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著啊?”
“做了司禮監的秉筆才兩天,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雨公公這狗眼倒是夠亮的啊。”
說話的正是趙宜人。
萬和宮的麼麼。
萬貴妃眼前的紅人。
從萬貴妃小時候便照顧著,一直跟到了現在。
可以說。
在這后宮里,趙宜人比一般的妃嬪都更有分量。
看著那濃妝艷抹的臉龐,故作嬌媚的舉態。
在場的小太監們。
無論是誰,都不敢怠慢。
“趙宜人,雨公公真的不在,他去御馬監那邊…”
一個平日里跟在雨小田身邊的小太監硬著頭皮站出來,想要解釋。
但這話還沒有說完,趙宜人一巴掌就扇了過來。
小太監臉上立刻出現了血紅的印子。
“輪得到你和我說話?”
“他不在?好啊,我就在這司禮監等著。”
“他什么時候回來,我什么時候走,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敢當面拒了我。”
趙宜人很生氣。
雨小田生的花容月色,她第一眼見到的時候,就喜歡上了。
雖然這兩年伺候自己的時候,多有些不情愿,但趙宜人不在意。
她還是喜歡。
但昨日的時候。
她按例來派人來請雨小田過去陪夜。
后者竟然直接給拒絕了。
這讓趙宜人面子上掛不住。
仗著萬貴妃的撐腰,她也囂張跋扈慣了,不管雨小田是不是司禮監的秉筆,直接就找上了門來。
雨小田他再能耐,敢得罪萬貴妃不成?
連皇后都不敢明著和萬貴妃作對。
她相信,只要自己出馬,一定能讓雨小田再度屈服。
說罷。
趙宜人便抬步朝著秉筆衙走去。
兩邊的小太監們都是紛紛讓開,誰也不敢阻攔。
這讓趙宜人臉上的驕橫更濃。
“你若再敢往前一步,咱家今日打斷你的狗腿。”
這時,一個淡淡的聲音從府衙外傳來。
眾太監都是一喜,紛紛跪下。
“掌印大人。”
陸行舟在一個小太監的陪同下,走進了府衙。
青衣金紋袍。
鑲金縷靴。
再配上胸前的那道六爪的紫色蟒紋。
憑空的就多了幾分威懾。
“掌印大人?”
趙宜人眉頭皺了一下。
陸行舟,新掌印。
她也是知曉的。
能扳倒李因緣坐上這個位置,絕對不是一般人。
而且,后者還是即將重啟的東輯事廠廠督。
她再囂張跋扈,也不敢招惹。
但,她背后有萬貴妃。
卻也不是那么的怕。
“陸公公,我是萬和宮…”
趙宜人輕哼了一句,想要先自報家門,把陸行舟給震住。
“你算個什么東西?也配站著跟咱家說話?”
陸行舟已經走到了趙宜人面前,不等后者把話說完,直接就是一個耳光扇過去了。
他可沒留手。
這一巴掌下去,趙宜人整個人都倒飛了出去,啪的一聲,砸在了丈許之外的石階上。
她嬌慣久了,哪受過這般待遇。
頓時疼的哀嚎連連。
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周圍的小太監們見到這一幕,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
這位新掌印,還真是夠兇的。
一句話不多說,直接就動手了?
李因緣當年可不敢。
“哎喲…唉喲…我的臉…”
“我的臉喲…”
趙宜人好不容易才恢復了一些,掙扎著從臺階上爬了起來。
她的左臉腫起來。
像是個茄子。
上面抹著的脂粉也都嘩啦啦的掉了不少。
頭發凌亂。
看起來像是個老妖婆。
她死死的盯著陸行舟,怒聲道,
“陸行舟,我可是萬貴妃的人,你敢…”
陸行舟又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帶上了一些內勁。
趙宜人又飛了出去,牙齒應該也被打掉了好幾顆,嘴里哇哇的吐血。
卻是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你…”
她還想再說話,見陸行舟扭頭看了過來,當下閉嘴。
連慘叫都不敢了。
“別說你是萬貴妃的人,就算是皇后娘娘的人來了,咱家也照打。”
陸行舟走到了趙宜人面前,一腳踩在了她的臉上,就那么踩在了青石磚上。
他低頭,指著周圍那些小太監們,道,
“你聽清楚。”
“從今天開始,這司禮監內所有的人,若是愿意的,你自可選去對食,若是不愿意的,你別想再強迫。”
“有咱家在一天,司禮監的人,就沒那么下賤!”
趙宜人臉都快被踩扁了。
她倒是想說好。
但滿嘴的血污,又被踩著,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只能嗚嗚的哼了兩聲。
“滾吧!”
陸行舟把靴子在趙宜人身上蹭了蹭,終于是挪開了。
“你…”
趙宜人咬牙切齒,張了張嘴,卻也沒敢再說話。
落魄而遁。
圍觀的一眾小太監們,一個個看著陸行舟的眼神兒,都有點激動。
陸行舟最后那一句話。
實在是。
說的大快人心。
是啊,他們司禮監的太監,沒那么下賤!
連個老太婆都要伺候!
至少也得是年輕漂亮的不是?
萬和宮。
做為這大魏后宮里面,最為受寵的貴妃。
這座萬和宮,氣派威儀,自然也是鶴立雞群。
即便是和皇后娘娘的未央宮相比,也只是稍微差了一點兒制式而已。
萬貴妃。
后宮的半個主人。
這個時候,正斜靠在那貴妃榻之上,享受著侍女的伺候。
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
自己養成了這個習慣。
那便是敷身。
用各種珍貴的藥草以及新鮮采集的人乳,做全身的保養。
所以,她雖然年過三十,誕下了一子一女。
卻依舊肌膚晶瑩動人。
比十五六歲的少女都要更吹彈可破。
“主子,那陸行舟當真是囂張跋扈,不把您放在眼里。”
“您一定要給陛下說說,好好懲戒懲戒這般狗奴!”
趙宜人跪在地上,涕淚橫流的說道。
她從小看萬貴妃長大的。
兩人情同母女。
她知道,萬貴妃一定會給自己出氣的。
“倒還真是跋扈呢。”
萬貴妃動都沒有動,眼皮也沒有抬。
兩個小侍女慢條斯理的,用那青蔥食指,輕輕的幫她按捏臉頰。
藥草和人乳,混合成漿。
有些粘稠。
甚至粘起了一絲絲的絲線。
旁人看著有些惡心。
萬貴妃卻喜歡的很。
“娘娘,您打算…”
趙宜人聽著萬貴妃這番話,以為后者要替自己撐腰了,臉色微喜,直起了腰。
還想要再說些什么。
但萬貴妃直接給她打斷了。
“本宮打算砍你三根手指頭,給陸公公送過去,結個善緣。”
萬貴妃輕聲說道。
“娘娘這…”
趙宜人一下子沙眼了,僵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萬貴妃哼了一句。
“你覺的,李因緣厲害嗎?”
“自然是厲害,能做三十年的司禮監掌印,豈是等閑之輩?但…”
“陸行舟能扳倒李因緣,坐上去,那他就是等閑之輩了?”
“可是…他怎么說也是奴才,怎么敢…”
“他是陛下的奴才,不是本宮的奴才。”
“東輯事廠最忌什么?”
“老奴不知。”
“結黨。”
“他當初解了九十九連環,后來又害的太子禁足,已經算是得罪了皇后,以皇后的傲氣,斷然是不會再給他好臉色的,如今,他又明目張膽的打了你,得罪本宮。你看不明白?”
“這…”
“他是做給陛下看呢,得罪了本宮就是得罪了老三,之前又得罪了太子,這就意味著,無論誰繼承大統,他陸行舟都好不了,他只能忠于陛下。他這是在表忠心呢。沒當場打死你,就是給本宮面子了。”
趙宜人哆嗦了一下。
雖然有點想明白了,但又好像沒有明白。
她在萬貴妃的庇護下過了太久的太平日子。
腦子已經不夠用了。
“陸公公這么給面子,本宮,也得禮尚往來。”
“來人,砍趙麼麼三根手指頭,給陸公公送去,就說,本宮心領了。”
“主子…主子…”
“啊…”
殿外傳來了趙宜人殺豬般的慘叫。
萬貴妃輕輕的把一名侍女的手抓住,放在了眼角兒。
“這里,都生了魚尾紋了。”
“好好捏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