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的滿月酒,來參加的客人太多了,連京城的客人都有。
很多都是天元集團的合作伙伴,還有一些是天元傳媒的合作伙伴,都是很重要的客人。
開宴的時候,柳青都沒有幾分鐘坐在席上吃飯的機會,帶著喬木這個保鏢一桌一桌的過去敬酒。
哪怕每一桌都只是小酌一口,可來的客人太多了,就這么一小口一小口的,半圈下去,就把他給弄醉了。
一圈敬過去,說話舌頭都大了。
這還是大家都有素質,都是體面人,沒有誰鬧酒,僅僅只是禮貌性的敬酒,就把他給整成這樣了。
來參加他兒子滿月酒的,可是有著幾百人,擺了上百桌。
就沒有一個人是可以忽略的。
一圈酒敬下來,就過去了兩小時。
臺上有高價請過來的歌星在唱歌,有舞蹈演員表演節目。
可是,柳青都沒有時間去欣賞,只是偶爾瞟上兩眼。
平常他就不喜歡應酬,一般也不會出去應酬。
可這一次是他兒子的滿月酒,避免不了。
在一桌一桌敬酒的時候,心里就在想著:
“等這孩子周歲的時候,自己家里慶祝一下就可以了,以后再不這樣折騰了。就蘇綺以后生了孩子,也不再這么大張旗鼓的操辦了。”
第一個兒子,由不得他。
就算他自己不想操辦,也要考慮一下蘇綺的感受。
雖然蘇綺也不喜歡這種場面,可是,丁蕓要給她排面,她就得受著。
這也是在向天元集團那些高管們證明,蘇綺嫁給柳青之后,并沒有受到壓迫,反而是很受重視。
蘇綺沒有去敬酒,就和集團幾個高管在一桌吃飯。
剛生孩子是她的一個借口,身體不方便,避免了和柳青一樣喝醉。
丁蕓沒有跟她同一桌,而是和集團的那些股東們一桌。
不過從她臉上的笑容,大家都可以看得出來,對于添了孫子這件事情,她是相當的開心。
集團的那些股東們都知道她跟蘇綺之間的恩怨糾葛,看到她這個樣子,也不由得暗自佩服——這個女人還真有胸懷,那么大的仇恨都能夠放下來。
雖然這個女人沒讀過什么書,沒有文化,也沒有商業頭腦,但是在這方面,還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葉婉容和葉默一桌,她是以葉默姐姐的身份來參加這一場滿月酒的。
而葉默的身份,卻是天元傳媒的主播。
他們這一桌還有幾個天元傳媒的主播,其中就包括莫小蝶和小雯。
甄甜也參加了這一場滿月酒,她也坐在這一桌。
——這一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七,她的手續都辦好了,在鵬城電視臺的工作也已經交接完了,現在不需要去鵬城電視臺上班,已經正式的搬到柳青那一棟別墅了,過完年就直接去羊城電視臺上班。
不過她不會留在柳青這里過年,已經買了明天的機票,要回老家過年。
——沒有男朋友,又不用上班,不回家過年,沒有辦法跟家里交代。
做柳青的女人,只能偷偷摸摸的做,這是不能向家里透露的。
看到柳青兒子的滿月酒這么熱鬧,她心里也有一些羨慕,幻想如果是自己生了兒子,也能有這樣的場面,那該多好。
但是看一眼同桌的葉婉容,心里就苦笑一聲。
她不會比葉婉容更好,就算是她跟柳青生了孩子,也不能在大眾面前曝光,只能做一個私生子,不能享有名份,更不可能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滿月酒了。
沒辦法,現在這個社會,婚姻關系越來越講究門當戶對,像她這種家庭條件挺一般的,可以跟富貴人家在一起,但是,沒有資格跟那樣的人結婚。
從出生的時候,就低了人一等。
這個她沒有辦法改變。
能夠改變的,也就是她未來的孩子。
給柳青生一個孩子,哪怕只是個私生子,那也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孩子,起步點就比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要高。
想到這個,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和柳青已經努力過很多次了,也不知道懷上了沒有。
沒有去醫院檢測,她想過段時間,大姨媽再不來,那就去檢測一下。
莫小蝶坐在葉默的身邊,一部分時間在偷偷的打量著葉默,一部分時間就光明正大的看著他跟他聊天。
看著人家喜氣洋洋的擺滿月酒,她心里也想過生孩子的事情。
她有那個病,那個病有著一定的遺傳幾率,她本來覺得結婚生子跟自己沒有關系的。
但是葉婉容跟她提過試管嬰兒后,她有一點心動了,覺得那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這段時間她也咨詢過試管嬰兒的問題。
可以用別人的,也可以用自己的。
現代醫學還是比較發達的,從她自己的里面挑選出健康的,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不管是用別人的還是用自己的,做試管嬰兒都比正常懷孕要辛苦很多,也危險很多。
只能說,試管嬰兒是給了她這樣無路可走的女人一條走下去的路,她也沒有資格再去嫌棄什么。
有這種可能,那就已經是絕境逢生了。
只是…
她看了一眼葉默。
她倒是很想給這個少年生一個孩子,可是這個少年有沒有那樣的想法,她不知道。
她還生出過那樣的念頭——葉默不愿意跟她有那樣的關系,她也可以通過試管嬰兒的方式和他生一個孩子,只要葉默提供一點東西就可以了。
不求名分,不求陪伴,只想著通過這樣的方式讓自己的生命和葉默的生命產生那樣的交集。
她也希望有這么一個孩子,能夠將自己的生命給延續下去。
只是,這樣的想法還得葉默支持才行。
葉默不支持的話,她也沒有辦法。
葉默到底會不會支持呢?
她也不能確定。
知道的,就是葉默確實對她比較特別,跟對公司別的女主播不一樣。
也就給她這個女主播刷過嘉年華。
葉婉容老是說葉默喜歡她,她不是很相信,覺得自己不配。
但又不是完全的不相信,心里多少還是有著那么一點希望的。
滿月酒結束,所有的客人都散場了。
從別的地方過來參加滿月酒的客人,都給他們訂了酒店。
不過人數不多,也就那么幾十人。
鵬城過來了百來人,但兩座城市隔得不遠,坐個動車,很快就回去了,沒必要留在這里。
更多的就是住在羊城的人。
宴會結束的時候,柳青走路都有一些不穩了,但也沒到癡醉的地步,還在喬木的攙扶下給那些客人一一的道別。
一直到坐上回家的車,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對蘇綺說:
“我今天沒有說錯什么話吧?”
蘇綺好笑道:“大部分時間我都不在你身邊,你說沒說錯話,我哪里知道。”
柳青又問開車的喬木:
“老喬,你一直跟在我身邊,沒有聽到我說什么胡話吧?”
喬木一邊看著前面的路,一邊說道:“沒有,老板你雖然喝了些酒,但思維都很清晰,沒說胡話。”
“思維清晰個屁,”柳青笑了,“我都喝懵逼了,就知道拿那幾句套話翻來覆去的說。”
蘇綺也跟著笑:“酒桌上,可不就那么幾句套話嗎?懂得拿那幾句話翻來覆去的說,說明你的思維還是清晰的。”
“那就好,”柳青放心了,“我就怕我喝多了管不住自己的嘴,亂說話。”
他有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
以前擔心的是重生這件事情。
現在倒是不擔心了。
就算是說出來,別人也只認為他在開玩笑。
他擔心的是別的事情。
比如說自己有幾個女人的事情。
比如說自己還有個私生女的事情。
這種事情一旦曝光,對他的公眾形象影響太大了。
他現在還是一個吃人設紅利的企業家。
一旦人設崩塌,那損失的可就是白花花的銀子。
蘇綺也深以為然,道:“以后可不要喝酒了。”
柳青嘆息:“我哪里愿意喝酒,我從來就不喜歡喝酒,可是,咱兒子的滿月酒,那么多人過來捧場,不敬個酒也說不過去啊。”
“以后再生孩子,就不擺滿月酒了。”蘇綺道。
“我也是這么想的,咱們自家人慶祝就可以了。”柳青說道。
說完這話,頭往椅背上一靠,道:
“我有點困,先瞇一會兒。”
蘇綺嗯了一聲,握住了他的一只手,沒有再說什么話了。
她也知道柳青這段時間忙得很,年底的事太多了,弄得睡眠都有一些不足。
這一次又喝了那么多酒,感到困是很正常的。
明天還有公司的年會,又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現在能多休息一會兒,就多休息一會兒吧。
忙完明天,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孩子由保姆帶著,坐在丁蕓的車上,沒有在這輛車上,不會吵到柳青。
車一路開回家。
到家的時候,柳青竟然已經睡著了。
蘇綺沒有辦法,只能把后面跟著過來的葉婉容叫過來,兩個人一左一右,架著柳青進了地庫的電梯,直上三樓。
喬木力氣大,一個人就可以把柳青扛上去,可是蘇綺不想讓喬木上三樓。
反正家里的女人多,叫個女人過來就可以了。
葉婉容這幾個月身體恢復得挺好的,已經到了她懷孕前的狀態,和蘇綺兩個人一起,把柳青弄進電梯還是挺容易的。
這個過程中,柳青居然一直都沒醒。
進了電梯,按一下三樓的鍵,葉婉容皺著眉頭對蘇綺說道:
“這人怎么喝這么多?現在醒都醒不過來了,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沒事的,”蘇綺道,“上車的時候他都還跟我說了一會兒話,也不純粹是喝多了酒的問題,是這段時間累了一些。”
葉婉容這才放心一些。
看了醉醺醺的柳青一眼,又忍不住吐槽:
“我也有點弄不懂,掙錢不就是為了讓生活更輕松一些嗎?你們都這么有錢了,明明已經可以躺贏,為什么還要弄得這么累呢?”
蘇綺笑著搖了搖頭:“我們是可以躺贏,我們的孩子可不一定能夠躺贏,為了讓他們未來活得更有尊嚴一些,還是得努力一點。”
她知道葉婉容是一個沒有事業心的人,跟她講事業心,那就沒有辦法講明白了。
但是葉婉容是一個母親,跟她講孩子的未來,那還是可以講明白的。
葉婉容一聽,也就明白了。
她家里沒有錢,她就只能給柳青做小三,生個孩子都見不得光,只能偷偷摸摸的。
甄甜也是這樣。
家里窮倒是不窮,但是因為不夠有錢,想要過上更優質的生活,就得犧牲一部分尊嚴。
這樣的事情,她不能允許發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那就得有足夠的錢,才能撐得起那一份尊嚴。
而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越有錢,越有尊嚴。
蘇綺又道:“年底是累了一些,平常還是很輕松的,比起那些底層的打工人,就不算獲得的財富,只能工作的辛苦程度,也要勝過他們了。這世界,哪里有那么輕松就能賺到錢的?”
葉婉容想起疫情發生之初跟在柳青身邊去口罩廠看他們生產口罩,那些工人們一天工作十五六個小時,就為了多掙一點加班費。
比起來,柳青這點辛苦真算不得什么。
不由得點頭道:“倒也是這樣的。”
然后想到自己悠閑的生活,頗有一些慚愧,感覺自己活著活著,都活成寄生蟲了。
問蘇綺:“你準備什么時候上班啊?到時候我給你做保鏢,天天保護著你上下班。”
蘇綺想了想,道:“過完年應該就可以上班了吧。”
“不想再生一個了嗎?”葉婉容笑著問道。
蘇綺也笑了:“這個就隨緣吧,反正不做,懷上了就生。”
又問葉婉容:“你有沒有打算再生呢?”
“有想法,但現在不大打算生,”葉婉容道,“我還是想著先享受兩三年生活了再生吧,生個孩子,也確實太辛苦了。”
蘇綺嘆息:“我倒也是想隔幾年再生一個,可是我都三十一了,再過幾年都成高齡產婦了。”
說話的時間,電梯已經到了三樓,兩個人又合力把柳青架到臥室——和蘇綺的臥室。
把他放在床上,葉婉容便離開了。
蘇綺還問了一句:“今天晚上不留下來嗎?”
葉婉容臉一紅,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今天就算了,我聞不了他身上的酒氣。”
待她走后,蘇綺鼻子湊到柳青身前認真的嗅了一邊,然后自言自語:“果然很重的酒氣,以后真不能讓他喝酒。”
柳青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蘇綺也不想把他給搖醒,就耐心的把他的外衣脫掉,好讓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正忙著,突然聽到柳青笑著說了一句:“爸,你看,這就是你孫子,他滿月了。”
把蘇綺給嚇了一跳。
再一看,原來是在說夢話。
只是在說這句夢話的時候,柳青臉上是帶著笑容的,笑得很燦爛,還很驕傲。
就像一個剛考了一百分,拿著卷子給父母看的孩子一般。
蘇綺愣了一會兒,突然眼眶就濕了。
伸手撫摸著柳青的臉頰,低聲道:
“你有兒子了,你爸知道了,定會很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