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后,這天就一直陰沉沉的。
陽光被云遮擋著,有些暗。
像是天上掛了一個布簾。
風呼呼的吹著,院子里的那顆老樹已經掉光了葉子,依舊被吹的枝椏亂晃。
陸行舟于庭院之間閃轉騰挪。
幾日的休息后,他便又進行了第二次五毒訣的修煉。
如今已經真正的進入二重境界。
力境中期。
丹田之中的熊熊熱感已經完全轉化為了一絲內力。
這是真正的內力。
雖然還很小,只是和針線一般,但卻讓陸行舟的實力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當這一絲內力被調動到雙腿上,他的彈跳力明顯增強。
能一下子跳躍到一丈多高的屋檐上。
當這一絲內力被調動到手臂上,或者指尖,他能雙指輕松在桌子上戳出一個窟窿。
而那由五毒訣功法而催發的指勁,也是能夠翻倍提升。
當這一絲內力哪里都不動,只是停留在丹田的時候,陸行舟能夠感覺通體暖意彌漫,身體好像被火爐烘烤。
動作,速度,敏捷,甚至連五官都好像變的敏銳了不少。
這就是力境中期的變化。
嘩啦!
一陣五毒訣的招式演練完畢,陸行舟將那一絲內力調動了起來,灌注在了下盤。
他屈膝,彈腿。
整個人就像是驚鴻的燕雀般,直接離地而起,下一瞬間,已經是跳至了將近兩丈高的樹枝頂端,然后,右手為爪,橫掃。
一根枯枝被震斷,隨著他一起落在了地上。
還有一片倔強的枯黃葉子,也一并落了下來,這葉子比較脆弱,落地的瞬間,嘩啦一下子,被殘余的指勁給震的四分五裂。
隨著風飄向遠處。
“誕生內力之后,提升果然不小。”
陸行舟面上欣喜之色濃郁,隱約還有幾分期待,
“只不過,內力太少,只能支撐我動用一次,不知道內力雄渾以后,會是何種光景?”
他抬頭看向了遠處昏暗暗的蒼穹,心頭有種呼之欲出的崢嶸。
那時候。
雖然做不到騰云駕霧,但飛檐走壁,總是沒問題的吧?
“胡公公那邊,傳信兒過來了,讓您趕緊過去一趟。”
門口候著的雨小田,聽里面沒了動靜,輕輕推門走了進來。
剛剛他在給陸行舟把風。
盡量不要讓別人看到他修煉的情形。
畢竟,陸行舟還在隱藏實力。
“胡庸?”
陸行舟點了點頭,轉身進屋。
很快,換上了干燥的衣服,重新束好了發。
他再度出門的時候,已經好像是換了一個人,身上沒有了那種崢嶸之勢,略微弓著身子,眼眉里也滿是謙卑恭順。
是個好奴才的樣子。
他匆匆來到了秉卷司的司衙。
推開刮在門口的厚厚布簾,里面一股子帶著騷臭的熱意鋪面而來。
胡庸正坐在幾案后面,身邊燃著炭火盆。
手里還有一件玲瓏的暖手爐。
“你來啦。”
見陸行舟出現,胡庸都沒有讓他行禮,直接笑著招手道,
“快,快過來。”
“你看看,御馬監把嘔草料的賬目送過來了。”
“你小子還真有兩下子,這賬目我看了,總量就是一萬一千二百斤。”
“你可真行啊…”
胡庸看到賬目的第一眼,就被陸行舟的手段給驚艷了。
他從來不知道,通過更改自己這邊的賬目,能夠影響到御馬監的賬目。
即便是現在,他也不知道陸行舟具體是怎么做到的。
這簡直神了。
要是早有陸行舟這么一個手下,御馬監何至于猖狂至今?
“小的算術方面是有些天賦,但是和胡公公您比起來,還是差遠了!”
陸行舟面上有些驕傲,但依舊是誠惶誠恐的恭維胡庸。
那弓腰作揖的模樣兒,看起來,著實是個狗腿子。
“你這張嘴呀,總是讓咱家…嘖嘖!”
胡庸聽著這種恭維是,雖然知道是假的,但心里還是依舊樂開了花,他親自倒上了一杯茶,推到了陸行舟面前,道,
“來,檢查一下,賬目還有沒有什么別的問題?沒有的話,按照咱們的計劃,把它改了。”
“是!”
陸行舟微微欠身,那低著的眼瞳里,有著一絲冷笑浮現。
這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胡庸,竟然都給自己倒茶了?
看來,是真的興奮的忘乎所以了。
“讓你且開心些時日,很快,你就沒有開心的機會了!”
陸行舟心里暗暗的冷哼一聲,從旁邊拿起了毛筆,然后蘸上墨汁,又輕輕的抖動了一下,將墨汁甩掉些,并落在了賬本上。
一撇,一個豎彎鉤。
然后輕輕吹干墨跡,送回到了胡庸面前。
“嘶…”
胡庸看著那個九字,臉上的笑容更是濃郁的化不開了,
“你小子,算術好,這寫字,也是相當不錯啊,哈哈,咱家縱使知道你改過,但是這么打眼一看,也是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御馬監那些家伙,就更看不出來什么了。”
“好,很好。”
胡庸從座椅上站了起來,用力的拍了拍陸行舟的肩膀,滿臉贊許的道,
“待這件事成了,咱家定會好好的賞你,秉卷司,從此以后,你就是咱家之下,第一人。”
“小的謝謝胡公公,小的定當為胡公公肝腦涂地,死而后已!”
陸行舟面上表現出喜色,跪在了胡庸腳下。
不過,他的眼神兒里,那種森冷卻愈發濃郁了些。
“我想要的,可不是在你之下。”
“而是將你踩在腳下!”
“蠢貨!”
他心里哼道。
賬目被篡改了以后,由胡庸親自送去了都知監。
整個過程,除了篡改字跡這個環節,其余的事情,陸行舟什么都沒有參與。
在外人看起來,嘔草料這件事情,就是完全由胡庸做的。
這原本就是秉卷司的流程。
陸行舟之所以選擇嘔草料這件事情下手,也是因為如此。
他能夠將自己摘除的干干凈凈。
出了任何事情,矛頭都將直接,干脆利索的,指向胡庸。
他躲無可躲!
逃無可逃!
四五日之后。
陸行舟便是看到,都知監的太監們,趕著大概有十幾輛車馬,從司禮監的后面那條宮道經過。
馬車上,是大量的草料。
將車輪都給壓的嘎吱作響。
而遠遠的站著,也都能夠聞到上面傳來的酸臭味道。
很是刺鼻。
這是已經加入了嘔料,然后要被拉去都知監那邊,封閉嘔掉了。
“呵!”
看著一輛輛馬車從身邊經過,陸行舟的眼睛里,浮現出了淡淡冷笑,
“一切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