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郭富來了,楚恒跟郭開倆人也趕忙從車里下來。
而后在郭開的介紹下,他倆握握手認識了一番后,楚恒拿出煙,送到郭富手里,笑道:“麻煩您了,富哥。”
“嗐,什么麻煩不麻煩的,你跟郭開是穿一條褲子的哥們,那不就跟我自家弟弟一樣?甭客氣。”郭富一臉和氣的接過煙,笑呵呵道:“再說了,我們廠那些舊家具本來就是往出賣的,賣誰不是賣?”
“不過…”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又用玩笑的語氣謹慎問道:“不過我得多句嘴問問,你要那么多家具干什么啊?不能是想倒賣吧?哈哈。”
“您說什么呢哥。”一旁的郭開覺得沒面子,不滿的皺起眉:“我哥們能干這種投機倒把的事嗎?再說他可是土財主,還能差那仨瓜倆棗的?”
楚恒倒沒因此生氣,畢竟本來就不熟悉,人家猜疑也正常,于是立即解釋道:“富哥您放心,我要這些家具肯定不是投機倒把,而且這也不是我自己買,我有一幫朋友,都是喜歡老家具的,我買這么多,其實里面大部分都是給他們捎帶著的。”
郭富竟然心里他這番鬼話,大笑道:“哈哈哈,開玩笑,開玩笑,走走走,咱直接去倉庫,我已經跟領導打好招呼了,看上什么你隨便挑,都按最低價來。”
“哎呦,那可太謝謝您了,上車上車。”楚恒裝出驚喜模樣,連忙將郭富請上傳,隨即開車進了廠子,在郭富的指揮下一路七拐八拐的來到幾座占地極大的倉庫前停下。
“砰!”
從車里下來后,郭富指著面前的個倉庫介紹道:“這就是我們廠存放舊家具的地方,基本都是明清時期的,有些是我們自己收的,有些是其他單位送來的。”
說著話,三人往幾個倉庫旁的一間小屋走去,楚恒隨口問道:“富哥,這些家具,你們都是怎么處理的?不能是跟你們生產的家具一塊出口賣吧?”
龍順成也是創匯大戶,他們生產的中式硬木家具在國際市場很受歡迎,所以他才會有此一問。
“我們倒是想啊,可惜,五幾年的時候經過幾個專家的提議,國家出了個規定,明清家具不能往國外賣,所以這些家具能用的就送我們廠在城里開的商店賣,要是壞的太嚴重,不能用了,就拆了當料子。”郭富頗為惋惜的道。
“原來是這樣。”楚恒了然的點點頭,并在心里重重的給那幾個專家點了個贊。
“哎呦,郭主任!”這時,倉庫的管理員從小屋里走了出來,是一位須發花白的老者,名叫邢立奇,一臉堆笑的對郭富道:“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快里面請。”
“不了,邢師傅。”郭富笑著擺擺手,介紹道:“這是我弟弟本家弟弟郭開,那是他戰友,楚恒同志,今兒過來是想在咱們廠買點舊家具,您受累給開下倉庫,我進去挑挑。”
邢立齊看向楚恒二人,隨即臉色就僵住了,眼神躲躲閃閃的伸出手:“您…您好,您好,二…二位同志。”
“您好。”楚恒似笑非笑的跟老頭握握手,心里感嘆了聲真巧。
這老頭他見過,而且不只一面,地點則是在破料場的鴿子市,每次見面老頭都會拿著一兩件精致小巧的家具過去售賣。
楚恒倉庫里有一個紫檀胎掐絲琺瑯嵌玉多寶盒,就是從這老頭手里收的,當時花了八塊錢。
他原先還挺好奇老頭是打哪弄到的這么多東西,而且品類還挺相似,都是明清的木器。
此時在這里相遇,他終于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合著是監守自盜!
看來今兒能弄些好貨回去了,他笑吟吟的瞅著表情不自然的邢立齊,已經想好了要怎么利用這個小辮子了。
“抽煙,爺們。”郭開這時拿出煙,客氣的給老頭敬了一根。
“唉唉,我先收著,等會再抽,倉庫里頭都是木器,見不得火。”老頭尬笑著把煙別到耳后,就領著楚恒他們走向其中一間倉庫。
楚恒跟在他身后,望著老頭的背影,抽冷子道:“爺們,我們不太懂這個,您等會兒可得幫著參謀參謀,給找點好東西。”
邢立齊身子顫了顫,險些罵娘。
你特娘的一個在鴿子市里開古董鋪子的,你跟我說不懂?
不過他倒是也聽明白了,對方這是認出他來了,那一番話也不是在商量,而是在要求呢,意思是想讓他給找點好物件,要不然…
“好說,好說。”小辮子在人家手里的老頭苦笑一聲,拿出鑰匙打開大門上的鎖,將他們領了進來,又隨開燈。
“啪啪啪!”
幾盞掛在倉庫棚頂的大燈泡瞬間亮起,讓原本幽暗的倉庫明亮了起來。
楚恒望著燈光下那一件件古樸精美的明清老家具,頓時雙眼放光,知道自己算是來對地方了!
他連忙走到門口一個紫檀的龍鳳紋立柜前,撅著屁股仔細端詳,感嘆道:“漂亮!真漂亮啊!”
郭開撇撇嘴,道:“我是沒看出來哪漂亮,都是舊玩意兒,哪有新的好看。”
“不懂就別瞎說,老有老的妙,新有新的好,這叫各有千秋。”郭富笑著道。
“沒看出哪塊妙。”郭開一臉嫌棄。
“這個我要了。”
這時,楚恒直起身,連價都沒問,指了指龍鳳紋立柜,對邢立齊道:“爺們,您受累給我記一下,回頭一塊算錢。”
“好。”老頭無奈的點點頭,從兜里拿出一個小本子,取下插在上衣兜的鋼筆,把這柜子記了下來,隨即便亦步亦趨的跟著楚恒,在后頭負責記錄。
“這紅木的描金杌不錯,要了。”
“唉,這圈椅,應該是一對吧?…哦,在這,也要了。”
“嚯!這屏風了不得啊,嵌牙、點翠,保存的也非常好,要了要了。”
他就跟耗子掉進糧倉似的,看見什么要什么,好似兜里的錢不是錢一般,轉眼就買了三十多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