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三天假期,柳青都留在家里。
蘇綺就快要到預產期了,這個時候柳青自然不怎么適合出去。
葉婉容倒是在2號和葉默一起爬了一天的山,也在葉默耳邊說了一天的莫小蝶。
交流的過程中她可以確定,葉默對莫小蝶還是挺有好感的。
只是這個好感到了什么樣的程度,她也不能太確定。
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讓葉默有好感的女孩子,似乎就那么一個。
元旦三天,柳青都在家里陪著蘇綺,甄甜又陪著柳青,順便做一些有助于造人的事情。
馮芷萱和黎晗在元旦那一天也沒有工作,難得的休息了一天。
不過到了2號,兩個都去天元集團總部上班了。
甄甜一直到了4號早晨才動身回鵬城。
4號關于把她工作調到羊城電視臺的事情也開始啟動了。
她的上司還給柳青打了一個電話,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柳青把他的得力干將給調走了,心里很有一些舍不得,少了這一個得力的助手,以后的工作都要困難了。
所謂得力干將,也只是一個場面話。
甄甜在電視臺的作用并沒有那么大。
打這么一個電話,主要還是給柳青賣一個人情。
工作調動的事情,鵬城那邊的電視臺沒有刁難,主動的配合。
誰都不傻,犯不著為這一點小事跟一個超級富豪鬧不愉快。
好聚好散,情分還在。
真要弄僵了,對誰都不好。
工作調動很順利,只不過走程序需要點時間。
在一月份,可以將這件事情給辦妥。
過完農歷新年,甄甜就可以去羊城電視臺上班了。
不是在省電視臺上班,而是在市電視臺上班。
依然是記者,負責的是本市新聞,沒有多重的活。
到了這個地步,甄甜在鵬城電視臺也沒有了多少活兒可做,主要就是跑一下工作調動的程序,都不怎么需要做記者的活了。
她也開始準備搬家的事情。
每個周末,都會來一趟羊城,順便帶一些東西過來。
柳青送了她一輛五六十萬的車,她可以開著車過來,也挺方便的。
莫小蝶思考了幾天之后,在甄甜的勸說下,終于還是答應了也跟著甄甜一起搬到羊城來。
當然她不會搬到柳青那里住,雖然那里有空余的房間,但是那地方亂七八糟的,她不敢去,柳青不敢讓她來,葉婉容也不會建議她來。
知道她愿意搬過來后,葉婉容還給她找了幾天的房子,將丁蕓和蘇綺名下在羊城的房產都看了個遍,想要找一套適合一點的房子讓莫小蝶住進去。
自己家的產業,比較適合一點。
已經有租客也不是很要緊,他們租房子簽的合同都不是長期合同,時間最長的也就是一年續簽一次,還有一些是半年續簽一次,看中了哪一套房子,跟租戶說一下,合約期滿不再續簽就可以了。
在合同存續期間,隨便給莫小蝶租一套房子先住著也可以。
不過,最后決定的還是讓莫小蝶住進丁蕓的別墅。
葉婉容根本就沒有往那方面想,只不過一次丁蕓過來看孫女,葉婉容正準備去找合適的房子,她就問了那么一嘴。
聽到葉婉容的回答之后,丁蕓想了想,說道:
“不用找房子了,你就讓她搬我那里住吧,我那里房間多,她想怎么住都可以。而且那姑娘不是做直播的嗎?在我那里弄一個房間出來做直播,不會吵到鄰舍。”
丁蕓可不是一個多好說話的人。
她愿意好好說話的時候,確實挺慈眉善目的。
她不愿意好好說話的時候,沒有人敢觸犯她。
葉婉容可以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對父母也毫不畏懼,經常頂嘴。
但是面對丁蕓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很注意自己的言辭,生怕一不小心就觸犯到了這個老太太。
哪怕是蘇綺,面對丁蕓的時候,也很注意。
沒有人會因為她現在很好說話而真的認為這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現在她居然能夠接受一個外人住進自己的家里,讓葉婉容有一些意外。
怕老太太誤會,還解釋了一下:
“她得了紅斑狼瘡,這個病是一輩子都治不好的,而且還有一定的概率會遺傳。”
看起來這個解釋跟丁蕓讓莫小蝶搬她那里住毫無關系,其實是在向丁蕓表示——這個女的不適合生孩子,你不要把她當做你兒子的生育工具。
她覺得,丁蕓愿意讓莫小蝶過去住,可能是將莫小蝶當作柳青的女人了,要不然不會那么大方。
丁蕓看了她一眼:“我知道那個女孩子,當初柳青還因為幫助她上了新聞,我那時候就看過她的直播,心地挺好的一個女孩子。”
葉婉容哦了一聲。
丁蕓又說道:“她應該很喜歡你弟弟吧?你是不是把她當做你未來的弟媳婦了?”
葉婉容吃了一驚:“你怎么得出這個結論的?”
“她以前不是來過咱們家吃飯嗎?但是你弟弟也在,我看她看著你弟弟的眼神就有點不一樣,很明顯是喜歡。”丁蕓道。
莫小蝶確實是來柳青這邊吃過飯,當時葉默也在。
葉婉容以為丁蕓這樣的超級富婆不會注意到一個并不漂亮的小主播,沒想到人家不只是注意到了,還觀察得很仔細。
有一些好奇,問道:“你知道她是主播,為什么還要讓她搬你那里去住呢?她一個唱歌的主播,有時候會很吵的。”
“我聽過她唱歌,唱得都挺安靜的,我挺喜歡的。而且那個孩子性格挺好的,我也喜歡。”丁蕓說道。
說完這些,又沉默了一會兒,輕輕的嘆息了一聲,道:
“現在吧,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了,住那么大一棟別墅,家里就那么幾個人,感覺還是挺冷清的,希望能夠熱鬧一些,能有幾個說話的人。”
葉婉容連忙道:“不要這么說,您還年輕著呢,咱們娘倆一起出去,人家總會把你當我姐姐來看。”
嘴上這么說著,心里卻想著:
“以后有時間了還是要經常帶著婷婷去看望這老太太,老是讓她過來,也太不像話了。”
心里有一些愧疚,只是不好說出來。
說出來,那大家都有點尷尬了,只能插科打諢的扯開這個話題。
丁蕓本來有一些傷感,聽到這話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我要收拾收拾,倒也能顯得年輕一些,不過我沒有那個興趣,老了就是老了,沒必要扮作年輕,我又不吃青春飯,受那個罪干嘛?”
她愿意讓莫小蝶住進自家別墅,葉婉容想了一下,那確實比較適合。
別墅的居住環境會更好,在那里做直播也不用擔心吵到別人而被投訴。
而且,這老太太也有了一個做伴的。
丁蕓家里就請了專業的廚師做飯,莫小蝶住在那里,自然也會吃在那里,營養方面有保障,還少了自己做飯的煩惱。
于是她就沒有再去找房子了,將這件事情說給了莫小蝶。
莫小蝶有一些猶豫:“這樣不大好吧?這樣是不是干擾到了丁董事長的生活?”
她最擔心的就是麻煩到別人。
葉婉容告訴她:“這是丁董事長自己提出來的,老太太年紀大了,想找個做伴的人,她看過你的直播,挺喜歡你的,所以就提出這樣的要求。你也知道的,柳青工作很忙,沒時間去陪他媽,你就算是代替柳青盡一下孝心吧。”
這么一說,莫小蝶倒是不好拒絕了。
她租的房子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才到期,現在也不忙著搬過來。
不過,做好了決定,葉婉容就叫人到丁蕓的別墅裝修一個直播間出來。
選擇的也是一樓,那里有空余的房間改裝成直播間,雖然面積不是很大,但足夠莫小蝶一個人直播了。
至于莫小蝶的臥室,就定在了三樓,和丁蕓同一樓層。
看來老太太確實是想有個作伴的人。
1月4號,柳青又開始了正常上班。
不過才上了兩三天班,又翹班了。
——蘇綺要生了。
葉婉容臨產時,柳青都陪著。
蘇綺是他的妻子,要生孩子了,當然更需要陪著。
1月8日,蘇綺生了。
男孩。
她生孩子的時候,柳青去了醫院陪伴。
丁蕓也過去了。
兩個人之間有著一些很不愉快的記憶,那些不愉快的東西,她們到現在也沒有忘卻。
可不管怎么說,蘇綺都是丁蕓的兒媳婦,她要生的也是丁蕓的孫子。
不管是從兒子的份上還是從孫子的份上看,丁蕓都應該要過來陪著。
除此之外,蘇綺的幾個小姐妹也都過去了。
其中就包括了葉婉容。
在產房外面,葉婉容心情是最復雜的一個。
蘇綺對她很好,她知道,也很感激。
可是,生孩子這件事情,是一件很復雜的事情。
關系到名分之爭,也關系到未來的遺產之爭。
她不能說自己完全不在乎。
她能夠留在柳青身邊,還給柳青生下一個女兒,蘇綺的容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她本來沒有資格去在乎那些。
她也知道自己沒有那樣的資格。
可是,還是忍不住會有那樣的想法。
她擔心蘇綺的孩子生出來后,自己的女兒會被忽視,甚至會被歧視。
她擔心她女兒會在一個不公平的環境下成長,養成自卑的心理。
這樣的想法是有一點自私,對不起蘇綺對她的好。
心里一旦生出這樣的念頭,她就感覺挺愧疚的,然后會加倍的對蘇綺好。
但這樣的念頭還是難控制住。
蘇綺做過很多次孕檢,胎中孩子的性別早就被醫生隱晦的告知了,是一個男孩子。
甚至連姓名都已經想好了。
可是,在產房外面等待的時候,葉婉容還是有那么一點希望蘇綺生出來的是一個女兒。
——這樣的話,大概她的女兒在家里的地位會稍微好一點點吧?
最后得知蘇綺生出來的是兒子時,哪怕早有了心理準備,葉婉容心里還是有著那么一些失落。
消息傳出來,丁蕓臉上現出喜色,心里突然就生出一個念頭:
“老柳,你有孫子了。”
她這輩子最覺得虧欠的,是兩個人。
一個是她第一任丈夫,也就是柳青的父親。
當時她做出的選擇很冷血,很殘忍,很對不起那個男人。
而那個男人并沒有把她拖在那個泥潭,很干脆的答應了和她離婚。
這一點讓她感覺最為愧疚。
還有一個就是柳青這個兒子。
一個做母親的,自己享受著榮華富貴,卻讓自己的親生兒子受了十幾年的苦。
這怎么都說不過去。
她另外一個兒子十幾歲就死了,對此她很傷心,但是,談不上愧疚。
那個兒子活著的時候,被她照顧的好好的,她沒有任何一點虧待過那個兒子。
死因也不在于她。
唯有柳家父子是她感覺最為虧欠的。
柳青這個兒子找回來了,還有機會彌補自己當初所犯下的錯。
可是,那個男人,已經死了十幾年了,想要補償都補充補償,只能永遠的虧欠下去。
現在,蘇綺生了孩子,生的還是一個兒子。
這是柳青的兒子,是那個男人的親孫子。
突然就很想跟那個男人說一下。
想來,那個男人泉下有知,也應該高興吧?
她的這番表情,落在了葉婉容的眼里,心情更郁悶了,想著:
“果然,女兒不如兒子,庶出的不如嫡出的,以后我那可憐的婷婷,可能就再也得不到,來自于她的愛了吧?”
心情有那么一點糟糕,但還是要笑出來,跟著小姐妹們一起笑出來,恭喜著母子平安。
這一次蘇綺選擇的是順產,生這么個兒子出來,也還是受那些罪的。
柳青也勸說過她干脆選擇剖腹產算了,但是被她放棄了:
“能夠順產,還是順產吧。我可不想生二胎的時候,又來剖一刀。”
——生一個孩子她還是覺得有點不夠,希望能多生一兩個。
兒子出生,柳青也有一些恍惚,突然就想到了他父親,想到了那一座孤零零的墳塋。
墓已經修好了,以后不會再被野草遮蓋。
但是墓碑還沒有立下來。
現在有了兒子了,應該可以立下墓碑了吧?
柳青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