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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敗

  群魔亂舞陣法被東廠番役沖破的瞬間,陸行舟也是感受到了那天地之間的變化。

  他目光如龍。

  散落在四面八方的無數身影,直接匯聚在一起。

  然后,他獰笑著。

  躬下身子,一掌朝著地面砸了下去。

  轟隆!

  這一掌,他將先天胎息的氣勢,境界,內力,全部都是毫無保留的爆發了出來。

  狂暴無比的勁氣,直接是席卷而出。

  這勁氣不單單是勁氣,在擴散的同時,還引動了周遭天地的空氣,然后一同化作了狂風朝著四面八方傾瀉。

  嘩啦!

  陸行舟掌心所落的地方,那些青石板盡數碎裂。

  然后,這種碎裂以不可遏制的速度朝著四周擴散,蔓延,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這些裂紋已經是蔓延到了數丈之外。

  這些裂紋,將黑衣人所在的區域都給包裹了。

  又是一瞬間,所有裂紋所覆蓋的那些青石板,都是從地上被震了起來,然后隨著那翻滾的氣浪,化作山洪海嘯,朝著這些黑衣人呼嘯覆蓋而去。

  砰!砰!砰!

  失去了陣法支持的黑衣人,本身的實力受到了影響,再加上陸行舟這一掌,直接便是紛紛吐血,然后如同斷線的風箏般,朝著四面八方傾瀉出去。

  砰!砰!砰!

  有人撞碎了門板,有人撞裂了墻壁,還有人撞斷了院子里的樹,更有人直接砸斷了前廳的欄桿,以及走廊下的花盆。

  一片狼藉。

  “你走。”

  “咱家去殺徐盛容!”

  陸行舟一掌震退了這些黑衣人,輕輕掃了馮謙益一眼,然后再度朝著庭院深處掠去。

  他能夠感受到徐盛容的氣息。

  這一次。

  一定要了結了一切。

  徹底了結。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陸行舟已經掠起了丈許之高,然后如同凌空而行一般,直接竄入了后宅的方向。

  嘩啦啦!

  嘩啦啦!

  同一時刻,那些東廠番役們,也是再陳慷的帶領下,沖進了這府宅之內。

  梨花槍如電閃雷鳴,一個橫掃,直接把剛剛站起來的一名黑衣人脖頸挑斷,鮮血飛濺之時,陳慷也是再度沖向另外的黑衣人。

  “殺!”

  東廠番役蜂擁而上。

  好似洪流。

  也沖向后宅的方向。

  “他竟然破了這群魔亂舞陣?”

  “怎么可能?”

  宅院深處,黑衣人看著庭院中央的那一縷黑色氣息,迅速的消散,臉上神色恍惚。

  有些不敢相信。

  那一縷氣息時群魔亂舞陣的陣眼。

  氣息散盡,就代表著群魔亂舞陣被沖破了。

  陣法一破,這些氣息就會迅速消散。

  但是。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陸行舟如何能破的這陣法?

  “你不是說沒有意外嗎?”

  “這是怎么回事?”

  “怎么還被他把陣法給破了?”

  “怎么回事?”

  徐盛容自然也知道陣法被破了的事情,她的聲音里也是充滿了憤怒,還有一種歇斯底里的驚慌失措。

  她從面對陸行舟開始,就從來沒有勝過。

  一直是處于下風的。

  所以,一旦她所設計的事情出現了任何的意外,都會給她帶來極大的恐慌。

  就像是當初的李因緣一樣。

  現在的她,也是心里幾乎生出了魔障。

  一旦計劃失控,她心里也開始失控。

  她幾乎是掙扎著扭動著腦袋,想要看清楚遠處的情形。

  “沒事的,沒事的。”

  “沒事的。”

  “咱們還有別的計劃。”

  “一定沒事的。”

  黑衣人迅速的平靜了下來,他拍了拍徐盛容的肩膀,然后又是將遮擋著徐盛容的那個斗笠,往正扶了扶,盡量遮擋住徐盛容的臉。

  “沒事的。”

  “是啊,我們還有別的準備。”

  “沒事的…”

  徐盛容想到了外面的那些火藥,還有那些失魂散,這聲音里的緊張也是又放松了些。

  她嘿嘿的笑著道,

  “既然不能正面殺了陸行舟,那日后等我奪舍成功,再殺他也一樣。”

  “咯咯…”

  徐盛容的笑聲,就像是有人在摩擦牙齒,聽在耳中有些酸澀的感覺。

  她的話音落下不久,這處小院前面的那道院門便是被人重重地撞開了,無數地碎木屑飛濺而起,又是被秋風吹落。

  一道身影,從這一片炸裂之中,爆射而過。

  站在了徐盛容和黑衣人的面前。

  正是陸行舟。

  滿頭銀發。

  隨風搖蕩。

  紫金蟒龍袍,被勁氣吹的舞動。

  陸行舟身子立定。

  抬眼。

  臉上帶著笑容,看向對面的徐盛容。

  “你攔不住咱家的。”

  陸行舟左手食指輕輕的將那一縷耳鬢發絲捋過,笑著說道。

  “攔不住你又如何?”

  黑衣人往前半步,擋在了徐盛容的面前,冷冷的盯著陸行舟,哼道,

  “容姑娘還有別的布置,今日,大事必成。”

  “哦?”

  陸行舟笑了笑,一邊慢條斯理的掏出一張錦帕,把袖里刀上的鮮血擦干凈,一邊瞇著眼睛,重重的看了一眼黑衣人。

  他施展了讀心術。

  他一直覺的,徐盛容在外面的那些火藥,毒藥等等,有些不同尋常。

  不像是專門為了殺自己而準備的。

  聽黑衣人所言,果然還有事情。

  他聽到大事的瞬間,就立刻施展了讀心術。

  “奪舍?!”

  他看到了黑衣人心里一瞬間閃過的想法。

  目光忍不住的驚了下。

  他曾經在卷庫里讀過很多書,也在岳麓書院讀過很多書,更接觸過玄學術法。

  所以對奪舍這個詞,也是比較了解的。

  幾乎是瞬間。

  他把徐盛容所作的一系列的事情,都給聯系了起來。

  他雖然沒有立刻全部想明白。

  但是,卻有了大概的猜測。

  他的心里,閃過了一絲凝重,還有后怕。

  幸虧。

  他施展讀心術,看了這黑衣人的心思。

  否則,萬一被徐盛容成功。

  那今日這一切,可就白做了。

  “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咱家都不會讓你如意的。”

  陸行舟又是笑了笑。

  然后將兩柄袖里刀慢慢的放在了袖管的刀鞘里面。

  他抖動了一下袖袍,抬頭看向了西北的方向,那里,又更大的一片烏云正鋪天蓋地而來。

  滾滾烏黑,將天地之間的光線遮掩的更加黯淡。

  這天色,也是越發的昏沉了。

  “黑火藥,失魂散,地下通道。”

  “咱家,已經知道了。”

  陸行舟聲音緩慢的說道,

  “而且,咱家破陣之時,羅照清也已經帶著官差們將集市附近的百姓,都給趕走了,今日的集市也已經封閉。”

  “你的那些計劃,不會有什么效果!”

  嘩啦!

  陸行舟這句話落下,原本信心滿滿的黑衣人,臉色頓時一白。

  忍不住的往后踉蹌了一下。

  差點兒沒有站穩。

  “你…你…”

  他盯著陸行舟,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像是做夢。

  怎么可能?

  他連這些都已經知道了?

  難道是哪個黑衣人做了叛徒?

  不可能!

  黑衣人絕對不會背叛的。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驚雷給劈了一下,一陣混沌,恍惚。

  “你發現了那些失魂散…”

  “呼呼…呼呼…”

  黑衣人一臉的驚恐,徐盛容也是心頭大驚。

  她劇烈的喘息著,喉嚨里發出了一陣呼嚕呼嚕的聲音。

  她強行扭動了一下脖頸,死死的盯著陸行舟,視線幾乎要透過那斗笠的黑紗給射出來。

  陰聲道,

  “不可能的!誰都不會背叛的,你不可能發現…”

  她的聲音忽高忽低,喉嚨里的那種呼嚕聲,也是越來越明顯。

  顯然,她的情緒也是因為陸行舟的這些話而變的劇烈波動起來。

  那種歇斯底里的瘋狂,更加濃郁。

  “沒什么不可能!”

  一陣風吹過,將徐盛容頭上的斗笠再一次吹了起來。

  陸行舟看到了徐盛容那扭曲到變形的臉龐。

  微微的嘆了口氣。

  “咱家說你勝不過咱家,就是勝不過咱家。”

  當年的徐盛容。

  一襲白衣。

  天之嬌女。

  無論容顏還是那心思,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風華絕代。

  如今,卻變成了這副模樣。

  陸行舟心里,也是有些感慨。

  世事不可捉摸。

  變幻莫測。

  索性,他今日就將把一切都了結掉了。

  世間再無徐盛容。

  他再無過往。

  說話間,陸行舟的身上,已經是再度有著淡淡的勁氣縈繞而起。

  這勁氣里面,有殺氣。

  也有一種解脫。

  紫金蟒龍袍獵獵作響,白發也飛揚的越發劇烈。

  徐盛容和黑衣人感受到了陸行舟的殺意,也感受到了那勁氣之中的一絲壓迫之感,這臉色都是更加的難堪。

  短暫的沉默后,徐盛容幾乎是猙獰的咆哮了起來。

  “就算你把人都趕走了,也不可能徹底破壞我的計劃。”

  “這秋風,是我的天時。”

  “你破壞了地利,人,但你改不了天時。”

  “馬上將有疾風而起,那些失魂散還是會擴散出去,把大半個固城給籠罩,你沒有時間把所有人都弄出城外的。”

  “你沒有這個時間,也沒有機會!”

  “還是會死人,死很多人,你還是輸了!”

  這聲音里的凄厲,瘋狂,癲狂,無法掩飾。

  這是她徐盛容最后的機會。

  最后的掙扎。

  她不信,陸行舟能夠真的改變一切。

  她不信,也不想信!

  話音落下,她對著黑衣人吼道,

  “還愣著干什么?快引爆炸藥!快!快啊!我要讓固城尸橫遍野!啊啊…”

  徐盛容的聲音,幾乎是真的變成了瘋子一般。

  黑衣人也不敢耽擱,猛地甩出了一根袖箭,然后,射向了蒼穹。

  那袖箭到了蒼穹之上的瞬間,便是徹底的炸裂了開來,一道刺眼的白光,在這有些昏暗的天地之間,顯得格外的明亮。

  也格外的清晰。

  轟隆!

  轟隆!

  轟隆!

  這袖箭炸裂片刻,幾乎也就是一兩聲呼吸的空隙,遠處傳來了一陣陣火藥爆炸的聲音,這些爆炸并不是多么的劇烈,光是聽那些聲音,就并沒有造成多大的破壞。

  這是黑火藥的量不大的緣故導致的。

  但是,聽到這些爆炸聲以后,徐盛容依舊是發出了呼嚕嚕的笑聲。

  而那名黑衣人也是臉上露出了陰森。

  他們都認為。

  疾風驟起,這擴散出來的失魂散,還是會讓固城受到毒害的。

  還是會死很多人。

  徐盛容還有很大的機會能夠奪舍。

  “你看,風起來了!”

  “天還是助我的,咯咯,咯咯!”

  果不其然,爆炸之后,這天上的陰云翻滾的更加劇烈了,而同時,這空氣之中彌漫著的風,也是明顯變的急促了一些。

  而且,這風的方向便好像是配和著徐盛容一樣,沒有固定的方向。

  而是四面八方狂卷。

  好像真的就是要將這些失魂散吹遍全城。

  如果這個時候,從上空俯瞰固城的話,則是能夠發現。

  在爆炸出現的地方,一道道的血紅色煙霧,正慢慢的從爆炸產生的地方飛出來。

  然后,狂風呼嘯。

  這些紅色的煙霧,好像是一個個猙獰的惡鬼,正開始迅速擴散。

  如果沒有人阻止的話。

  也就不過半個時辰,就能夠擴散至大半個固城。

  那些外面的百姓們還得遭殃。

  “天時而已。”

  然而,陸行舟看著這般的徐盛容,臉上的神色卻依舊平靜。

  他沒有擔心,也沒有在意。

  因為,他早已經做好了準備。

  “咱家改了它便是!”

  話音落下,陸行舟笑了,然后抬起手,指向了遠處,似乎是城外的方向,然后道,

  “不信,你聽!”

  砰!砰!砰!砰!

  陸行舟的手抬起的瞬間,這城外的方向,陸續傳來了一陣陣的火炮轟鳴之聲。

  轟隆!轟隆!

  而隨著這些聲音的傳出,肉眼可見,幾道帶著火光的巨大球體,直接竄上了這陰云密布的蒼穹,然后炸裂開來。

  轟隆!轟隆!

  隨著這些炮彈的炸裂,有著無數的細沙,也是朝著四面八方傾瀉了出去。

  它們和那些炮彈的碎片一起,竄進了烏云里面。

  轟隆!

  轟隆!

  又是一連串的轟鳴聲從這蒼穹上響起了,但是,這一次,不是炮彈了,而是一種從云層深處翻滾而出來的雷鳴。

  真正的雷鳴。

  “你…改天時?怎么可能?!”

  徐盛容根本不知道這是什么,她艱難的抬起了頭,看向了這蒼穹之上。

  她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不解,疑惑。

  甚至還有恍惚。

  雖然她嘴里說的是不可能,但是這心里,眼睛里,卻全部都是驚恐。

  無法掩飾的驚恐。

  也不知道為什么,她覺的,陸行舟或許真的能夠做到?

  黑衣人看著那雷聲翻滾的烏云,這臉色也是有些慌亂。

  轟隆隆!

  在彼此的安靜和死寂之中,時間過去了大概幾個呼吸,雷聲越來越大了,轟隆隆的聲音,好像就是有一頭猛獸,在這烏云深處,正在咆哮。

  正在翻滾。

  它想要沖出來。

  咔嚓!

  短暫的安靜下,一道刺眼的閃電,從天而降,撕裂了這一片黑暗。

  嘩啦啦!

  嘩啦啦!

  帶著一些細沙的雨,從那蒼穹上慢慢的墜落了下來。

  起初,這雨很小。

  好像是牛毛。

  但也就是眨眼間的功夫,大雨傾盆。

  瓢潑而下。

  嘩啦啦!

  嘩啦啦!

  豆大的雨滴落了下來,落在了那些升騰著的紅色煙霧上。

  煙霧升騰的跡象,瞬間被打斷了。

  然后,它們陸續地被這密密麻麻地雨滴又是給砸了下來。

  紅色的煙霧迅速變的黯淡。

  盡數融入了雨水之中,又落入了這大地之上。

  然后,一道道有些殷紅的痕跡,則是隨著那些地上的積水,朝著遠處流淌而去。

  空氣里,很快便是沒有了毒氣。

  只有傾盆的雨幕。

  “這…怎么…你…”

  大雨落在了屋檐上,順著屋檐流淌了下來,然后滴落在了徐盛容的斗笠上。

  她的身子在顫抖,她的聲音沙啞,甚至是恍惚。

  她感受著那雨水的冰涼。

  幾乎就要崩潰。

  下雨了。

  陸行舟他真的改了天時。

  讓這一場本不該降落下來的雨,提前降落了。

  把她所有的布置,都徹底的毀了。

  也毀了她所有的希望!

  “啊…啊…啊…”

  “啊…啊啊…”

  徐盛容僵硬了一下,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咆哮,那聲音好像是連她的喉嚨都已經撕裂了一般。

  里面的凄涼,痛苦,悲涼,更是濃郁的無法形容。

  這是她最后的機會啊。

  也被陸行舟給毀掉了。

  她徹底完了。

  “啊…為什么啊…”

  “啊…”

  徐盛容尖叫著,咆哮著,身子從那輪椅上翻滾了下來。

  她落在了雨水里。

  身子被泥水沾染,浸濕,覆蓋。

  她的斗笠落了下來。

  露出了那張已經徹底毀掉的臉龐,那張已經徹底毀掉的容顏。

  她癱在泥水里,瞪大著眼睛,尖叫。

  不停的尖叫。

  “我殺了你!”

  黑衣人看著徐盛容這般模樣兒,眼睛里閃過了陰森,憤怒,他踏著雨水,沖向陸行舟。

  陸行舟連正眼都沒有看黑衣人一眼,只是抬起了手,一道勁氣閃過。

  直接把黑衣人的心臟給擊穿了。

  噗通!

  黑衣人口吐鮮血,跪在了地上。

  然后,癱軟在了這一片泥水里面,徹底沒有了氣息。

  “啊…嗚嗚…啊…”

  “嗚…”

  徐盛容依舊是躺在泥水里面,她那張丑陋至極的臉,被雨水拍打著,那些裂痕上再度逸散出了鮮血,順著雨水流淌。

  她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咒罵,又像是在哀嚎。

  看起來十分的可悲。

  陸行舟踏著雨水和血水,來到了徐盛容的面前。

  他居高臨下審視著這個已經徹底毀掉的女人,然后,搖了搖頭。

  一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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