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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狗咬狗

  “利用教眾百姓?”

  “你瘋了?”

  孫仁笙聽到張亭山這句話,臉色頓時一沉,明顯不愿意。

  他能明白張亭山的意思。

  大概就是,用教眾百姓做為掩護去沖譽王的座駕,那些保護在譽王身邊的護衛,自然不能顧及過來,然后真正的刺客藏在百姓里面。

  趁機刺殺。

  這個辦法確實是非常合適。

  但也必然會帶來極大的損傷。

  譽王已經不是譽王。

  而是謀反之王。

  他肯定是要拼盡全力回滇南。

  而遇到這些百姓沖擊的時候,他還會有所顧忌嗎?

  肯定不會。

  他的那些護衛,也會大肆屠殺。

  這就相當于兩軍交戰。

  這些百姓其實就是用作了前面的擋箭牌。

  消耗品而已。

  孫仁笙做不出這種陰險的事情。

  他們當初創立光明教,是為了把這些勞苦大眾給解救出來。

  如今,卻要送他們去死?

  這不是違背自己的教義嗎?

  他對不起老師。

  也對不起那些信任他的教眾。

  “你難道還有別的辦法?”

  張亭山對孫仁笙的表現應該是早就預料到了,他聳了聳肩膀,把那根煙袋又送了回去,無奈道,

  “如果不用這個法子,我手底下這些人,去了就是送死。”

  “算上我也一樣。”

  “我敢保證,連譽王的一根毛都沾不著。”

  孫仁笙的眉頭也是皺成了疙瘩。

  吧嗒吧嗒的吸了兩個口煙袋。

  一時間,也說不出什么來。

  實際情況,他也是了解的。

  張亭山本來也不是什么頂尖的武林高手,也沒有拿得出手的武功絕學。

  他教出來的那些弟子,自然也都是一些普通水準。

  其中一些差的,甚至還不如普通水準。

  這樣去刺殺譽王。

  肯定是不行。

  但要用教眾百姓的命去填,他也做不到。

  兩難啊。

  “我倒是有個辦法。”

  孫仁笙和張亭山一臉糾結的時候,孫仁笙的那三個弟子里面,那名少女突然說道。

  這少女大概十七八歲的年紀。

  正是豆蔻年華。

  一張臉蛋兒線條冷峻。

  因為常年在外奔波傳播教義的緣故,風吹日曬的,這臉上有些黑,沒有常見女孩兒的那種嬌嫩白皙。

  少了幾分柔弱。

  但卻多了一些巾幗不讓須眉的兇悍。

  尤其是她那一雙眸子。

  更是黑白分明。

  閃爍著精光。

  這少女叫許蒼蒼。

  也是一個苦命的孩子。

  剛生下來母親就因為難產而死。

  后來父親娶了后母,對她百般苛待,甚至在她七歲的時候,就要把她賣去青樓。

  她從后母手里逃了出來,鉆進了山里。

  直到三年后。

  才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被路過的孫仁笙所見。

  然后救出來。

  取了個許蒼蒼的名字。

  留在身邊。

  這些年過去,她在孫仁笙的眼中,既是女兒,又是徒兒。

  倒是也沒有再受到過苛待。

  如今是光明教里的一位女先生。

  許蒼蒼的話音落下,孫仁笙,張亭山等人,都是瞬間將目光投射了過來。

  臉上也都露出期待。

  這許蒼蒼年紀雖然小,但腦子卻很聰明。

  在光明教里做事情這些年。

  有好幾次。

  都是她出謀劃策,力挽狂瀾。

  把盧家針對光明教的一系列陰謀給破壞掉。

  是光明教里實至名歸的軍師。

  “我們可以利用盧家。”

  許蒼蒼對著孫仁笙和張亭山二人拱了拱手,算是表示對前輩和老師的恭敬,然后繼續道,

  “盧德仁殺了自己的祖父,又強行奪了其父親的家主之位,不僅如此,還帶著家族內一眾年輕小輩,殺了很多盧家長輩。”

  “如果我所料不錯,這一刻,他雖然大權在握,但盧家內部卻也是風雨飄搖。”

  “畢竟,他給盧家開了這個犯上作亂的頭,很多人心里的欲望都會被激發出來。”

  “而那些老一輩的人,也不可能真的徹底罷手。”

  “所以,很多人都在看著他,也等著機會。”

  “都想給他背后捅刀。”

  “然后取而代之。”

  說到這里,許蒼蒼把從肩膀上垂下來的一片紅發給往后捋了一下,又捋在了肩膀的后面。

  她的頭發是紅色的。

  那種類似于鮮血的殷紅。

  其實她小的時候,頭發還是黑色的。

  她也沒有什么奇怪的血統。

  只不過,從小在山里面獨自生活,為了活下去,吃了很多不知所謂的東西。

  不知道什么時候。

  這滿頭的黑發就變成了紅色。

  她跟隨著孫仁笙下山多年,讓無數的大夫給看過,誰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現在,她已經適應了。

  捋好了頭發。

  許蒼蒼繼續說道,

  “我們可以利用盧家內部的這種不安穩,然后做事情。”

  “讓那些反對盧德仁的盧家人去殺譽王。”

  “讓他們狗咬狗!”

  許蒼蒼說到這里,又是把左右手的食指互相碰了一下。

  意味著盧家的內部的互相針鋒相對。

  “這倒是個好辦法。”

  孫仁笙聽到了許蒼蒼的話,緊緊皺著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了一些。

  這個徒兒提出的辦法,一直都沒有讓他失望。

  不過。

  他也還有些別的擔憂,

  “不過,這盧德仁手段不俗,盧家人雖然頗有微詞,但能夠有膽量公然反他的,恐怕也不好找,大部分人,可能還是保持著隔岸觀火的心態!”

  “就算找到了,咱們又怎么能保證他們會反,而且會去刺殺譽王呢?”

  許蒼蒼應該也是在開口之前就考慮過這個問題。

  她面對孫仁笙的提問,并沒有什么慌亂,而是微微的笑了笑,那泛著些許黝黑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狡黠的笑,道,

  “這件事情,我應該能找到解決辦法。”

  許蒼蒼這些年,常年在蜀地各處奔波,除了發展光明教教義的事情,也在暗中觀察盧家的形勢,打探盧家的消息。

  她并不知道有朝一日譽王會謀反。

  他也不知道,會有今日。

  但她知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她不想光明教像是上次那樣,再被盧家給徹底的抹除一次。

  所以,她一直在做準備。

  對于盧家內部的情況,她其實已經有了很多的了解。

  而同時,她也借助光明教的教義,以及盧家內部的矛盾,把一些盧家的子弟,給拉攏在了身邊,當然不是光明正大的,而是暗地里。

  她在想這個主意的時候。

  已經幾乎想好了人選。

  來對付盧德仁。

  對付盧家。

  不過,她現在還不能夠說出來。

  有保守秘密的原因。

  也有不確定的原因。

  她心里,對那個人也不是特別的篤定。

  或許,可以提前刺激一下那個人?!

  目光微微閃爍。

  許蒼蒼又是對著和自己同輩的兩位先生拱了拱手,然后柔聲道,

  “兩位師兄,先幫我個忙。”

  “讓你們的人在外面散播消息,就說盧家內部出現了咱們光明教的人。”

  “嗯,這一次譽王從漢中經過,這些人,將會配和光明教,刺殺譽王!”

  聽到許蒼蒼的這句話,孫仁笙等人眼睛頓時瞪大。

  一臉的疑惑。

  尤其是孫仁笙,這剛吸進去一半的煙,突然停了下來。

  然后咳咳咳的咳嗽了起來。

  一邊咳嗽,他還一邊拍打著胸口,瞪著許蒼蒼道,

  “你這是做什么?這不是把咱們的計劃都給暴露了嗎?你還嫌…”

  “老師您聽我說完!”

  許蒼蒼笑了笑,道,

  “散播消息的時候,主要把大云鎮盧家一脈給牽扯進去。”

  “另外,我們再派一些光明教的人,最好是首腦之人,比如張館主,老師,貨著兩位師兄等等,最好都去大云鎮那邊兒走一遭。”

  “露個面。”

  “這就足夠了!”

  盧家。

  新宅。

  做為這漢中城里當之無愧的第一豪宅。

  這里無論在一年的任何時候,都是有著鮮花盛開,異草搖曳。

  而在一天之中的任何時間。

  這庭院里都是明亮的。

  白天是陽光。

  到了暮時,便開始有專門的人點燃了各處的燈火。

  幾乎整個這宅院里面,都是通明如白晝。

  此時。

  正式暮時。

  光線已經慢慢開始變的昏暗了下來。

  宅院里的四面八方,那些負責掌燈的丫鬟們,正提著燈籠,游走在宅遠的四周。

  慢慢的將一個個燈籠點燃。

  這燈籠,也是有說道的。

  要從后宅到外院,依次去點燃。

  而相同地方的燈籠,則是要先點帶著花紋的燈籠,因為那些事靠近宅院的主人的燈籠,然后再去點燃其他地方的燈籠。

  一切都有順序。

  都有規矩。

  隨著這些燈籠的逐漸亮起來,盧家這棟大宅子,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

  顯得有些美輪美奐。

  嘩啦啦!

  而這時候,盧德仁所在的那處房間里,傳來了一陣水流的聲音。

  聽那聲音,水像是從高處墜落,然后又沖在了什么東西上,最后咕咚咕咚的涌入了地下。

  這是盧家的水沖茅房。

  流水聲音逐漸的消失。

  盧德仁的房門被從里面慢慢打開了。

  他走了出來。

  依舊是那件樸素的衣衫,毫無花哨的靴子,頭發隨意的用一根絲綢束在了腦后。

  整個庭院里燈籠閃耀。

  火光將他給包裹。

  雖然有水沖茅房,能夠讓屋子里不會留下糞便之類的。

  但是。

  每次方便之后,這里面還是會有些味道。

  盧德仁是個很有潔癖德人。

  所以。

  需要開開門,打開窗戶透透氣。

  他自己也走了出來。

  沿著門口前面的鵝卵石石階朝著庭院西側面的竹林走去。

  竹林里也掛著燈籠。

  還有燈籠被放在了地上。

  用特定形態的青磚砌成了燈龕,把燈籠裝在里面。

  可以固定。

  防止燈籠晃動,出現火災。

  竹林里,還有一處涼亭。

  盧德仁坐在了涼亭中間的石凳上。

  石凳的對面。

  是一個桌子,桌面上雕刻著楚河漢界。

  以及幾塊剩下的石頭雕刻而成的棋子。

  這殘棋。

  是上古殘局。

  至今都沒有人能夠找到其中的答案。

  這是盧德仁的父親,也就是上一任盧家家主,將命人將殘局雕刻在石桌上的。

  為了能夠隨時看到。

  父親喜歡象棋。

  破有研究。

  “整日跟我說,這象棋里面,是天下。”

  “是爭鋒之道。”

  盧德仁的右手,輕輕的在那一盤殘棋上面慢慢撫摸而過,指尖感受著上面所有的紋路,那種起伏,那種冰涼,他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

  “要我去學?”

  “要我去修身養性。”

  “要我能透過棋局看天下?”

  “呵。”

  盧德仁的手摸到了棋盤的邊緣,然后又抬了起來,他冷冷的哼道,

  “我和你不一樣!”

  “我若真的想看,才不會通過棋局來看,我會走出蜀地,走進天下,直接開眼去看。”

  “直接參與爭鋒!”

  盧德仁眼中的光更加的明亮。

  好像,連那些搖曳的燈籠光都是被他給比了下去。

  “才不會躲在后面。”

  “紙上談兵!”

  盧德仁的話音落下,竹林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是一位面容粗糙,黝黑,頭發有些花白,走路還有些佝僂的婦人。

  她端著一些小吃放在了這石凳的殘棋上。

  然后一邊慢慢的擺好,一邊聲音格外沙啞的說道,

  “少主,外面有消息,最近大云鎮一脈,和光明教走的有點兒近!”

  “連光明教的那幾個首腦,都在大云鎮一脈出現過。”

  盧德仁毫無預兆的抬起了頭,眉頭也微微的皺了起來。

  大云鎮一脈!

  那是自己的二叔。

  也是父親的親弟弟。

  父親在的這些年,二叔一直都是盧家的頂梁柱一般的存在。

  盧德仁執掌盧家后,本想將二叔一起送走。

  但奈何。

  二叔掌控著大云鎮。

  而大云鎮里的井鹽產業,又是盧家至關重要的一環,甚至影響著蜀地的安穩。

  為了不鬧出大動靜,他才一直和對方井水不犯河水。

  他想著。

  結束了譽王一事,再慢慢整頓盧家。

  二叔他,顯然已經察覺到了,而且,似乎想要先下手為強。

  不然的話,他為什么要和盧家的敵人,光明教有接觸?

  “二叔啊…”

  盧德仁輕輕的笑了笑,從食盤里捏起了一塊粉和白相間的糕點。

  然后輕輕的掰斷。

  一些粉末和糖渣兒掉了下來。

  又被他輕輕吹散。

  盧德仁一直都知道。

  二叔是和父親一條心的。

  他們都不想參與這天下之爭,也不想參與譽王的事情。

  他們還想和現在的朝廷,保持著現在的關系。

  以穩定為主。

  爭天下。

  太危險,也太麻煩。

  他們都害怕,重蹈當年先祖竇家的覆轍。

  他不用猜都知道。

  二叔。

  肯定是想阻止自己。

  還聯合了光明教。

  “你真是,不讓我省心,好好的養老不好嗎?”

  盧德仁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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