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花旗國,華盛頓。
六十年代的花旗并沒有傳聞中那么美好,雖然它霓虹滿城,科技發達,但這里的空氣不是香甜的,月亮也沒別的地方圓。
此時的它處處都充滿了喧囂與動蕩,各種運動層出不窮,且愈演愈烈。
而作為花旗首都的華盛頓自然是不能幸免的,哪怕現在是凌晨,大街上依舊還有行人在嬉鬧,在游行。
他們特征很明顯,也很雷同,穿著奇裝異服,兜里揣著藥丸,喜歡搖滾樂,更喜歡群居,并有一個響亮的名字——嬉皮士!
一群以和平、友愛、自由為理想,以反叛、不滿為內核的年輕人。
很西海岸…
“砰砰砰!”
悅耳的美式居合聲中,一間坐落于圣約翰教堂附近,紐約大街北側的陰暗巷子里的小破報社里還亮著燈光。
這就是克里西的報社,名字叫藍橡樹,一家以爆料公眾人物花邊新聞為生,老板跟員工加一塊都湊不齊五個手指頭的小破報社。
“你一定是瘋了,竟然把一切都壓在一本書上!”
報社里,一名衣著得體,頭發花白的老白人正氣沖沖的凝視著面前頭發亂糟糟,一臉大胡子的克里西。
這老人是老博力,克里西的叔叔,也是市政廳的官員,還是一名喜歡用腳下的黑色尖頭皮鞋狠狠踢人屁股的老紳士。
而他之所以會如此暴躁,也完全是因為坐在他面前的這個恣意妄為的侄子。
克里西這個大胡子可是相當的有魄力了!
他帶著艾薇瑪的自傳回國后,為了利益最大化,完全不顧家人的反對,抵押了房產,汽車,并拿出了全部的積蓄,買下了一間瀕臨倒閉的出版社,甚至將身上的最后一分錢都用在了這本書的印刷上。
可以說,他將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押寶在了這本書上!
“不用擔心的,叔叔,用我一位華夏的朋友的話來講,我現在占據著天時,地利,人和,這本書肯定會大賣的,到時候我投資的一切都會翻很多倍賺回來的!”克里西自信滿滿的說著,目光非常灼熱,臉上的大胡子也隨著他下巴的抖動跟著一顫一顫的,時不時能見到從中掉下一段干掉的面條或是一塊淡黃色的面包碎。
“那你就在這里好好祈禱吧。”
老博利惱火的嘆了口氣,隨即緊了緊夾在胳肢窩下的那本自傳,又輕輕撫平了西裝領子,轉身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報社。
“突突突!”
聽著漸漸遠去的發動機轟鳴,克里西長舒了口氣,軟軟的將自己癱在椅子上,又在桌上的煙灰缸里翻了翻,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根還剩一小段的煙屁股。
“贊美撒旦!”
他歡呼著將煙屁股塞進嘴里,伸手去摸衣兜里的打火機,可卻摸了個空,克里西這才想起了,那個銀質的古董打火機已經在前天被他以二百美刀的價格賣掉了,于是只能無奈的從抽屜里找出半盒火柴,將那一節煙屁點燃。
“嘶!”
“哈!”
橘紅的火光在報社內閃爍著,克里西出神的望著窗外,口中呢喃著:“相信我,艾薇瑪,我們一定都會成為上流社會的成功人的!一定!”
“到時候我們讓那個該死的楚做管家…園丁…廚子…算了,還是把他灌水泥沉海底吧。”
早上八點,風和日麗。
“嘩啦啦!”
昨天宿醉了一場的老懷特睡眼惺忪的從書店大門上卸下鐵鏈,推開門開始了新一天的營業。
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商店,他如往日那樣先打掃了下衛生,然后給自己煮了一杯提神的咖啡,回到柜臺后坐下。
“滋溜!”
優雅的喝了口手磨咖啡,老懷特鬼鬼祟祟的從桌子底下拿出一本書,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這本書正是艾薇瑪的自傳。
事實上他并不知道艾薇瑪是誰,老懷特之所以會看它,完全是因為后半部分那些艾薇瑪受到迫害的攢勁場面。
是以,他拿出手的第一時間,就將書翻到了后半部分。
“嘖嘖,這個毛子人真會玩兒!”
老懷特驚嘆著,并計劃等下班后花十塊錢私房錢找人試試。
“啪嗒啪嗒…”
九點鐘,門口響起腳步聲,一名西裝革履的青年走入書店,他是店里的熟客,從初中時就經常光顧這里。
“嗨,懷特,今天有什么新書嗎?”他進屋后就直接問道。
“有兩本,一本是這個。”老懷特揚了揚手里的艾薇碼自傳,又指了指店里的那一排排書架:“另一本在前面右轉的第二排架子上面。”
“先給我看看這個。”青年好奇的從他手上拿過自傳,看了眼封面,又翻了下內容,便索然無味的搖著頭遞了回去:“聽都沒聽過這個人。”
言罷,青年又走向里面,看了下第二本名叫西部迷情的新書,發現并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只能帶著失望離開。
老懷特也沒挽留,聳聳肩便低下頭繼續看自己的書。
如此一天時間很快過去,老懷特開開心心的關上門,揣著十塊私房錢走向那個市里有名教師聚集地。
今天一天,他的生意還比較不錯,一共賣出去五十幾本書,里面新書有三十六本,其中西部迷情三十四本,艾薇瑪自傳則只有可憐兩本。
“又要換工作了!”
晚八點,藍橡樹報社。
一名黑人青年失魂落魄的放下剛收集到的艾薇瑪自傳的銷售數據,僅僅一百多本的數量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盡管他老板收購的那間小破出版社的渠道有限,僅在賓夕法尼亞、俄亥俄、北卡羅萊納等十幾個州府有鋪貨,可這個數據也實在是慘淡了,慘淡到他都不忍心看!
“唉!”
小黑嘆息著站起身,一邊思考著找新工作的事情,一邊拿著數據單來到克里西的辦公室,將這薄薄的一張紙放到他的辦公桌上,遲疑著對這個寧愿冒天下大不為也要聘用他這個黑人的好心老板詢問道:“老板,我這周的工資還能發出來嗎?”
“竟然才賣出去一百多本?”
克里西看著可憐的數據單,沒有露出多少意外之色,似乎早有預料,他輕輕將數據單放下,抬頭看著眼珠滴溜溜亂轉,正踅摸著該搬走什么東西抵消工資的小黑,老神在在的伸出腿搭在桌上,氣定神閑的道:“不要看了,這間屋子里能賣的我都賣掉了。還有,誰告訴你我要破財的?不讓子彈飛一會,你怎么知道它有沒有擊中目標?”
言罷,克里西突然愣住,誒?我怎么學起楚說話了?
糟糕!
竟然變成他的形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