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盧長青等人從二樓竄出來的瞬間,王家的那些弓弩手,就已經有了反應。
數道弩箭直接朝著他們射了過去。
砰!砰!
為首的黑衣衛實力不俗,直接以飛蝗刀橫掃。
將射在面前的弩箭全部都震開了。
但那盧長青卻差了些火候。
一道弩箭直接射在了他的右肩,整個人哀嚎一聲,從半空之中掉了下來。
嘩啦的一下子,把客棧墻角的那處賣胭脂水粉的攤位給砸的粉碎。
“少爺!”
護著盧長青的那名壯漢見狀,臉色頓時一沉,直接就沖了過去。
護在了盧長青身旁。
他左手把盧長青攙扶起來,右手揮舞著刀,不斷把抵擋著那些沖上來的衙役,捕快,以及一些王家護衛。
同時,拉扯著盧長青朝腳落后退。
砰!砰!砰!
而同一時候,那幾名假扮總鏢頭的黑衣衛,則是已經和王氏的高手糾纏在了一起。
飛蝗刀,外加鐵布衣。
都是玄機閣耗費了無數的珍稀材料所制作而成。
前者鋒銳無比。
后者刀槍不傷。
讓這幾名黑衣衛如虎添翼。
嗤啦!
眨眼間,一名黑衣衛以肩膀硬抗了一名貨郎的扁擔但,然后又是一個轉身,飛蝗刀脫手而出,直接繞著這名貨郎的脖頸旋轉了一周。
黑衣衛用力一拽,飛蝗刀又借著刀柄上的機關彈簧,飛回到了手中。
然后,這名貨郎的腦袋,就離開了身子。
一蓬鮮血飛濺。
“用些臟的,別浪費時間,抓譽王要緊!”
眼看著對方龍精虎猛,王氏眉頭皺了起來,他看了一眼羅照清,吩咐道。
“好。”
羅照清也是明白王氏的意思。
飛快地對著身后一名總捕頭嘀咕了兩句。
那人退下。
很快,那位總捕頭已經是準備妥當,然后吹起了一陣低沉的號角聲。
嘩啦!
號角聲響起的瞬間,這些正在和黑衣衛們廝殺的護衛,衙役等等,都是以最快的速度朝著后方暴退。
一眨眼的功夫,客棧門口,只剩下盧家幾人,還有那幾名黑衣衛。
他們面面相覷。
有點沒反應過來。
咻!咻!咻!
這時候。
王氏等人所在的方向,突然又是射出來了一道道的弩箭。
破風聲凌厲。
刺的人耳膜都微微生疼。
“就憑這?”
黑衣衛們面色不屑,紛紛揮刀。
他們可都是氣境高手。
最差的也是氣境中期的實力。
這些弩箭。
不是真正的軍中勁弩。
威力并不是很強。
傷一些普通江湖人還可以,想要傷他們,可就差了些。
砰砰砰!
隨著冷喝聲落下,幾名黑衣衛紛紛揮刀劈向弩箭。
那名為首的黑衣衛,甚至替受傷的盧長青,也擋了一支。
噗!噗!噗!
然而,當他們的刀劈在弩箭的時候,這弩箭并沒有像之前那般倒飛出去,而是直接炸開了。
一團團綠色的粉末,帶著腥臭的味道,從里面飛了出來。
“不好,有毒…”
這一下子,所有人都懵了。
誰也沒有想到,王氏,還有這一手。
而且,連衙門的人也配和著。
真臟啊!
“快撤…”
綠色的煙霧在原地炸開,飛快地把這些黑衣衛,還有盧家那兩人包圍了起來。
他們紛紛捂著鼻子,想要沖出去。
但下一瞬間。
一個個又捂著眼睛慘叫了起來。
“啊…我的眼睛!”
“啊…好疼!”
“疼死我了!”
所有人,都蹲在了地上,或者是在地上打起滾來。
連兵刃也都丟在了一旁。
這毒,根本不是傷人的。
而是傷眼睛的。
王氏特有的一種毒,見效極快。
一般人根本防不勝防。
“全都抓起來!”
眼看著所有人都被毒制住,王氏冷冷的把拐杖戳了一下地,冷聲哼道。
“是!”
王家的護衛,固城府的衙役捕快等等,飛快地沖了過去。
他們提前都用藥水洗過了眼睛。
根本不怕這毒。
三下五除二。
就把所有的人都給抓了,一個沒逃掉。
“手筋腳筋全都給挑斷了,以防萬一。”
“剩下的人,去客棧里面,搜尋逆賊!”
王氏果斷下令。
狠辣。
而且干脆利索。
噗!噗!噗!
趙姨沖了上去,手中的短刀飛快橫掃,也就是片刻的功夫,把所有的黑衣衛,還有盧長青等人,都給廢掉了。
手筋腳筋挑斷。
任憑他再厲害,也走不出這固城一畝三分地兒。
嘩啦啦!
嘩啦啦!
隨后。
一眾人也是將客棧里封存著的那個鐵箱子,給搬運了出來。
然后放在了王氏等人面前。
“給我劈開!”
王氏目光里閃爍著冷冽寒芒,冷聲吩咐道。
瞬間,幾名王家的護衛沖上前去,他們取了黑衣衛的飛蝗刀,直接就朝著這些鎖頭上劈了過去,砰的幾聲,火光飛濺。
那鎖頭嘩啦啦落地。
嘎吱!
兩名護衛把沉重的鐵箱蓋子打開。
王氏,羅照清,還有趙姨等,一些知道原委的人,都緊張而期待的朝著箱子里面看了過去。
然后,所有人都是臉色突然蒼白。
鐵箱子里。
什么都沒有。
只有。
一些石頭。
駕!駕!駕!
一隊人馬,以最快的速度,從固城的南門呼嘯而出。
他們有東廠的番役,也有大理寺的總捕。
剛剛。
天潤客棧一戰。
本以為會將逃出長安城的譽王給抓捕歸案。
但卻根本沒有見到譽王的影子。
形勢一下子變的更加緊張。
東廠的人,大理寺的捕快們,連夜趕往下一站。
石泉。
他們要盡快和那邊的人打好招呼,將所有可用的人手組織起來。
尋找譽王的蹤跡,圍捕譽王。
絕對不能夠讓后者逃回滇南!
而此時。
王家。
氣氛十分壓抑。
黃昏地光,從這西面慢慢地投射過來。
天邊的火燒云好像是被點燃了一樣,在蒼穹上輝煌的燃燒著。
整個固城,包括著王家。
都被染成了紅色。
后宅里。
不斷地傳來王秉義憤怒地咆哮聲,還有摔壞東西地聲音。
顯然,他正在發泄自己的不滿。
而在這前院的廳里。
王氏,還有趙姨,以及羅照清,三個人,正一臉凝重的,討論著這件事情。
“我派人了解了,那一隊鏢師,是昨天才進的固城。”
“他們肯定和譽王是一伙兒的。”
“那就說明,譽王也是和他們一起來的固城。”
趙姨瞇著眼睛,額頭上的花白頭發因為之前的交手,而變的有些凌亂。
但是她顧不得收拾。
只是在皺著眉頭。
思考。
譽王到底能夠藏在哪里呢?
出城了?
或者從沒有進城?
“我已經派衙門的人四處尋找了。”
羅照清嘆了口氣,面上的情緒顯然有些無奈,道,
“但是我幾乎搜查了所有進城的人,所有顯眼的那些人,都沒有找到譽王的線索。”
“我懷疑他真的可能就沒進固城。”
“說不定,就是這些黑衣衛進來試探的…”
那么大的一個王爺。
如果進了城。
怎么可能一點蹤跡都找不到?
“沒那么簡單。”
王氏臉上的皺紋,也是已經完全的簇在了一起。
她總覺的哪里出了問題。
或者是疏忽了什么。
但是。
她一時間,又想不明白。
到底是哪里出了紕漏呢?
“燈下黑?!”
突然,王氏那佝僂的后背,猛地挺了起來,一雙被皺紋環繞的眸子,也是突然之間迸射出了亮光。
“燈下黑!”
“燈下黑!”
王氏右手食指用力的戳著桌面,一下一下的戳著。
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一遍一遍的重復著這三個字。
大概十來遍以后。
她突然用力的一拍桌子,然后冷笑道,
“我知道了!”
“羅府尹你說的沒錯,那些鏢師,肯定是誘餌。”
“讓所有人都以為,譽王已經逃出了固城,或者根本沒進固城。”
“人們都去外面追捕。”
“到時候,固城就是最安全的。”
“他這一手燈下黑,玩的厲害!”
說到這里,又是遲疑了稍許。
王氏臉上的皺紋都是慢慢的綻放開了,她冷笑著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咱們的譽王,現在,很有可能在我王家的某個地方!”
既然對方玩了這一手燈下黑。
那肯定要玩到極致。
在固城里面。
最不容易被人們懷疑的地方,是哪里?
自然是王家。
還有府衙。
府衙,目標太明顯。
而且一般的人根本不容易混進去。
所以,不成立。
那就只剩下王家了。
王家。
哪里能夠供一個外人藏身呢?
王家府宅之內。
王氏自認為掌控全局,應該不會讓這么一個大活人進來。
那就是府宅之外。
而滿足這些條件的地方。
倒是有一些。
王家捐贈的義莊。
王家建立的私塾。
王家救助乞丐窮苦的施粥棚。
還有。
王氏捐贈的那處慈念閣。
這些地方。
都是有王家標簽的地方,很容易被人忽略。
而且,又是非常容易混進去的地方。
“趙煙。”
遲疑了一瞬間。
王氏猛地扭過了頭,看向趙煙吩咐道,
“立刻把所有王家在外的義莊,私塾,粥棚,還有念慈閣,這幾日入住的人給我調查清楚。”
“一共有多少人,還有來自于哪里等等。”
“一個時辰之內,我要詳細的信息!”
“是!”
趙煙飛快的離開了這處議事廳。
“老夫人,您…”
羅照清聽著王氏的這些命令,恍惚了一下,似乎也是明白了什么。
他站了起來,道,
“下官這就去調派人手,讓那些家伙隨時待命!”
“好!”
王氏點了點頭。
羅照清也離開了。
一個時辰之后。
趙煙把所有的信息都拿到了王氏的面前。
以王家的力量。
還有王氏在外面安排的那些人手。
獲取這些消息。
易如反掌。
更何況,也就只是這一兩天的時間而已。
這些地方,進去的新人也并不是很多。
大概只有十幾個。
獲取他們的消息,更是簡單。
王氏一頁一頁的掃過。
大部分人。
都被迅速的排除了出去。
因為他們的時間,地點,都是對不上。
有些,根本就是固城內的人。
絕對不可能是譽王。
很快,就只剩下了念慈閣里,那個新來的和尚。
時間對的上。
一日前。
入的固城。
然后,入的慈念閣。
他手里拿著的通關文牒,也對的上。
是來自于長安的。
而且,據報信的人所講。
這個和尚,還曾出現在天潤客棧對面的小酒館里面。
那么!
基本上。
就是這和尚無疑了!
“通知羅府尹,把念慈閣前后的兩條街,全部封鎖。”
“任何人不得出入!”
“帶上咱們王家所有的,練過武功的,無論是護衛還是護院,又或者是外面那些隱藏的家伙。”
“一個不剩。”
“全去慈念閣。”
王氏起身,走向庭外。
滿頭的白發隨風舞動。
而她的身后,趙煙,則是緊跟上來,然后,將一柄月牙形的彎刀。
送到了王氏的手中。
這是王氏年輕時候用過的刀。
紅月!
殺人無數。
但自從王氏嫁入王家,便基本上封刀了。
只有,后來,王氏親手殺夫君的時候,用過一次。
這一次。
趙煙把刀重新遞到了她的手中。
“吃齋念佛多年,忒的沒意思。”
“還是這握刀的感覺舒服。”
“今日,老朋友,陪我,為陛下斬一斬奸佞!”
王氏撫摸著熟悉的刀鞘,右手的拇指突然一挺,彎刀從刀鞘里面掠出了半寸。
一縷紅芒逸散。
此乃珍稀異常的紅砂玄鐵所打造。
形似月。
刀芒為紅。
故稱之為紅月。
這柄刀。
當年也是在江湖上,闖下過赫赫威名的。
握著這柄刀。
王氏那佝僂蒼老的身上,也是有著無形的氣息,席卷而起。
灰袍獵獵。
白發張揚。
她的眼中,迸射出一種特殊的,掩飾不住的崢嶸。
好似一柄塵封多年的老刀。
重新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