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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做人嘛,開心最重要

  徽山。

  蒼青色的牯牛大崗。

  兩道人影憑欄而立。

  一個是年輕女子,身材修長,穿窄袖紫衫白犀帶,配上那英氣而絕美的容顏,倒是像極了熬鷹走狗的豪奢子弟。

  實際上,軒轅家的女子幾乎個個沉魚落雁,而且燕瘦環肥,各有千秋,她更是佼佼者。換上一身女裝,梳妝打扮,未必不能名列胭脂評。

  而少女的名字也與身上的著裝相配——軒轅青鋒。

  她年幼抓鬮時,抓了柄小巧青玉劍,便有了這名字。

  旁邊那腰懸古劍,身材雄偉,散發著絲絲縷縷鋒銳劍氣的老者,便是軒轅家的主事人,軒轅國器,也就是軒轅青鋒的爺爺。

  當年老祖宗軒轅大磐一敗再敗后,閉關修行,就是由軒轅國器一手撐起大梁。

  年輕時寂寂無名,近二十年才聲名鵲起,下山第一戰便挑了最硬的吳家劍冢做磨劍石,逼的吳家素王劍出鞘,雖敗猶榮,被稱作大器晚成。

  “爺爺,今天來了好多人。”

  軒轅青鋒向下望去,人頭涌涌,大多都是佩刀帶劍的武林人士,竟還有不少官府人士。

  “這有什么好看的,每年都是這般,等老祖百歲大壽時,那才要熱鬧,整個劍州為之祝賀。”鬢發如霜的軒轅國器笑了笑,忽然話鋒一轉道:“對了,我提醒你一句,你栽培的那袁庭山狼子野心,小心養狗不成反被狗咬。”

  軒轅青鋒身軀微顫,低著頭,聲音微沉:“青鋒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他的天賦不錯,而且為人狠辣老練。只要他能擋得住老祖宗十招,青鋒…青鋒就不用去牯牛降了啊。”

  軒轅國器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這都是命。”

  “命…”山風獵獵,軒轅青鋒攏了攏衣領,忽然覺得有一股刺骨寒意生出。

  “青鋒,山頭風大,添件衣服吧。”

  一名與軒轅國器有七分形似的中年儒士咳嗽著走了過來,發髻系著一方逍遙巾,一手握著《道德禁雷咒》,另一只手拿著件青色外衣。

  “爺爺,青鋒有事先走了。”軒轅青鋒俏臉一沉,轉身離開,全然不理會她身后父親關切而痛苦的眼神。

  軒轅國器也皺了皺眉,微怒道:“敬城,既然你身體不好,就別亂走。”

  這個病懨懨的讀書人,便是軒轅青鋒的父親,軒轅國器的嫡長子,曾成被寄予厚望的軒轅敬城。

  軒轅敬城看著軒轅青鋒離去的背影,苦澀道:“生死有命,認命就好。”

  軒轅國器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責備道:“你的確認命,不爭不搶。每日除了讀書、讀書、還是讀書。難怪現在青鋒都不想認你這個父親。讀了這么多年書,你又讀出了什么?”

  軒轅敬城向欄桿走去,聲音不起一絲波瀾:“讀書,讀春秋知大義,讀道教了無為,讀佛典見慈悲。”

  軒轅國器氣極反笑:“好好好,你好好看你的書,看另兩房的騎在你脖子上拉屎,看青鋒和那個女人一起去侍候老祖宗。”語罷,拂袖而去。

  軒轅敬城是嫡長房,是軒轅世家的大宗,但他卻是不堪大用,永遠只知道嚅嚅諾諾,點頭稱是,一心讀書。

  可在這樣的武學世家中,讀書千萬卷,又如何比得上別人一雙摧山撼岳的拳頭?

  軒轅敬城拳頭緊握,指甲陷入肉中。雖早已做下令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決定,但每當聽到那個消息,平靜的心湖中總是會掀起無邊波瀾。

  幽幽一聲嘆息,他正打算繼續看書時,忽然眉頭一皺,舉目望向蒼穹,眸光閃爍著深邃晦暗的色澤。

  但見一股戾氣、煞氣匯聚成鋪天蓋地的殺氣,形成若有實質般的血紅天幕籠罩整個徽山,似將這山清水秀的徽山變成殺伐血腥之地。

  但眨眼間,這殺氣就消散一空,不復存在,似乎只是他嘔盡心血讀書后的又一次眼花。

  登上牯牛大崗,鋪有玉石甬道三百步,跨路橫筑有牌坊一座,便是徽山軒轅的儀門,上書:“登峰造極”四字。

  此時已是人流如梭,熙熙攘攘,多是佩刀帶劍的武林人士,雖然喧囂熱鬧。卻也個個井然有序,不敢放肆。

  這里可是軒轅世家,無論誰到了這里,都要規規矩矩。

  門口早有軒轅嫡系成員鎮守,迎接成名人物,唱名聲絡繹不絕。

  “清河幫,汪幫主到。”

  “烏江成家,成家主到。”

  玉連城朝儀門走去,以他那俊美近妖的容貌,本該成為無數人焦點,此時卻平平無奇,無論是誰看見都不會留意。

  軒轅嫡系弟子看到玉連城,精神一陣模糊,脫口而出道:“客人請進,玉大俠到。”

  待玉連城入儀門后,旁邊一名嫡系問道:“三哥,剛剛那是什么人?看起來很面生。”

  “啊,我…我也不清楚。”

  儀門不遠處有一處大廣場,擺滿了宴席,人生沸騰,就仿佛是流淌著一條喧囂的火湖。

  軒轅老祖宗壽辰,要大擺三天流水席,日夜不歇。

  玉連城抽了抽鼻子,食指大動。近來這三天中,他大半的時間沉浸在邪帝舍利中,為今日做準備。

  雖然體魄越發強悍,氣機充盈,但精神…卻也抖擻得很,甚至格外精神。

  但他又不是烏鴉哥,在開打之前,決定還是決定填飽了肚子再說。

  再說了,玉連城一向尊老愛幼,今天就是軒轅大磐的壽辰,還是應該讓對方對開心一會。

  尋了一張桌子坐下,玉連城大快朵頤,也懶得用酒杯,提起就會就往嘴里咕咚灌去,不禁又回想起回想起當初仗劍江湖,快意恩仇。

  這張桌子坐著幾人朝玉連城看了一眼,也沒有在意。今日到場的大多都是江湖豪客。不拘小節。

  若他們細心一點,就會發現自己轉瞬就忘了這狂客的模樣,或者說本來就是一片模糊。

  “聽說老祖宗要將那對慕容雌雄接到山上來享用。”

  就是這時,一道略帶猥瑣的聲音響起。

  聲音傳自玉連城旁邊一席上,說話的是個中年男子,模樣輕浮,面色帶著蒼白,似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老祖好福氣,我也聽說過這兩人。這種絕品并蒂蓮,堪稱百年一遇,只要是男人,就沒有不動心的。”輕浮男子身旁是個生有桃花眼,帶著一股邪氣的美貌中年男子。

  他手搖折扇,扇面正反繪著十數位美貌女子,寫有姓名家族,以十幾二十字描盡風流,盡是艷詞穢語。

  “龍兄有何羨慕,當年龍兄縱橫江湖,享受的美人不計其數,美人扇只怕都有數十把了,那才是羨煞旁人。”又一個男子無不羨慕的說道。

  “哈哈,好說,好說,都是當年事了。”

  桃花眼男子得意一笑,此人喚作龍軒宇,是個采花賊,自詡“情畫雙絕”,當年恣意花叢,肆無忌憚。,糟了毒手的美人都被他畫在扇上,家中藏有數十美人扇。

  若非毒害了一名郡守之女,熱惱了官府,也不會來這徽山看人臉色行事過活。

  與龍軒宇坐在一起的,皆是因為秘籍或犯了事投靠軒園世家的客卿,蛇鼠一窩,狼狽為奸。

  而一群男人坐在一起,女人往往是少不了的話題,再加上徽山上那位老祖宗行事作風,因此也多了許多茶余飯后的談資。

  于是這一桌的話題便漸漸轉至慕容雌雄身上,雖有意壓低聲音,卻不時能夠聽到,大多充滿了污穢。

  “據說慕容慕容梧竹已是傾國美人,那慕容桐皇更是如天人轉生,交相輝映,這一對并蒂蓮,可沒有人能夠抵抗她們的魅力。”

  “幸好我可不好男風,不然看著這盤菜,卻吃不到嘴里,豈不是饞個半死。”

  “嘿嘿,這你可就不懂了,像這樣雌雄莫辨的美人才是仙品。”

  “是極是極,你只要當慕容桐皇是女子,晚上燈一黑,你認得出誰是慕容桐皇誰是捂住,分得出誰雌誰雄?”

  一群人正談的興高采烈,旁邊一桌站起來個黑衣青年,轉身走了過來,“砰”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咧嘴一笑道:“看來各位對慕容姐弟很感興趣,伱們想不想看看慕容桐皇長什么模樣?”

  龍軒宇一桌客卿怔了怔,旋即哈哈鬧騰起來。

  “想,當然想,是孫子才不想。”

  “哈哈,可惜一旦送入徽山,那就是老祖宗的禁臠,只怕我們見都見不到了。”

  玉連城微笑道:“你們現在就可以見到。”

  語罷,將縈繞在周身上下的精神異力撤下去,顯露出本來的面目。

  一種客卿頓覺眼前這平平無奇的男子,忽然變成了一個俊美若妖,充滿邪異魅力的美少年。

  他們癡迷的看著黑衣少年,忘記了周遭環境。

  如此皮囊,即使是男子,亦能顛倒眾生。

  “好,滿足了你們的遺愿,那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隨著玉連城冷淡的話語,一股殺氣沖攝而起。

  將所有客卿的心神沖擊到了現實世界中,臉色唰的慘白,分明嗅到了死亡的氣味。

  還未等他們多做反應,玉連城屈指一彈。

  他這一指彈在了面前的酒杯上。

  酒杯分明是瓷器,卻在這隨手一彈之下,發出一陣金鐵交擊之音,似金戈鐵馬,殺氣騰騰。

  酒杯就把如流星破空而出,飛至半空,忽然破碎成十來片,化作流光,將客卿的頭顱一一擊爆,宛如西瓜般炸裂開來,紅的白的濺了一地。

  “狗屁的高手風范,誰敢讓老子不爽,就算是屎也要踩一腳。”

  玉連城話語粗鄙,但由這樣一張俊美的容顏說出,加上那清冷動聽的語音,卻不會不會給人絲毫粗鄙的感覺。

  實際上,在出手前玉連城有一番天人交戰。

  在察覺到邪帝舍利對他的影響后,他原本是想修身養性。此次進入徽山,也只是打算只干掉軒轅大磐完事,倒也不必血洗牯牛大崗。

  就算這群客卿對他言語不敬,他第一時間也告訴自己,不過也只是螻蟻的低語,對他造不成任何傷害,犯不著為此殘害性命。

  隨著這群客卿的猥瑣言語,玉連城心緒不停翻動,最終心念飛速轉變。

  “在這實力為尊的世界,什么時候強者需要受弱者的氣了。誰讓老子不舒服,老子就讓他十倍不舒服。”

  就算將來走火入魔,至少眼下直抒胸臆,暢快淋漓。

  于是就有了眼下這一幕。

  “饒…饒命…”龍軒宇手足冰冷,毛骨悚然,連說話都不太順暢。

  剛才和他坐一桌的都是軒轅家客卿,個個實力不俗,甚至還有一個初入三品的高手,放在其他地方,甚至可以組成一個實力不弱的門派。

  可區區一只酒杯,就將除他之外,所有人的大好頭顱化作西瓜爆開,連反應都來不及。

  這等驚世駭俗的武學造詣,便是他連做夢都沒有想到。

  “咦,忘了還有一個你。”玉連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反手一指點出,便擊出一道狂飆劍氣:“抱歉得很,馬上補上。”

  在這道劍氣面前,桌子瞬間崩裂,酒菜掉了一地,空氣好似化作流水,一圈圈漣漪激蕩開來。

  “我命休矣。”

  龍軒宇閉著眼睛,根本不能作出其他反應。

  噗嗤一聲,現場沒有鮮血飛濺,筋斷骨折的慘狀。

  龍軒宇只覺得身子一涼,想象中的痛楚并未傳來,不禁睜開眼睛,卻發現四周所有人的眼睛都放在他身上,一些女子更是連忙捂上了眼睛。

  這是他才發現,原來他的衣服已被劍氣化作齏粉,渾身赤裸。

  玉連城摸著下巴,向下打量了一眼:“我還以為采花賊是天賦異稟,原來就這…嘖嘖,”

  龍軒宇原本慘白的臉色,忽然漲得通紅,引以為傲的東西被狠狠踐踏。

  還不等他遮掩,玉連城打了個響指,先前那道射入龍軒宇體內的劍氣頓時爆開,整個人轟然化作一灘肉泥,仿佛一瞬間被千刀萬剮一般。

  “做人嘛,最要緊的是開心。”玉連城聳了聳肩,面上笑容燦爛。把讓他不開心的人宰了,心情頓時就開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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