵魔人少女的意識逐漸蘇醒過來,彌散的意志也是慢慢地變得清明。
下一刻,她勐地一個激靈的睜大雙眸,臉色也是在霎時間變成了沉著凝重的模樣。
同時她也是雙手握拳,交叉護在胸前,迅速的在坐起身來的瞬間,異常警惕地向著四周打量…
這是深入意識深入骨髓的本能使然,因為過去遭遇到的經歷,也因為曾經付出的血汗與訓練,以及在各種惡劣艱險環境之中千錘百煉而成的寶貴經驗。
即使曾經被迫背井離鄉,被狂獵追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這些苦難的過去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甚至在某人的默許與支持之下,她不但成功回到了自己出身的位面,還主動發起了反擊,直接蕩平了狂獵的老巢——畢竟窮則懷恨在心,達則反攻倒算,沒能力的時候只能憋屈的受欺負,有了能力當然要狠狠打擊報復回去,秋風掃落葉的蕩平敵人——但是無可否認的一點,就是這樣的生涯還是給她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所以。
希里從昏迷狀態之中蘇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是幾乎條件反射的做出了這樣的應對。
只不過——
獵魔人少女微微一愣,因為映入她眼簾的場景是一個昏暗的洞窟。
似是什么山體之中的天然溶洞,看上去顯得干燥而又溫暖。
尤其在此時此刻,簡直宛若是暴風雨之中的絕佳港灣,于惡劣的環境與天氣變化之中提供了最好的庇護。
畢竟當火光映照在凹凸不平的崎區地面以及墻壁上,帶來明亮的光明與熱力的時候,伴隨著明顯是屬于干燥木柴在火焰灼燒之中開裂的聲音噼啪作響,外面正好還傳來一陣陣簡直稱得上是震耳欲聾、甚至是驚天動地的狂風呼嘯怒號,對比映襯就更為明顯了…而與此同時,靜靜坐在篝火旁邊的那道身影也是顯得陌生而又熟悉。
安靜而又寂寞,溫馨而又舒適。
像是在冰天雪地北風怒號的大雪夜里,在屋子里的爐火邊上烤火一般。
與之相比起來,先前所發生過的一切,都仿佛只不過是一場漫長而不真切的虛幻長夢,只是深沉的烙印在意識的最深處。
“唔,你——”
獵魔人少女明顯的呆了一下,下意識的就開口想要說話,但是下一個瞬間她就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希里忍不住的彎下了腰,并且舉起雙手捂住腦袋,露出一個很不淑女的呲牙咧嘴的表情來。她感到腦海里有著巨量的信息襲來,雖然不是疼痛,也不算什么折磨,但是這種腦子發熱過載一般的奇怪發燙發熱感還是令人有些難受。許許多多的畫面和難以理解的信息在記憶里閃回,模湖的重影千千萬萬的重疊在一起,顯得更加怪誕而又扭曲失真…
彷若無窮無盡的信息潮如怒濤排壑般涌來,結果自然就是一下子占據了太多太多的運算力與進程。
簡而言之,就是她在這一刻卡住了,大腦直接「宕機」了。
——只不過,也正是在這個時候。
一直修長有力的手掌出現,輕輕按在獵魔人少女的腦袋上,剎那間讓她的雙眸從遲滯變得靈動起來,恢復了以往的清明。
長長的呼了口氣,希里這才覺得整個人緩過勁來,她用力的咬著下唇坐在原地,就這么發愣了好大一會兒,才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剛剛…那是什么?”
信息量太大太大,而且也太多太多,盡管剛剛差點兒過載的cpu目前已經重新開始工作,卻也沒有可能能夠在短時間內處理得完如此巨量的龐大資訊…所以現在只是被暫時壓下來,讓她得以有個喘息的工夫而已。
“…你可以看作是「可能性」。”
對面的人回到篝火邊上坐下,伸手撥弄了一下柴火,添加了一塊木柴之后,這才不急不慢的給出這么一個回答。
“可能性?”
得到這么一個回答,希里挑了挑眉毛。
“沒錯,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在同一時間經歷了許許多多不同的事情?實際上這就是不同世界線的可能性的具象。畢竟在所有原因卷動的時候,原本蜷縮成點的時間長河完全展開的那個畸變點,那個瞬間你也在場,自然就經歷了所有「時間」的沖刷…當然你只是看到了這些,它們也超出了你的理解能力和感知形式之外,沒辦法全盤接收。”
白衣黑發的青年很是澹定的解釋說著,順手又往柴火堆里面扔了塊干燥的木柴。
“所以這些對你來說,也僅僅只是恰逢其會看到的「可能性」,是在某一個世界里,所有關于你自身過去或者未來有可能發生的if線,也是有別于你現在選擇的道路的其他命運軌跡…不過即使不能實際運用,這份經驗作為情報而言也是彌足珍貴的,接下來在某些場合會派上用場的,你不要把它們當作是純粹的既視感就好了。”
“…接下來在某些場合會派上用場…嗎?”
獵魔人少女一邊聆聽著,一邊若有所思的瞇起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
然后,她稍微抿了抿嘴唇,又順勢看向了邊上打量了起來,只見篝火熊熊燃燒,溫暖的火光明亮的照徹了這個不大也不小的洞窟。
但是她卻沒有在其中看見勇者小姐和琉璃童公主…只不過估摸著這人應該是另有安排,因此倒也不是太擔心兩位臨時隊友的下落。
那兩位都是她先前的臨時隊友,也是最重要的戰術執行者——
畢竟不管是被寄托真·救世神刀的艾米莉亞,還是唯一可以依靠神格性質取得權柄,打開通往乳海深處道路的琉璃童公主,這兩位在最后的戰術之中都是具備著尤為重要的定位。當然,主要是除此之外也就沒有其他人選擇組隊了…哪怕是那些不從之神,也沒夠參與到這一步,最多就是和那些魔王與眾英雄們一樣,在乳海之上奮戰、竭力阻止黑泥的擴散。
甚至這還算是好的,至少這一部分還是真的有在出工出力…
至于那些根本沒有出場,只是在各自神域里進行遠程火力支援的家伙,才是真的不好說。
雖然沒有什么證據,但是希里總是懷疑那部分的不從之神是借著掩護、支援的借口,在謀求另一條退路了,搞不好現在已經熘號了也說不準…想到這里就忍不住地搖了搖頭,不過獵魔人少女也不好苛責什么,畢竟終歸是臨時組隊的性質,大家暫時湊到一起也只不過是因為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的立場,所以的確是不能夠要求太多。
她輕輕的呼了口氣,看向篝火旁邊的青年,“我先前還以為你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才和她們合作…不過現在看來,你其實根本不需要吧?”
“這個當然是需要的了,不然希里你覺得你是因為什么樣的原因,才會出現在這里的…”
面對自己很是看重的領航員的征詢與疑問,顧墨給出了一個很肯定的答復。
同時他也是掃視了一眼山洞之外的方向,禁不住的微微皺起了眉頭,順勢就彈指打了一團古怪的光芒出去。
那一抹光輝短暫的照亮整個洞窟,倏忽間便已經沖出洞口之外,轉瞬消失在無垠深沉的黑暗之中…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外面的極遠處隱隱傳來了沉悶的響聲,伴隨著震動傳來,地面都微微震顫起來…盡管什么都沒有看到,但是此情此景很容易就能讓人聯想到有什么巨大沉重的怪物,被輕而易舉的一擊奪去生機,龐大的軀體重重砸落地上的一幕。
彭——!
這自然是使得正在思索著的希里頓時就是眼皮子一跳,眉毛也明顯的上揚了起來。
外面是什么東西?
自己的感知都完全沒有偵測得到,是因為距離太遠了?還是那東西太強了?以至于壓過、欺騙了自己的感知形式?
雖然相關的疑惑本能的在心里一閃而過,獵魔人少女卻也沒有太過在意,畢竟她是非常清楚眼前這人的力量是有多么的恐怖來著,如果說在最初剛剛認識的那個時候,還能夠隱隱約約察覺得到邊界感,可以依稀感覺到具體上限的話,那么現在就是已經連想象都沒有辦法去想象了。
——所謂神明,是為那些真正神一般的生物準備的特殊稱號。
——簡而言之,神明是犯規的存在。
大概也是因為這樣的「常識」早就先入為主,根深蒂固,所以不管外面剛剛是什么怪物,造成了什么樣的威脅,現在都顯而易見已經被解決了,希里自然也就是馬上就不怎么關注了——若是每一次她都這么好奇的話,根本就忙不過來,因此只是轉念一想,希里又開始將注意力轉移回來,完全放在剛剛聽到的話語上,并且迅速開動腦筋。
“也就是說,這其實是你所安排的?是你想要看到的展開?”
她一邊思考著,一邊覺得有些恍然大悟:“所以我會來到這里,也是在你的預料之中?”
“啊啊,這個算是吧,嚴格來說應該說希里你這邊只是備選方案之一,畢竟我當時的情況也不算樂觀,所以也只能夠引導一下,卻沒有辦法完全安排你們走的每一步…”
顧墨撥弄著篝火,語氣略顯深沉的說道:“所以除此之外,我也還做了不少其他的準備,譬如說能拉的人都盡量拉了過來。反正只要「錨定」的數量足夠多,我就算是不能夠直接醒過來,至少人格也不會輕易遭到涂抹,成為機械降神,那就一切都還有機會…嗯,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當時我也是準備不足,只能夠盡量吃一吃保底了。”
誒?!
人格遭到涂抹…
成為機械降神…
這都是什么跟什么?希里禁不住的一臉黑人問號的表情,她雖然隱約猜到這個家伙應該是遭遇到了什么很棘手的麻煩,才會這么不聲不響的大動干戈,但是卻完全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樣嚴重的麻煩啊!
而且話說起來,這種情況是不是有些耳熟的樣子?…仔細想想的話,貌似不就是自己所了解到的關于fgo世界里,那個什么印度異聞帶的狀況么?那個叫做阿周那的印度從者,從毗濕奴的一尊化身之中取得“帶來終結之人”的權能,開始作為完美之神君臨世界…最終由于吸收了所有神明的權能,導致失控,成為了概念化的神格。
回想了一下自己憑借作為內部成員的權限,曾經查閱到的相關資料與內容,希里確信應該就是這么一回事。
但是這樣一來的話,難道說這個家伙也是吸收了太多的權能,導致了相同或者類似的問題?
等等,這個該得是吞噬了多少的神性,有著何等龐大數量的神靈遭到迫害,才能夠讓他也吃撐啊?——有那么一瞬間,希里的腦海里閃過了許許多多的奇怪念頭,轉動著的思維間滿滿的都是驚悚的內容。
“是啊,算是比較順利…”
白衣黑發的青年卻是稍稍停頓了一下。
他不再凝視著篝火思考,而是轉而看向了希里,以一種意味深長的感慨語氣繼續說道:“或者應該說——順利得可能有些過頭了,簡直像是被命運推著在前進一樣…”
畢竟既然是備選方案,那么自然就說明他一開始沒有將寶押在希里這一組上面,至少是從主觀意識來說不是太抱希望的,頂多就是抱著聊勝于無的想法進行的一手但是結果卻是出乎意料的,居然是這一組最先來到了「他」的跟前,并不是巧合的偶然,而是已經注定的必然。這巧合到不是巧合的事情,簡直就像是那所謂的命運…
“為什么這么說?順利一點…也不好嗎?”
希里抿了抿嘴唇,略微忐忑的問道,她自然是聽出了對方隱隱的言外之意。
“也不能說不好吧,只是突然感覺到巧合的地方或許有些太多了…讓我想想應該從哪里作為切入點,和你說一下比較好。”顧墨眨了眨眼睛,又看向了山洞之外那似乎永無止盡的暴風雪,沉吟了片刻之后,突然冷不丁的這么開口問道:“有了——對于你所出身的世界,那個關于史凱利格傳說中的白霜紀元,希里你了解多少?”
短暫的安靜,只有柴火在噼啪作響。
有那么一剎那間,似乎連帶著外面的狂風呼嘯,暴風雪肆虐的動靜都突然減弱下來,所有的喧鬧都遠離而去的感覺。
“白霜紀元啊…”希里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個說法我自然是非常了解的,畢竟是傳說之中的最后紀元,又稱為狼之暴風雪,或者叫做泰德·戴爾瑞…”
她對于這個名詞當然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大名鼎鼎、如雷貫耳。
因為這正是她的世界的未來,很有可能是不久的將來后要遭遇到的末日天啟。
那是關于一個名為尹絲琳妮的精靈先知,在很久以前所做出的一系列著名預言的內容,一環緊扣一環,如同銜尾蛇般從最初開始就筆直的導向最末的道路…
——“身處遠方者將死于瘟疫,身處近地者將斃于劍下,逃匿躲藏者將倒于饑餓,生還存活者將喪于霜雪…”
——“狼的暴風雪將接近劍與斧的時代,那是白霜與白光的紀元,那是瘋狂與鄙視的時刻,世界將被冰雪所吞沒,并與新的太陽一起重生…上古之血、漢·尹夏、和一顆植下了的種子的再生…這種子不會發芽,但會爆入火焰中而被燃燒…”
——“據說,在最后紀元開始前會有許多征兆,有來源提到會有一頭狼吞噬太陽,月亮會產生月蝕。接著瑞那魯格——終末之戰,明暗之戰將會展開。在戰爭的開端會有一艘名為「納吉爾法」的長船出現,船身以死人的指甲搭成,船上滿載了妖靈和惡魔組成的軍隊…”
——“史凱利格人還相信,在最后的戰斗到來之前,金雞坎畢會喚醒傳說中的英雄漢姆多爾,而他會吹起他的號角,象征著決定世界命運的戰斗開始,接著這位英雄會踏上彩虹橋——畢佛斯特,阻止黑暗勢力入侵,這場戰役將會決定世界是否會被永恒黑夜籠罩,或者全新黎明將會到來…”
山洞之中響起幽幽的聲音。
氛圍像是在火光里說著什么晦澀的秘辛與故事。
希里整理了一下思緒,將自己所知道的情報娓娓道來。
因為在她的世界之中,尹絲琳妮的預言在大陸上本就被各個種族、各個階層的居民廣泛熟知,對預言的不同解讀甚至影響了社會和政治局勢變動。許多人都相信尹絲琳的預言,每個港口、廣場或是城門口都能聽得到尹絲琳妮的預言,每個村巫、德魯尹或者學者都會拿來利用,學者出版發行相關書籍,占卜師用來分析解讀未來,德魯尹拿來告戒世人…
——基本上可以說,那位精靈先知的預言已經滲透到日常文化當中的每一個角落。
這個預言是一個系列的,其中有相當一部分的內容已然算是解讀完畢并且被證實了的,包括北方戰爭、大瘟疫、雙獨角獸血戰以及哈卡人入侵等等的大事記,只剩下了最后的一個部分,那就是從十三世紀末便開始觀測到的氣候變化——
“白霜”。
——希里眼下著重講述的正是這部分的預言內容,她對此也是早就已經耳熟能詳。
她輕輕的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道:“而且這個預言也和我有很大關系,我以前之所以會陷入那樣的窘迫境地,有很大部分的緣故是人們對于預言的解讀…類似繼承了辛特拉血脈的幼獅,還有什么白色的火焰,以及那個不會發芽卻會在火焰之中燃燒的種子據說也是我,諸如此類的,大概就差直接欽定我是唯一可以拯救世界的那個人了,畢竟我是唯一的上古之血的完整繼承者了…”
說到后面的時候,希里的語氣聽上去無疑多少是有些惱火的。
古老精靈先知的預言什么的,雖然聽上去就特別的高大上,神秘感與逼格滿滿的…若是再涉及到世界局勢、未來命運,如此種種的大事記,那就更具影響力了。尤其是那些準確命中的預言,在一整個預言系列之中,每當有一個被精準解讀出來,證明了其正確性與權威性之后,剩下的那些預言的重要程度就會隨之大幅度增加。
這是理所當然的結果,卻也因此給希里造就了很大的困擾。
人們既然相信預言,相信白霜會毀滅世界,自然也相信預言之中給出來的那個不是解決方法的解決方法,那就是唯一的生存者將會是精靈族,被擁有上古之血的后代——燕雀拯救…
這是溺水者絕望之中,所能夠牢牢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而偏偏綽號為“燕子”的時空之女希里,正是上古之血的最后擁有者…
嘖嘖,這不就對上了么!
也正因為如此,已經見識到白霜可怕的狂獵,就是發了瘋的滿世界追獵這最后的上古之血擁有者,希望將這拯救世界、阻止末日的唯一希望帶回到自己種族的血脈之中。而除了這些走投無路的瘋子之外,同樣還有不計其數的野心家覬覦著上古之血的奧秘,渴望得到這無與倫比的強大魔法潛力,不管是為了阻止末日,還是為了成就自己的宏圖大業…
總而言之,尹絲琳妮的預言就是這么的一副套路——
白冬和白霜的時代,寒狼風雪之紀元…
關于文明的末日,關于滅絕、毀滅和蠻荒時代的歸來,伴隨著從永恒冰封的疆域刮來的漫天冰雪…
世界將會在白霜中消亡,而這也是重生的預兆。重生為更加純潔、更加美好的世界,而上古之血就在重生之中扮演著重要的力量…
只不過——
“說得不錯…那你有了解過北歐神話的大體脈絡嗎,希里?”
顧墨若有所指的這么問道。
希里露出一個非常嚴肅的表情來:“果然,你也覺得這個故事的脈絡很相似吧?”
“彩虹橋、納吉爾法、終末之戰…這些元素加起來,可不是簡單的一句很相似就可以概括的。”顧墨抖了抖眉毛,表情變得非常的奇妙,他認真的斟酌了一下,決定還是開誠布公的直接說出自己的一個大膽假設:“這么說吧,我甚至懷疑你們世界的白霜現象,原型就是北歐神話里的「芬布爾之冬」…”
“芬布爾之冬…”
希里愣了一下,她知道這個名詞的指代。
那是北歐神話里的重要事件與轉折點,也是宣告諸神黃昏的開端…畢竟在可怕的毀滅日子將要來臨之前,一定先有預兆。
漫長寒冷的嚴冬在雷加魯克之前發生,會帶來三次的芬布爾之冬,分別是風之冬、劍之冬、狼之冬。在這黑暗而漫長的三個冬季,冰雪從四面八方吹來,在刺骨的酷寒中,宇宙里充滿戰爭和沖突的陰影,曠野的惡獸為了尋找食物四處徘回,各個世界之間都爆發了可怕的戰爭,兄弟父子互相殘殺,暴力和混亂在不斷的孳生和漫延。
這又與狼之暴風雪、劍與斧的時代不謀而合…
要素實在過多,相似程度特別接近。
“這個…應該不會的吧?那不是連偉大諸神都無法阻止的大災變嗎?”她眼神都有些迷茫起來,喃喃自語著。
“當然不會是真正的芬布爾之冬,而應該只是殘余的氣息,就像是從世界樹的空隙中漏過來的些許濕冷,致使寒潮與黑暗在你們的宇宙之中蔓延…”青年搖了搖頭,說出自己的揣測,“你們的宇宙或許與之有些淵源,但是肯定不會是真正的北歐世界,最多就是當初世界樹上沒有徹底燃燒殆盡的一小片樹葉、重新萌發生機的一小片嫩芽…”
“我實在想象不了…”希里咬著下唇,緊緊的盯著他,“話說回來,你是有什么證據嗎?”
“證據嗎…”
顧墨眨了眨眼,干脆的站起身來:“你跟我來。”
“…什么?”
獵魔人少女有些發呆,但看見他沒有停留,徑自往山洞之外走去,也只能夠迅速跟上。
如尼文字流動,符文的魔法封鎖了山洞的入口,將勐烈的暴風雪隔絕在外面。希里本以為外面的北風怒號、狂風暴雪就已經很驚人了,直到親自走出來的那一瞬間,才意識到自己被保護得太好了——在跨過防護法術,走出到外界的一剎那,她瞪大眼睛同時童孔勐地收縮,感覺迎面撲來的冰風暴幾乎要讓自己的靈魂都直接凍結!
連精神之中都生出冰冷之感,好似意識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蒙上一層冰霜…
然后變得滯澀,變得僵硬…
難以運轉…
——“肯納茲(kenaz)!
恰在此時,有著咒語緊隨而來,友好、溫暖、溫柔的火焰,就像壁爐里的火光。
符文的魔法加持到獵魔人少女的身上,帶來了光明的力量,同時也給予了她更強大的靈感,讓她的感知能力超越狹隘的三維時空,得以更好的觀測到眼前的世界——
“這…這…怎么會…”
驅散掉那凍結物質與靈性的寒意,希里還是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滿臉愕然的重新睜大眼睛…雷鳴與巨響自遠方傳來,她看到了死去的天空、大地與海洋,生命、宇宙和一切的死寂墳冢,從破碎的大地到連綿的廢墟,宛如腐爛物堆積成的山峰幾乎要觸及到天空,在那濃稠如泥的黑血與爛肉之中,巨人與魔獸的輪廓依稀可見…
當然,還有精靈、侏儒…
希里張大嘴巴,愣愣的抬起眼眸看向那黑暗的天穹,視線劃過了沒有大氣的黑夜。
她在這一刻恍然領悟到,即使是腳下的大地,也不過是漂泊在群星深淵之間的一塊碎塊,一塊細如微塵、微不足道的碎塊…除此之外,還有無數這樣的殘骸漂浮在宇宙之中,在恒久的死寂與冰冷真空中漫無目的地漂流著,它們是分崩離析的大地碎片,又或者是星辰的焦黑殘骸,密密麻麻填滿了天空中的每一處。
神、巨人、英雄…
她們都死了。
比天體還要龐大的群尸殘缺不全,如同垃圾一般靜靜懸浮在崩壞的宇宙之中,仿佛千年萬年,亙古如此,時間都似是永恒的駐足在了她們的性命終結的那一個節點,永永遠遠的凝固了,再也不會前進。
希里無法形容自己這一切的震撼,只是呆呆的看著,
無數此起彼伏的怒吼和轟響,像是在無數個紀元之前吹響的號角、擂響的戰鼓!
它們時至今日仍然永無休止的在震怒,化作宏大的雷鳴。
在更遠更遠的群星深淵里,是這片崩壞的宇宙、死去的世界里的唯一的光源——
一棵無比龐大,曾經支撐著九界的巨大樹木。
它也只剩下了半截,但是很多地方仍然在燃燒著,昔日的紅蓮之火變得蒼白而孱弱,宛若風中的殘燭,卻就是頑強的在燃燒著,不肯熄滅了去…白光與白焰有若附骨之疽,又像是檞樹中的檞寄生,在焦黑的世界樹上一點一點的燒著,啃食那尚未完全化為灰盡的最后一絲微弱生機,樹干、枝葉、嫩芽,乃至是果實,還有里面的種子…
“我還搞不清楚尤克特拉希爾與卡巴拉的關系,兩者看似相去甚遠,九大王國與十大原質什么的,但是兩者在本質上真的很相似。也許是因為同樣作為象征宇宙全體的終極設計藍圖,作為神從無中創造世界的方式,它們在創意與思路上恰好撞車了吧,又或者是只是設計版本的區別…就像不管是奧爾勞格,亦或者是雅威,存在與出現本身就是如此的相似。”
顧墨的聲音悠悠的響起,帶著微妙的語氣述說著。
——空虛混沌,淵面黑暗的時候,神的靈就已經運行在水面上…
——最初,還沒有地,沒有海,沒有空氣,一切都是包孕在黑暗之中的時候,奧爾勞格就已經存在…
——在一切都還沒有開始,諸生尚未被創造之前的那個時候,她們就不可見的、不知從何而來,然而卻存在著…
“或許這兩位是同一存在,當然也有可能不是,我不能斷言。”他這么述說著,興致勃勃的說著褻瀆之言,卻又話鋒一轉:“不過在我從勇者小姐的世界里取得了完整的卡巴拉陣圖之后,卻確實是找到了這個被毀滅的北歐世界,并且通過希里你這顆燃燒的「種子」打開了支柱的路徑,順利的進入了這個世界…”
不會有錯的。
這就是崩壞的北歐世界。
無論是宇宙之中漂浮著的龐大尸骸,比天體與黑洞還要巨大的英雄與怪物的殘軀,還是那能夠蝕穿時空結構的腐爛肉泥與黑血,變質了的神性力量與輻射都能夠證明這一點。
當然,還有的一個極具說服力的重要證據便是…
顧墨看向了手中的一根腰帶,這看似古樸的腰帶沾染著神血與蛇毒的光輝,這是他先前粗略搜索一番后,在天空之中的眾神墳場里,那密密麻麻漂浮著的無數尸骸墓冢的深深處所找到的。這腰帶掛在一根比恒星還要巨大的毒牙上,毒牙串聯著大片大片的發黑焦臭血肉,像是硬生生從某位魁梧神明的身上連血帶肉撕裂下來的戰利品…
盡管有些許破損,但是落在顧墨手中后,還是展現出驚人的靈性。
譬如說迅速縮小到匹配他當前體型的尺寸,而不是維持著那比星體與氣象都還要龐大,仿佛只有擎天立地,將整片天空連同星辰一起背負于雙肩之上的巨神才能夠使用的夸張規模。
此時此刻,這件裝備在他的視野之中也是如此的璀璨閃耀,呈現出一種以前從來沒有見識過的品質光芒…
神話級。
(ps:要結婚了…實在忙不過來。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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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