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試圖喚醒他們親情的二嬸,楚恒等人,包括楚齊的娘舅,愣是沒一個搭話的,都站在一邊靜靜地等著她拿出東西,目光冰冷似霜。
楚齊這小子打小就不是個省心的,而且膽子奇大,甚至可以說這天底下就沒有他不敢干的事兒。
什么打架斗毆、堵女同學、搶人家東西五得,這對他來說那就是家常便飯。
這要是不再好好管教一下,他就算以后不去吃花生米,也得是個惹禍精,他爹,他哥,弄不好都得被他坑。
而身邊的這些人里,除了真敢下死手的楚老大能管得住他外,其他人對他的約束能力都有限,連二叔、二嬸都包括在內。
可楚恒自己現在都分身乏術,哪有時間給二叔管孩子?
于是乎,他跟楚建設他們就盯上了楚齊這次的下鄉之旅,都期望著能通過這個經歷改一改這小子的性子,去掉他身上的惡習,好好錘煉一番。
所以哪能讓二嬸壞了事?
而二嬸在見這幾個人一直無動于衷后,也只能無奈的放棄了,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從提包的一個很隱蔽的夾層里拿出一個用手絹包成的小包裹。
“給。”
她將小包裹遞給楚建設,氣呼呼的道:“我發現你們一個個這心都跟鐵做的似的!”
“我這心要是再不鐵點,這兒子弄不好就得廢掉。”楚建設冷哼一聲,打開手絹看了看,里面赫然裝著二十張大團結跟一百多斤的全國糧票!
“你這到底是讓他鍛煉去了,還是享福去了?”他無語的把手絹揣進兜里。
“我的姐姐啊,慈母多敗兒這道理還要我跟您講嗎?”楚齊娘舅見了也是一陣搖頭。
二嬸卻理不直,氣也壯,很是不滿的叉著腰道:“你們這什么話這是?我就給他拿點錢留著應急,又沒縱容他欺男霸女五得,怎么就慈母敗兒了?”
“得得得,我現在沒工夫跟你一般見識,你等送完楚齊回來的!”楚建設耷拉著臉指了指媳婦,抹身上前把楚齊的提包拉上拉鏈,提起來走到蔫頭耷腦的兒子身前,抬腳就踹:“還愣著干什么?不想走了還是怎么著?趕緊的。”
“我也沒說不想走,這就走,這就走。”楚齊耷拉著腦袋,揉了下大腿,深深地嘆了口氣,隨即在楚恒等人的陪同下從院里出來。
而后又由楚恒開車拉著他跟二叔等人一同去了火車站。
他們抵達時,其他一起去陜北插隊的知青們已經在這里集結了,一個個面容青澀的少男少女,或是興奮,或是哭鼻子抹淚的與前來相送的家人道著別,邊上也沒什么人敲鑼打鼓的歡送。
正常來講,知青下鄉之前要先開個歡送會的,然后統一在各個點匯合,一塊大張旗鼓的來火車站,不僅要拉條幅,戴紅花,還要鑼鼓喧天的歡送。
楚齊他們這一批屬于是不正常的,因為人少,所以一切從簡,只是拉了個條幅就拉倒,集合都是直接來火車站報道。
他們過來后,先帶著楚齊去找負責人簽了個到,領了個大紅花戴上,隨即這叔侄倆又跟對方攀談了一陣,等又有其他人過來了,才與楚齊來到一邊,等著火車過來出發。
“唉!”
楚恒叼著一根煙,打量了下那些下鄉知青,隨即用胳膊肘懟了下小老弟,一臉八卦的低聲問道:“你看上那女孩在哪呢?”
面對著剛害的自己損失二百塊錢,外加一百多斤糧票的罪魁禍首,楚齊根本就不想搭理他,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呦呵!別逼我大庭廣眾之下抽你嗷!倒時候你別說拍婆子了,在其他知青面前你都抬不起頭!”楚恒瞪眼擼起袖子。
“別別別,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嘛,哥。”楚齊臉色一變,立即認慫,連忙拉住楚老大胳膊,偷偷摸摸來到一邊,指了指一名孤零零的站在人群外的姑娘:“就她。”
楚恒連忙看過去,姑娘十七八歲的樣子,個子高挑,白凈,模樣倒也沒多出眾,只能說秀麗,但是舉手投足間卻有著一種恬靜婉約的氣質,這就很加分。
“她怎么就自己?家里人呢?”
“她…她爹是大學副教授,她媽早先做過生意,成分都不好,早就送去外地了,現在家里就她一個人。”楚齊遲疑著道。
他擔心楚恒因為那女孩的成分阻止他,不過在考慮到老哥那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操蛋性格,最后還是說了。
“哦。”楚恒了然的點點頭后,不光沒組織,甚至還挺支持:“那挺好,書香門第,加油吧,老弟,咱老楚家往上翻多少輩兒都沒一個讀書苗子,不是土匪就是當兵的,你要是把她追到手,興許能改改基因。”
已經做好了被說教的準備的楚齊聽后愣住,詫異道:“你不反對嗎?哥?畢竟她這…”
“你哥我從來就不看那個,你就放心大膽的追求你的白月光就是了,回頭你要是真成了,你爸,你媽那邊我給兜底!”楚恒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其實他還有話沒跟老弟講,如果楚齊最后真跟那個女孩成了,成分什么的,也不是不能改…
只是這種話現在不能跟楚齊說,要不然這小子拿這個事情跟人家一說,那女孩就算再怎么看不上楚齊,可為了生活,為了家人,為了命運,她保不齊就要咬牙答應下來。
那種婚姻,也注定是不幸福的。
當然了,這倆人都才十六七,談婚姻有點早,不過防患于未然嘛。
“謝謝哥!”楚齊心里一直都有在擔心成分這方面的事情,現在有了楚老大的保證,他心中顧慮瞬間消失,大嘴一咧,笑的跟個二傻子似的。
“抽你那傻了吧唧的樣。”楚恒抬手抽了他一巴掌,又輕輕推了他肩膀一下,慫恿道:“別在這杵著了,沒瞧見人小姑娘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嗎?趕緊去幫人拿拿東西,說說話。”
“唉唉。”
楚齊忙屁顛顛的跑了過去,到跟前后說了幾句話,就要伸手幫忙拿東西,可那姑娘去一臉嫌棄的躲開,根本不搭理他。
這種情況好像以前也沒少發生,那小子都習以為常了,依舊笑嘻嘻的站在一邊跟她說著話,那姑娘則愛搭不理的應付著 不遠處的楚恒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忍不住笑了笑,倒是不怎么擔心老弟追愛失敗。
歡喜冤家嘛。
當初倪映紅對他不也是愛答不理?
瞅瞅現在,不照樣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