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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不要被夢想,絆住前行的腳步。

  秋葉原是一塊好地方。

  有夢想,有追逐夢想的人,有將夢想牢牢抓緊在手中的人。

  也有與夢想失之交臂的人。

  那些閃耀躍動在屏幕上的霓虹,是許多人拼盡全力想要抓住的東西。

  街頭歌手,地下偶像,搖滾樂隊,乃至在咖啡廳帶著電動貓耳的萌系女仆。

  正是因為秋葉原這片地方,寄宿著他們的夢想,所以他們才不愿離去。

  大城市總是這樣。

  光芒萬丈,散發著無可比擬的奪目魅力,僅僅只是矗立在那,便可以致命的甜蜜香氣,令他們趨之若鶩。

  卻又只讓他們站在自己的影子里,抬頭仰望那如鋼鐵牢籠般的身軀。

  ——不要被夢想,絆住前行的腳步。

  少女背著吉他包,從live house內走出,今天的風略有喧囂,兜起風帽,空氣灌入衣領,涼嗖嗖的。

  雙手插在連帽衫腹部的口袋內,寺島愛美正快步向車站方向走去。

  如今,會來看她live的人,一天比一天多了起來,大家都知道秋葉原的野良貓,成為了Across的駐唱歌手。

  即便沒有屬于自己的樂隊,她也依然靠自己的力量,為現場制造出一個火熱的開端,為接下來要上臺表演的樂隊們炒熱氣氛。

  她覺得這樣不賴。

  可以盡情地彈,盡興地唱,沒什么不好的。

  也許她應該放棄加入樂隊,單純的朝歌手方向努力。

  只是現在的她還做不到,她被夢想給束縛了。

  哪怕是撿得別人的夢想,她也不愿意輕易放棄。

  寺島愛美就是這樣的女孩子。

  登上電車,安靜地縮在車廂座椅的角落,車窗外的景色開始倒退,像是鉆入不知名的時空隧道,周圍的一切都是記憶的碎片。

  不知道這輛車是通向未來,還是通向過去。

  換乘數條線路,如果每換一條線路,就說明跳躍了一條世界線的話,那她現在可能已經找不到原先的世界在哪了。

  出了車站,回到租來的廉價公寓,踩著有些微微顫抖的外置樓梯,每一下都會發出難聽的金屬摩擦聲,吱吱呀呀的,令人心生不悅。

  一樓的某個房間內,忽然響起嬰兒的啼哭,一度蓋過她腳下的樓梯摩擦聲,不敢再慢慢悠悠,快速踩著樓梯,“咚咚咚”地上樓。

  于是,嬰兒的哭聲更響了。

  來到203號房門前,借著馬路上的路燈燈光,她看見了貼在房門上的紙條。

  上面寫著不客氣的話語,使得她微微皺眉,忍不住“嘖”了一聲。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交房租的日子應該是后天。

  就因為沒答應和房東的那個混混兒子出去吃飯,就開始這種沒品的刁難,是覺得自己是個從外地來的小姑娘,好欺負是么?

  所以她才討厭東京人。

  雖說,她現在也有喜歡的東京人。

  門鎖的位置被鐵鏈鎖纏繞起來,根本無法轉動,也不管是不是深夜,直接一同電話打給房東,響了幾聲之后,提示讓她語音留言。

  “爆炸吧!老太婆!”

  壓低聲音咒罵一句,寺島愛美掛斷了手機。

  看著房門上纏著的鐵鏈良久,長嘆一聲,心想今天只能去網咖睡一夜了。

  摸了摸口袋,她忽然意識到今天出門時并沒有帶錢包,手機里也沒有下載移動支付的軟件,身上只有乘電車用的西瓜卡。

  “該死!”

  握拳錘了一下房門,門板發出憋屈地悶哼,寺島愛美默默收回手,揉了起來。

  樓下的嬰兒還在哭,她不知是否現在就該下去。

  移了移房門邊上的窗戶,不出所料,紋絲不動。

  她每次出門前都會檢查門窗,不可能會犯這類低級錯誤。

  最終,無濟于事的她,只好再次踏向金屬樓梯,這次她踩著較快的步伐下樓,一樓的嬰兒逐漸收斂哭聲。

  只是下樓的時候,不小心被鐵銹了的欄桿勾破了襪子。

  她今天穿的是連體褲襪,薄薄的一層黑絲被勾破,露出里面白皙柔軟的肌膚,好在皮膚沒有被劃破。

  暗罵了一句倒霉,微微向下拽動裙擺,試圖遮擋那道大腿外側的絲襪破口,向來時的地方走去。

  不得不說,寺島愛美陷入了一個略有些尷尬的境地。

  她并不心虛,哪怕要與房東理論,她也完全沒有怯弱的理由,她不是會吃了虧后,會啞口無言地選擇退縮的女孩子。

  只是今晚似乎得露宿街頭了,令她有些笑不出來。

  這沒什么大不了的,剛來東京的某段時期,她甚至睡過公園的長椅,并非那么不能忍受。

  只是那份回憶實在是算不得好,她不想再經歷一次。

  忍不住握緊吉他包的肩帶,感受著身上所背負的重量,她逐漸安心下來。

  沒關系的,僅僅只是一個晚上而已,明天就去找那個老太婆算賬,大不了就是搬出去而已。

  現在她已經存了一些錢了,就算是要換個離秋葉原近一些的房子,也不是做不到。

  只是在附近的便利店工作了很久,店長是個很好的人,若是因為搬家突然辭職,可能會給對方添些麻煩,稍稍有些愧疚。

  胡亂地想著這樣的事情,她漫無目的地走在昏暗的街道,路燈一閃一閃的,像是B級片內的蹩腳分鏡,在路燈閃爍后,會迎來BGM的驟停,或是烏鴉的詭異叫聲。

  在電影內不入流的鏡頭語言,放在現實世界,恐怖度提升不止一個檔次。

  一點都不可怕。

  說不定蹲在電線桿下面,會被好心的大叔撿回家。

  呵,說笑的。

  她加快腳步,前往有人的地方。

  不知不覺快來到車站,遠處傳來的喧囂,以及人群的腳步聲,逐漸撫平她的情緒。

  她坐在車站外的石墩上,呆呆地抬頭望著夜空,沒有地方可去。

  那個時候似乎也是這樣。

  不,現在比那時要好多了。

  最煎熬的日子早已過去,這段旅程遇到過各式各樣的人,有壞人,也有好人。

  寺島愛美覺得自己應該算是幸運的,自己正腳踏實地的,獲得成長。

  她從未向誰妥協過,一直倔強地走在這座陌生的城市,每一個腳步都是她靠著自己的力量,而留下的痕跡。

  以后還會走得更遠。

  不過…

  偶爾,果然還是想要能依靠誰。

  說到底,寺島愛美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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