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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真君做事,何需解釋

  “灌江口二郎顯圣真君?!”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笑聲縹緲,無跡可尋,一眾貓奴兒卻是面面相覷。

  雖不知是何方神圣,但這名號真意卻讓人不禁深思。

  灌江口這是大虞何地?

  從未聽過!

  或許說,這根本不是大虞地界!

  二郎,家中二男也。

  如此大能,特意注重這個稱呼是何原因?

  莫非他出身不凡,來自某修行大族不成?

  這還不算完,“顯圣”二字才是最為恐怖。

  圣為神圣,修行者在凡俗眼中雖常視為神佛仙圣之流。

  但自家人知自家事。

  六品以下的修行人只能算作異人,有法術神通在身,常人看來神乎其神,匪夷所思,但其實使用條件限制頗多,看穿破綻之后,克之不難。

  這如何稱得上顯圣?

  七品以上為方士,靈性異化全身,改換生命本質,隨心所欲施法,舉手投足級威能,才能搭上“顯圣”的邊。

  難道此人已趨至道門第六品境界,才敢自稱“顯圣”?

  他已是方士不成?

  方士,修行有方之士,自成一脈,可為修士大宗師。

  道教修行第六品即真人!

  真君,真人之君,又處何等地位,何等品級?

  這是稱呼,還是真的是某種境界?

  顯圣真君?

  雖然不認為這二郎真的是什么真人之上的真君。

  但這么大的名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擔得起的。

  貓奴兒面色陰晴難明,心中猜測連連,只覺其中有大隱秘大可怖。

  他們都是修士,情緒翻騰之下,莊克于幕后,自身靈性也起了漣漪。

  不得不說,修士的反饋,的確是皮影匠快速馴服靈性的捷徑。

  靈性之海,暗流平息,越發澄清,皎潔如鏡。

  只是在這御貓司面前,以二郎真君的面目出場,貓奴兒心情激蕩之下,反饋之大幾乎不比之前大動手腳于民間扮演聊齋,收割一大波凡人情緒要差了。

  果然修士才是皮影匠最大的韭菜!

  莊克心中暗忖,一時倒也不急著走了,有了更多的思量。

  “原來竟是閣下!”

  相比于那些貓奴兒不明就里,猜測連連不同,當一聽到莊克報出名號,玄貓校尉目中精光四射,反而有恍然之感。

  “天庭玉帝外甥楊戩!”

  他赫然道出了二郎真君又一重名號。

  “什么?天庭!”

  “玉帝外甥!這是何方神圣?”

  “楊戩,此為他的真名?”

  貓奴兒腦海瞬間空白。

  真的,假的?

  不是他們不淡定,貓奴兒一向以詭譎為伍,見慣了奇人異士,對于怪誕之事的抗性,絕對超出常人。

  實在是這話語中信息量太大了。

  天人感應,道法顯圣的世界。

  名諱道號,可不是能瞎起的。

  言語封正,冥冥有感。

  人之一語,可為妖魔正名。

  天庭玉帝!

  這樣的名號立意,哪怕遠古神話中的妖庭也不足以與之相比。

  這是什么隱秘組織,如此恐怖,竟敢起這種名號?

  貓奴兒神色驚駭難平,位于幕后莊克神色也是不對。

  這御貓司是如何知道二郎神這一重身份的?

  他之前只在那金無命面前報出這一名號?

  難道這彩戲師還有隱藏手段,臨死前透露出了二郎神的一些信息。

  或者這御貓司有獨特的占卜探聽之法,問于冥冥中的天人感應?

  驚疑片刻后,莊克嘴角又露笑容。

  這或許并不是壞事,倒是省了他再來表演二郎神的神圣形象了。

  戲就是戲,演得越多,破綻就越多。

  一旦穿幫,可就不美了。

  那么問題又來了!

  他現在扮演二郎真君角色,遇到這種情況,又該有什么反應呢?

  莊克心中一動,已然開口而笑。

  “不愧是陳太阿親手組建的御貓司,抓捕賊鼠,消息靈通,竟知本尊的名號!”

  承認,他承認了!

  如此神圣名號,二郎真君竟一點也不忌諱。

  貓奴兒心中疾呼,更震驚于這二郎真君口中所稱的“陳太阿”。

  這可是大虞太祖的名號,如此平淡的語氣,難道這二郎真君與太祖是同時代的人不成,甚至更早。

  那么這尊修士豈不是駐世至少三百年以上了,比大虞國祚還長!

  方士,絕對是方士!

  只有這種大能修士才有擁有如此長的壽元,與世長留。

  而這二郎真君如此隱秘的姿態,就連他們也始終無法窺探,幾乎可以確定絕不是欺世盜名之輩。

  難道這尊大能這三百多年以來,就一直于隱秘處,旁觀王朝興衰,冷眼俯瞰人間?

  可是三百多年怎么從未在人間聽過祂的圣跡呢?

  難道祂已趨之天地為尊者諱的地步?

  那這可真是隱秘莫測,不可揣度了。

  貓奴兒能想到這些,他們的頭兒玄貓校尉自然也不會忽略,目光難以掩飾地震驚之色,但到了口上,卻仍做若無其事的模樣,笑著回應道,“閣下名號如此之大,御貓司豈能不有所耳聞。

  本司巡狩洛京,懲戒一切邪魔外道,今日得遇二郎真君,真是三生有幸!

  只是今日抓捕毒鬼衛鎮,乃是秘密行動,不知真君又從何得知的呢?

  他在御貓司上加重語氣,有宣示正統之意。

  “呵呵!”卻聽二郎真君儒一聲輕笑,“此僚荼毒眾生,天庭不容。

  只是天上的歸天上,凡間的歸凡間。

  這是你御貓司職責之內,我天庭本也不想插手人間。

  只是沒想到爾等失手,本君豈容這邪魔繼續為禍人間,只能派遣座下哮天犬前去捉拿了!

  這二郎真君竟然什么都知道!

  御貓司隱秘行動,皆在對方法眼無漏之中。

  貓奴兒震驚之余,再聽對方所說,更是面孔發燙。

  他們一齊出馬,卻仍是失手,要不是對方座下哮天犬出馬,還真要讓那毒鬼衛鎮逃之夭夭。

  貓奴兒相視無言,場面一時頗為難堪起來。

  唯有那玄貓校尉面如常色,反而拱手謝道:“多謝真君出手相助。只是御貓司指責所在,在下還有一問,還請真君解惑!”

  說罷,他不等二郎真君回應,就頗為魯莽地搶先問了出來。

  只因他還記得白面統領給自己的交待,暗自調查這天庭組織和二郎真君的隱秘。

  只是之前降服那金無命,二郎真君曇花一現后,就再無消息,似乎徹底于人間消失,仙蹤縹緲,杳無音訊了。

  他暗地里巡查洛京已久,卻仍找不到半點蹤跡。

  現在好不容易與這二郎真君碰面,他又怎能放過這大好時機。

  以恐對方隨時離去,玄貓校尉搶先反問。

  “前有彩戲師金無命,現有鬼修衛鎮,天庭擒拿這些邪魔外道,卻對秘方不屑一顧,所圖到底為何?”

  說到這,他神情很是忌憚。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非常組織,也是如此。

  秘方珍貴,對此物都毫無留戀,這天庭所圖甚大,恐怕遠超想象。

  洛京之內,天下中樞,風吹草動,傳播開來,都不知會引起多大波動。

  何況天庭這等不但從立意,還是做事,都如此隱秘莫測的組織,更是令他和御貓司忌憚異常。

  一日不弄清楚其目的,就實在是一日心中難安。

  “若不是怕你們糾纏,讓我哮天犬難以安然離開。再說此行最大目標那畫皮人臉已經得手,不然你以為我會放鬼修秘方不顧?”莊克于幕后暗暗吐槽,但于幕前,卻是另一番場景。

  玄貓校尉心情迫切,卻不料二郎真君根本不屑于隱瞞,只是笑了一聲。

  “區區鬼修邪物秘方,又豈看在我天庭的眼中。

  你問我天庭宗旨,其實倒也簡單,不過八字而已,天條惶惶,疏而不漏!”

  “如此簡單?”二郎真君說得簡單,玄貓校尉一時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界不諧處,吾收之!”二郎真君聲音淡然,似乎在說一件最為正常不過的事情,卻是不屑于多做解釋了。

  這種淡漠情緒,玄貓校尉明確感受到了,心中略作盤恒,頓時神情為之激動,“真君修為高深,天庭法脈淵源,何不與我御貓司合作呢?

  一同維護人間秩序,到那時就再無任何邪敢為非作歹了!”

  他拳拳盛意,卻沒想到只得了一句呵呵冷笑回應。

  “你御貓司,在教我天庭做事?”

  玄貓校尉眼睛劇縮,失聲道:“真君,何故譏諷?

  我御貓司乃大虞正統,以維護人間秩序為己任,三百年來一直如此。

  天庭宗旨與我等相合,聯起手來,分明是百利而無一害之事!

  他實在想不通,天庭既是如此行事光明的結社,為何對御貓司如此排斥,甚至不屑一顧。

  玄貓校尉言辭誠懇,二郎真君卻是不為所動,對其提議連一點興致也無。

  “本真君做事,我天庭做事,何須向他人解釋。

  再說,你真以為大虞朝廷就是一片光明,沒有半點邪祟混在其中嗎?”

  說到這,二郎真君言語轉冷,如萬載玄冰般冷徹人心。

  “什么?”玄貓校尉心中一瞬間沉到谷底,只覺二郎真君最后反諷之言似有所指,指向如今洛京朝堂之中某種深藏的大兇險大隱秘。

  “真君何有此說,又是何意?”他正待追問。

  卻聽一聲淡笑。

  “走了!”

  哮天犬長嘯一聲,一下子躍入,鉆入幽冥不見。

  二郎真君也沒了再答的興致,站立虛空,不見動作,身形卻以肉眼可見得到速度淡去,像是一縷天外幻影,匆匆一現,從來不曾降臨人間。

  “真君,請留步!還請告訴在下此中真相!”

  玄貓校尉大急,高深疾呼。

  身形沒有半點停滯,早已隱沒原地,只拋下一句興致缺缺的淡漠之聲飄落,正大威嚴,回響不絕。

  “天機不可泄露!當局者迷,多說無益!爾等好自為之。”

  隨后沉寂,再無半點回音了。

  直到此時,之前被吞噬一空的星月之光彩才重新落下,只見夜空晴朗,掃盡萬里塵埃。

  冬夜凄冷,大月高懸,皎潔如鏡,凈化了人間一切邪祟。

  唯有那天外飛仙,匆匆一瞥,卻如夢幻泡影,又杳無蹤跡了。

  玄貓校尉在原地注視良久無聲,隨后才深深一聲嘆息。

  “仙蹤縹緲!真上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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