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保鏢扔走的院長怒了,氣沖沖跑回來,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
他有朋友和熟人在場。
估計是不希望丟了面子,于是硬著頭皮回來找場子。
實際上,當他看見幾位保鏢時候,已經明白蘇業豪不好招惹,然而一想到下午就有可能傳出流言,往后沒辦法抬起頭做人,還是要表現得硬氣一點才行。
死要面子,曰本人的典型特征之一。
哪怕犯了錯,只要自己不承認,那就絕對沒犯錯。
大學醫院是座象牙塔。
內部金字塔式的結構,比sk2這樣的私企嚴重多了,也許是平時整天被人追捧的緣故,容易讓人膨脹。
反正這位四十多歲的老男人,此刻簡直跟炸了一樣,說話聲音特別大。
要問說了什么,蘇業豪真的一句都沒聽懂…除了“八嘎!”這個詞。
吃下半生不熟的和牛肉。
蘇業豪放好筷子,側身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院長,好奇詢問保鏢說:“這家伙,是在罵我?”
保鏢當中有兩位港城人,其他幾位都是從東京當地臨時雇傭。
有人既懂英語也會日語,聽見蘇業豪的問題,犯難含糊解釋說:“沒問題,交給我們來處理…”
蘇業豪沒理他,直接用英語對氣急敗壞的院長問道:“喂!你在哪家醫院工作?最好對我客氣一點,小心讓你丟掉工作。”
醫院醫生,經常需要翻看外國論文。
而曰本這邊又特別崇尚美國醫療技術,假如哪個醫生在美國混出點名堂,回曰本工作之后的收入都能比同行高出一大截。
中年院長聽明白,整個人都僵在那里,腦袋里轉得飛快。
瞧瞧蘇業豪被八個保鏢圍住的架勢,再聽聽他這口“流利”的英語,加上輕描淡寫讓他丟掉工作的語氣…也不知院長想到什么,突然開始識趣了,整理完衣服,鞠了一躬,若無其事地走回餐桌旁。
見此,差點讓農輕影笑趴了。
蘇業豪也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準備欺負誰一回,還沒開始對方先啞火,鞠躬姿勢那么標準,實在找不到繼續動手的理由。
無論是走第一勸業銀行的關系,讓人聯系幾家媒體幫幫忙,還是花點小錢找幾位私家偵探,拿著放大鏡審查對方的日常,都有機會讓對方丟掉工作。
醫院嘛,誰能保證百分百絕對不犯錯。
雞蛋里挑骨頭什么的,次數多了,醫院的口碑也就垮了,既然是院長,那就肯定要負責。
畢竟不是同行,而且又在東京。
人生地不熟的,稍微有點麻煩,但絕對能辦到,甚至不需要蘇業豪親自操心。
繼續坐著吃飯。
其他保鏢先走人,留下三位繼續守著。
剛開始時候還不習慣身邊有保鏢,已經適應這么久,蘇業豪早已經習慣。
農輕影看熱鬧不嫌事大,詢問會英語的鐵板燒小哥說道:“他那是怎么了,這么欺軟怕硬的嗎?”
正在煎蝦的年輕小伙,壓低聲音解釋道:
“大學醫院,看不見的收入特別高,誰愿意跟錢過不去,冒險丟掉院長的位置?我是醫學院的學生,正在兼職工作,所以知道一點。另外可能是擔心晚上下班,突然失足掉進海里吧,吃飯帶這么多手下,有點嚇人。”
蘇業豪擺擺手,笑著說:“我可是正經商人,給我多撒點鹽,味道太淡…”
每道菜的分量太少。
一人一只大蝦,吃完眼巴巴看著煎烤烏魚子。
就是因為吃不飽,反而會覺得食物很美味,每一口都要用心品嘗。
蘇業豪真的“無語子”了,索性先點了份主食,鮑魚松露炒飯,一份三萬多日元,據說是從意大利空運的白松露。
沒想到炒個飯也要等半個小時左右,煎熬等待著,突然開始還念起蘿卜燒肉湯拌飯。
閑著也是閑著,跟鐵板燒小哥閑聊。
對方問起蘇業豪家里,是不是真的有八家醫院,假如算上正在建造的鵬城私立醫院,這個數字并沒有錯,另外還有些小診所沒算在內。
得知港城伯爵醫療集團的名字,速度奇慢無比的鐵板燒小哥居然表示聽說過,回答說有師兄被高薪挖過去,最近還發表了一篇關于鈦合金植入的論文。
湯老媽管理的醫療集團,蘇業豪一直沒怎么關注過,聽別人說起才發現似乎挺牛,跟劍橋醫學院都有合作。
站在做生意的角度來看,沒聽說有哪家連鎖醫院特別值錢,但是世界五百強里有不少賣藥的,做連鎖藥店生意也容易發財。
體會過互聯網造富的神奇,看別的生意總感覺一般。
不過,自己家里就有好醫院,這倒是讓蘇業豪感覺特別安全,難怪外公接連中風兩次,大病小病不斷,直到現在還能站起來走幾步,甚至開玩笑說要學賭王,七十多歲再自己再生個兒子。
閑聊罷了。
飯后散散步,陪農輕影買了幾套新衣服。
走到一家畫廊門口,發現里面正在舉辦畫展,透過櫥窗瞧見熟悉的圖案,蘇業豪不由一愣,拉著農輕影走進去。
先看海報,上面顯示這是葛飾北齋的專場畫展,其中就包括未來火出圈的《神奈川沖浪里》,掛在入口處。
很小的一幅畫,長二十多厘米,寬三十多厘米,還沒蘇業豪手里的購物袋大。
他用英語詢問畫廊工作人員說:“打擾一下,請問這些畫都是畫家的真跡?”
“你好,當然都是真的,而且都是原版,藏家花了二十年時間,才搜集到它們。這次拿出來的都是保存最好的一張,除了《富岳三十六景》全套之外,還有后來加印的十景,總共四十六張。”
聽導購員說完,蘇業豪挑眉問她:“聽你的意思,這幅畫不止一張?”
實在不懂行。
本來還以為可以順手撿個漏,問完才得知這些是版畫。
一百多年前印刷數千張出去,只不過保存完好的并不多,還是很具有稀缺性。
有類似的作品不用怕,偶爾流通,反而能夠刺激價格上漲。
比如梵高的《向日葵》,莫奈的《睡蓮》,都大同小異,還是特別昂貴。
問完價格,導游員告訴他說不零賣,全套售價一億日元,差不多六十九萬美金。
葛飾北齋的浮世繪作品還沒那么火爆,屬于曰本當地的小眾收藏品,畫展開始三天了還沒賣掉,說明一億日元的價格應該有點虛高。
不懂行情的蘇業豪,想著好像值得花點小錢賭一把。
哪怕不能火出圈,以他在互聯網行業的投資規模,也能自己定制新聞做宣傳,久而久之肯定可以提高作品名氣,價格也會水漲船高。
想到這里,讓蘇業豪隱約間抓住了藝術品升值的流量密碼,似乎完全可以自己給自己的藏品宣傳造勢。
知道某件作品的人越多,價值也就越高,這不比參加展覽輕松多了?
一億日元,不值得動腦子糾結,蘇業豪當場拍板決定拿下。
于是,試探著先報價五十萬美金,讓導購員聯系買家問一問。
四十六幅版畫還沒全部欣賞完,導游員就快步走回來,滿臉的笑容,說買家同意成交。
…盡管壓價十多萬美金,蘇業豪還是很心痛。
果然,又給多了。
簽完合同,兌付完支票,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鐘。
畫展提前結束了,四十六幅畫被裝冊送到蘇業豪手里,總共花費五十七萬五千美金,其中七萬五千美金是支付給畫廊的傭金,額外附贈一套1970年重版印刷的同系列版畫。
買家支付15的傭金,賣家也需要支付10,難怪能把畫廊開在寸土寸金的銀座。
翻看完到手的兩套作品,蘇業豪只感覺虧大了。
因為1970年的重版作品,色彩更明亮,圖案也更清晰。
反倒是花高價買來原版,顯得破破爛爛,某些地方還被蟲啃過,并且留有污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