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鐸也沒什么好選擇的,如果他敢攔著將士回家的路,這幫人就能立刻撕了他,不要挑戰將士們的底限。
一千多天的艱苦作戰,已經耗光了他們的耐心,發生什么事情,都不用詫異。
如果僅僅是把人帶走,
還是會帶來問題的,不過好在還有張定邊,他領著人留在了義州,加入了鎮守朝鮮的北伐中路軍。
有來有回,還不算虧。
如今關鐸掌握的兵馬差不多有二十萬之多,張定邊的直系兵馬還不到一千人,
加上方國珍的溫州臺州兵馬,
也僅僅兩千五百人。
滄海一粟,沒有什么人把他們放在眼里。
張定邊默默轉了一圈,
隨即在營門口擺下了擂臺,拳腳,兵器,箭術…有誰能勝得過俺老張,俺就聽他的號令。
軍中擂臺賽,真是好狂妄啊,
你張定邊不就是朱元璋的俘虜嗎?我們可都是迂回大漠,攻陷上都的狠人,跟我們叫板,你也不掂量自己的份量?
這幫人興匆匆去打擂臺,
然后無一例外,
被打得慘敗而歸,鼻青臉腫,筋斷骨折…足足半個月,
張定邊橫勇無敵。
別北伐中路軍了,就連關鐸都嚇壞了,這特娘的是戰神下凡啊!
他可不敢小看張定邊了,“傳我的命令,要待之如上賓,且不人家這么厲害,光是他背后的吳王,就不能得罪。誰再敢小瞧人家,我打斷你們的腿!”
命令是下去了,可關鐸也有點傻了,張定邊這樣的,都被朱元璋俘虜了,那朱家軍該是何等臥虎藏龍啊?
淮西多猛士,江南有豪杰。
萬萬不能小覷天下英雄啊!
關鐸暗暗盤算著,雖然他對劉福通忠心不變,但形勢比人強,現在僅僅能得到朱家軍的援助,他不能無動于衷必須想辦法多了解一些朱家軍的情況。
除了這些跟著方國珍回去的傷員,關鐸也挑選了一些忠誠可靠的心腹,混在船隊中,去了應天。
只要互相了解交流,就有更進一步的希望…
名將如美人,招攬猛士,就跟談戀愛,咱要有點耐心不是。
方國珍載著眾人,帶領著船隊,浩浩蕩蕩,駛入長江,又逆流而上,張士誠的水師就是這么看著…當然了這么也不準確,畢竟還是送來了不少美酒的,還是好一頓吹捧。
方國珍大大方方收下,“告訴你們懷王,俺等著他同殿稱臣呢!哈哈哈哈!”
張士信氣得狂翻白眼,險些從甲板上掉下去,但到底也只是憤怒了一陣而已。眼下的朱重八,他們還真得罪不起!
光是應天聚集的那些虎狼,就足以把他們給活生生吞了。
方國珍這些人沒有直接進應天,而是在鎮江府的渡口登陸,從陸路前往應天。沒有辦法,港口碼頭,還要裝卸磚瓦木料,實在是太過忙碌,一切和應天建設無關的人員,都要暫時讓路。
這是多大的工程啊?
方國珍都羨慕了。
奶奶的,大丈夫當如是啊!
自己的那點家底兒,跟老朱比起來,完全沒有可比性啊,人家是一條龍,自己怕是連一條蟲都不是了。
這么看來,投靠朱元璋,不虧!
方國珍感慨著進發,一路上不斷收到消息,而這些消息更讓方國珍目瞪口呆。
好一個朱元璋,你是真有想法啊!
為了籌備登基大典,在過去的幾個月里,張希孟領導的籌備小組,連續發出了上萬份請帖。
首先就是給朱元璋的老家發…雖然歷經災荒戰亂,還剩下的人不多了,但是依舊有些人值得邀請。
比如那位曾經施舍一塊貧瘠的荒地,用來安葬老朱爹娘的富戶劉繼祖,他就是受到邀請的第一人。
另外還有當初提醒朱元璋去寺廟出家的汪氏老太太,也在受邀之列。
至于那位拒絕幫忙,早些年還打過朱元璋的地主劉德,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老朱對天發誓,真的沒有報復這家伙,無奈劉德干的事情太缺德了,鄉親們都不帶著他玩,指指點點,直接社死,哪里還有臉面留下來…只能跑了,但是他也不敢跑到別的地方,生怕兵荒馬亂,丟了性命。
最后只能渡江,在池州一帶安了家…反正還是逃不出朱元璋的手掌心。
除了這兩位重量級人員之外,其余徐達、湯和、吳禎、吳良,這些淮西名將的親眷故交,也都在受邀之列。
大家伙喜氣洋洋,穿著新做的衣服,乘坐著安排好的車馬,喜笑顏開,向著應天而來。
別看咱濠州窮,咱們可出了個皇帝呢!
而且還是一心為民的好皇帝,臉上有光啊!
除了淮西的鄉親之外,揚州百姓也來了…他們沒法不來。
前面就提到過,一個擁有八十萬人的超級城市,在面對戰亂的時候,可不是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的神仙所在。
那么多人,全都仰賴漕運,沒有糧食,一天都玩不轉。
瀠犨窗臺蝴蝶像詩里紛飛化蝶 城里的作坊再多,能產出的商品再精美…對不起,沒人要了,在這個時候,糧食,蔬菜,鹽巴,這才是最根本的東西。
當初張希孟為了能保住揚州,費盡了心思,又是調撥糧食,又是向外遷移人口,緩解壓力。
同時把軍中訂單轉給揚州,又幫著開拓民間市場。
反正就是竭盡全力,讓揚州能運作下去。
元末揚州,從八十萬銳減到十八戶,走死逃亡,一座城市都成了空城!
而在這個時空里,揚州百姓先是向外遷移了二十多萬人,老朱渡江之后,又遷居江南十多萬人。
隨著朱元璋在江南站穩腳跟,地盤越來越大,人口越來越多…揚州竟然難得走出低谷,開始向上發展,城里的人口恢復到了六十五萬!
誰的心里能沒有一筆賬!
沒有上位,沒有張相,處在各方勢力中間的揚州,會是個什么下場,天都不知道!
“上位登基稱帝,天下歸心!”
一桿來自揚州的大旗,迎風飄揚,渡江而來。
巢湖方向,同樣有人赴約…作為朱家軍水師的搖籃,巢湖出身的將領,把持了八成水師將領名額,儼然除了淮西集團之外,第二大強悍的勢力,而且還跟淮西水陸并力,各有一攤。
不過這幫水師將領還都很明智,知道水陸兩軍不在同一地位上,他們的根基也遠不如淮西諸將。
但是他們也有點優勢,那就是張相曾經短暫擔任過水師大都督,算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別看張相卸任了,我們這些人就認你了!
巢湖不光出水師,而且隨著均田的推進,曾經飽受水賊之苦的周邊地區,廬州等地,竟然第一次徹徹底底消滅了水匪。
歷來改朝換代,巢湖水賊,生生不息。
除非圣人出,否則賊不滅。
如今賊滅了,豈不是圣人來了?
一支船隊出巢湖,沿著當初巢湖水師的路,向著應天而來。
曾經和趙普勝一起統領巢湖水師的李普勝,自然不甘落后,他代表的正是最早抗元的彭黨中人。
李普勝,鄒普勝,還有歐普祥。
他們率領著彭黨舊部,已經退出軍中,解甲歸田的一批老人,向著應天趕來,路上李普勝就忍不住揶揄歐普祥,“怎么,還想著跟人家斗嗎?當初給你那么好的條件,你不答應,覺得你在袁州有些號召力,誰都聽你的,現在如何啊?”
歐普祥臉都黑了,就別揭短了,心頭流血啊!
“李師兄,袁州可不只是我的袁州,咱們彭黨經營了多少年,當初彭祖師就下功夫了,你咱們的勢力,怎么就瓦解冰消了?我,我想不通!”
“你有什么想不通的?”鄒普勝冷笑道:“彭祖師的廟宇我給建起來了,崖山的祭文我也燒了一份,送給他老人家在天上看…吳王不是咱們彭黨的人,可他對祖師的評價,比咱們彭黨還高,千秋之后,世人還能知道彭和尚,全都靠著這篇祭文了。別的不了,我心服口服!”
李普勝也頷首道:“是啊,論起格局心胸,吳王當真是天下無雙!要是再年輕幾年,我也想和丁師弟一樣,替他效命啊!”
鄒普勝一笑,“現在也不晚,我聽明玉珍那小子派人過來了,意在遣使通好,我看咱們不妨找找舊部,聯絡一下朋友。巴蜀難安,咱們該出把力氣才是!”
李普勝欣然點頭,至于歐普祥,只剩下嘆息了。
食君祿,報君恩。你們沒吃老朱的俸祿,這么給他賣命,到底是為了什么?
真是想不明白。
歐普祥不懂,可是當他進了金陵之后,很快就有了答案,就在皇宮對面的英烈祠前,有一面石雕,刻的就是彭黨首義!
聽到消息之后,歐普祥怔了好半晌,突然蹲在地上,老淚橫流。
“我,我服了,心服口服!吳王就是當世圣主,除了他,誰也沒有資格!”
就在彭黨的人到來之后,從溫州和臺州動身的方國珍部下也來了,至于福州的陳友定,扭扭捏捏,也派遣使者,只是恭賀朱元璋登基,并沒有納土歸降的意思,但是懂的都懂,你要是有膽子抗衡,何至于乖乖過來?
隨著陳友定之后,張士誠同樣更不情愿地派人來了。
收下了他們的賀表之后,由劉三吾率領的嶺南百姓也到了,值得一提,在這群人當中,竟然有海南的黎民,他們帶著天涯海角的祝福,竟然也到了。
此時的應天府,群賢畢至,少長咸集。
熱鬧得像是開了鍋。
這還不打緊兒,就在大家伙期待著誰還會來的時候,一隊使者從山東趕來了。
毛貴到底派出了使者,前來恭賀,只不過再給老朱的信件上,毛貴只寫了自己的名字,沒有任何頭銜。瀠犨多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