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直接傻在了那里,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心忖:“這些有錢人都玩這么大的嗎?”
突然感覺這富二代的生活也沒有那么香了。
同時也明白了丁蕓為什么對蘇綺沒有好感。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還能夠有好感,那就怪了。
然后,心中又有一些失落:
“她之所以來找我,是因為她跟那個男人生的兒子死了,才想起了我這個被她遺棄的兒子。”
他覺得自己對丁蕓而言就是一個棄子,被她遺棄了的兒子。
哪怕十幾年前對這個是自己母親的女人就已經失望了,可是知道這樣的消息,心中還是難免失落,還有著止不住的酸澀。
——這個女人再不是,都是他的母親。
——哪怕他再不承認,在這個女人面前,內心深處還是希望能夠得到那一分母愛。
——他終究還是這個女人的孩子。
現在看起來,這個女人對他也許還是有著一份母愛的,但是能有多少,那就太值得懷疑了。
他只不過是這個女人沒有了選擇之后的選擇。
在這一剎那,久違的情緒又回到了他心中。
他是一個棄子。
一個很多年前就被這個女人遺棄了的孩子。
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么,張開嘴的那一剎那卻又忘記了要說什么,只是下嘴唇包著上嘴唇,吐了一口氣,吹得額前的頭發飄啊飄的。
心情低落。
然后,又為自己低落的心情感到可笑。
——十幾年前不就知道她是這么個人嗎?
——現在究竟是在矯情個啥呢?
——有什么好低落的,應該高興才對。
——如果沒有那一樁事,如果那個同母異父的弟弟還活著,他又哪里來的現在可以繼承億萬資產的機會?
輕嘆一聲,臉上露出了哀悼的表情,也不知道及不及時,說道:
“那個女人也太瘋狂了,怎么能這么殘忍呢?”
丁蕓道:“她本來精神就不正常,她大概是想著把我兒子弄死了,她女兒就可以繼承那個男人所有的財產了。”
“不是,”柳青疑惑的說道,“你是配偶,遺產繼承上面,你的序列應該是排在最前面。夫妻共同財產就應該有你的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作為遺產的話,你這個配偶,至少也可以分到一半吧?她是怎么生出那種想法來的?”
丁蕓冷笑:“我哪里來的什么夫妻共同財產?你以為那個老東西沒防著我嗎?跟他結婚之前,就簽訂了婚前協議,他所有的婚前財產都做了公證,其中就包括他在公司所有的股份。”
柳青倒吸一口涼氣:“這樣啊?”
“可不只是這樣,”丁蕓道,“我跟他結婚之后,他將自己在公司的年薪降到了一塊錢。要說我和他共同的婚后財產,也就是那一年的一塊錢。”
柳青一開始覺得很夸張,但是想了想,好像類似的新聞也看到過,這說不定是屬于二婚富豪的基本操作。
同時心中有了一個決定:“以后如果我迫不得已要結婚的話,也要這樣干。”
不帶立場的想一想,丁蕓作為一個二婚的女人,跟前夫還有一個孩子,人家也確實要防著她結幾年婚就離婚,拿自己的錢去養別人的孩子。
丁蕓對蘇毅那樣的操作顯然有著很大的怨念,嘴里說出的話都帶著冷氣:
“跟他結婚十幾年時間里,雖然看起來他對我挺好的,可是在錢方面他一直控制得很緊。他給我,我才能擁有。他不給我,我不能要。他的錢,他要給誰就給誰,我干涉不了。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那個女人才想著弄死我兒子,這樣,她女兒就是老東西唯一的骨肉了,遺產肯定會給她女兒。”
“那為什么后來立遺囑,大部分都給了你呢?”柳青又不明白了。
丁蕓道:“我那個時候很傷心,他是為了安撫我,才立下那一份遺囑。”
公民有權利處置自己所擁有的財產,立下了遺囑的,遺產繼承上面就會優先按照遺囑所言辦理。
沒有立下遺囑的才會按照法定繼承序列來辦理。
蘇毅最大的財產,也就是在天元集團的股權,是公證了的婚前財產,屬于他個人擁有,他想要給誰就給誰。
柳青道:“那也不錯了,至少他會為了安撫你立下那么一份對你很有利的遺囑。”
丁蕓呵呵笑了兩聲:“一開始我也是那么想的,后來有一次,我一不小心聽到他跟他女兒打電話,說立下那么一份遺囑,只是暫時的穩定一下我的情緒,怕我受到那樣的刺激會傷害到他女兒。過兩年等我情緒穩定了,他會將遺囑又改過來。”
“額…”柳青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遺囑這東西可以改的,只要立遺囑的人沒有死,想什么時候改就可以什么時候改。
這個道理柳青倒是懂得。
心中莫名的有一些嫉妒:“她愿意為了那個兒子跟別人同歸于盡,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拋棄。可是我這個兒子,在她眼中,卻是隨時可以拋棄的。”
丁蕓道:“你那個弟弟被那瘋女人開車撞死后,我情緒比較激動,他可能怕我跟那個瘋女人一樣變瘋,跟那丫頭同歸于盡。他立下那個遺囑,應該就是讓我還有一個念想,不至于那么沖動。”
念想兩個字,和財產分割聯系到一起,柳青倒是很快就懂了。
財產就是丁蕓活下去的念想。
想到這一點,柳青心中突然產生出了另外一個念頭:“她那個時候情緒激動,是不是因為和蘇毅的那個兒子死了,覺得以后就沒有了財產繼承權,沒有念想,而不是單純的因為兒子死了?”
這樣的想法,對丁蕓可以說得上是很不尊敬。
可越想越覺得這才是事實。
也許蘇毅也是這么認為的,才會立下這一份對蘇綺明顯不公平的遺囑來安撫她,給她留下一個念想。
關于巨額財產繼承的念想。
這么想著,心里突然感覺有一些發冷。
“幸好,只過了一個月,還沒等到老東西改遺囑,他就出車禍死了,那一份只為了安撫我而立下的遺囑也就成了真的。”
說完這話,丁蕓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