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模樣一般,體態干瘦,皮膚也有些黑,不過身上倒是很干凈,雖然她的衣服破破爛爛,但卻不臟,臉上與其他露出來的皮膚也看不到半點臟污,這與楚恒一路走來見到的那些臟兮兮的盲流相比,顯得有些迥異,可以算得上是破料場里的一朵花吧。
不過,這也是相對而言的,屬于是矮子里面選高個而已。
就這女人的相貌,在外頭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女人罷了,甚至連養育了八個孩子的孫大姨都要勝她一籌呢!
至少人家本錢足啊…
是以,別說楚恒今兒有事要辦,他就是沒事情,也不會看得上她的。
經過小倪跟小妞的熏陶,這孫子現在的眼光可不是一般高!
楚恒看向女人的眼神中充滿了探究之色,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難處,能讓這么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人背井離鄉的離開家,甚至寧愿用出賣自己身體的方式選擇茍活,也不愿回到自己的故鄉。
殺人?放火?亦或者是其他原因?
女人見楚恒看著她不說話,還以為是對她有意思,只是礙于有外人在場,或者是頭一回經歷這場面,有些抹不開面子。
于是就見她的眼中閃過一抹狡黠,上前幾步,來到楚恒身旁,又輕輕扯了下本就破爛的衣領,霎時間春光乍泄。
看的那中年那人直吞口水。
“大兄弟,我這價格不貴的,外頭的最便宜也得三毛呢。”女人媚笑著伸手去拉楚恒:“來吧,才兩毛錢而已,對你這樣的人來說,也就一兩盒煙而已,姐領你好好舒服舒服!”
楚恒被嚇了一跳,如避蛇蝎般的慌忙撤回手,轉頭看向旁邊的中年男人,無奈的道:“不是,老哥,這就你們的迎客方式么?”
“去去去,一邊呆著去,這時岑老大請來的客人。”中年男人不著痕跡的收回目光,上前推開了女人后,轉頭領著楚恒繼續往前走。
那女人卻不想錯過這么個大肥羊,還不甘心的在后面喊:“大兄弟,姐一直在這塊,你什么時候來都行!”
楚恒翻翻眼皮,腳下的步伐卻更快了。
倆人深一腳淺一腳的繼續行著,又經過幾座廢料山后,來到一座稍顯規整的小屋外。
這個小屋基本都是用整塊的青磚搭建,看起來有個二十幾平方,屋頂還鋪著老舊的黑瓦,窗子上也有玻璃,雖然也是歪歪扭扭,但比外頭那些隨便用破磚頭,爛木板建的窩棚強了不少。
此時,岑豪正揮汗如雨的圍著門前那根兩人合抱粗的大木樁前練著拳。
他赤膊著汗津津的上身,一身充滿了爆發力的精悍肌肉在陽光的映射下泛著古銅的光澤,隨著他的動作,那一塊塊彷佛小老鼠般的鼓鼓囊囊的肌肉就開始在他的身上亂竄起來,看起來有些駭人。
他的招式有些像是八極拳,可又不全是,雖然同樣的剛勐迅疾,硬打硬開,但其中還夾雜著有些其他的東西,要比八極拳更靈活一些。
“砰砰砰!”
岑豪瘋狂的擊打著木樁,手掌、拳頭、手肘、膝蓋、肩膀亦或者是后背,都成了他進攻的武器,而且每一下都勢大力沉,毫不留力,打的那木樁不住震顫著。
楚恒看著狀若瘋虎一般的岑豪,嘴角不由得一陣抽搐,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隱隱還感覺到一陣脹痛。
以后在不明白對方實力之前,老子說什么也不跟人動手了…
他暗暗發著誓。
就在這時,帶路的中年人上前一步,準備開口叫一下醉心練拳的岑豪。
楚恒連忙制止了他,并丟給了他一盒煙,把人給打發走了,然后他便把車停到一旁,抱著膀子站在一旁欣賞著岑豪練拳。
這一看,便是半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了。
彷佛永不知疲憊的岑豪也終于打累了,他氣喘吁吁的收起架勢,伸手拿下掛在木樁頂上的破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后,背對著楚恒,用莫得感情色彩的聲音招呼道:“你來了。”
剛掏出煙準備點上的楚恒聞言愣了下,隨后才反應過來是在跟自己說話。
丫有點禮貌沒有?
跟客人說話都不露個正臉的呢?
楚恒翻翻眼皮,沒好氣的哼了聲:“嗯!”
“什么時候來的?”岑豪自顧自的擦著身體上的汗水,依舊沒轉頭看他。
“吧嗒!”
楚恒點上煙,噴了口煙氣,澹澹地道:“好一會了!”
“我怎么沒看見?”
“丫特么瞎啊!”
岑豪臉上表情僵了一下,沉默了一瞬后,隨手丟掉毛巾,拉著張大長臉轉過頭斜睨了眼那個破壞氣氛的混蛋,沖他招了招手,抹身往小屋走去。
“進來吧。”
“裝逼犯!”楚恒撇撇嘴,跟著他走進屋。
這屋里面布局很簡單,就一張床,一個五斗櫥,一張桌,幾把椅子。
“坐吧!”岑豪指了指桌邊臟兮兮的椅子,抹身走到五斗櫥旁,從里面端出兩盤菜放到桌上,然后又拿來一個陶制的小酒壇跟碗快。
“嘎吱!”
他粗魯的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了下來,指了指桌上的東西,對看著盤子里的菜發呆的楚恒說道:“沒打聽清楚就找你麻煩是我不對,今兒這頓酒就當是我的賠禮了。”
“你特么請客賠罪就用咸菜條子?有沒有點誠意!?”楚恒黑著臉指著那兩個盤子,一個上面是咸蘿卜條,一個是早就放涼了的炒雞蛋,不過分量很少,估計就吵了一個。
岑豪瞥了他一眼,譏笑著道:“怎么?我這窮苦人的酒菜,入不了您這錦衣玉食的大院子弟的眼?”
“丫少跟我哭窮!”
楚恒撇撇嘴,拿起快子扒拉了下雞蛋,沒好氣的道:“我記著你是四九城本地的,而且也有工作,再怎么不濟也不至于窮到這個份上吧?我看你丫就是誠心擠兌我!”
“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今兒就這個菜,你愛喝不喝!反正我這心思是到了。”岑豪身體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歪著頭斜睨著他,痞里痞氣的。
“喝!干嘛不喝!”
楚恒用力將快子拍在桌上,黑著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來吧,你不說要賠罪嘛?那就先自罰三杯!”
“你確定?”岑豪一臉古怪的看著他。
“怎么?不敢?”楚恒抱起膀子,昂起頭,鼻孔沖著他,哼道:“菜的事我都不計較了,酒你再不喝,那可就真的一點誠意都沒有了!”
“得嘞,不就要誠意嘛?三杯是不是?我這就喝!”岑豪齜牙一笑,拿起壇子就開始給自己倒酒,一口氣連干了三杯,連口菜都沒吃。
“滿意了吧?”他笑瞇瞇的將就被倒扣過來,示意一滴沒剩。
“這還成。”感受到了誠意的楚恒滿意的點點頭,這才推過去自己的酒杯,道:“來,倒酒,今兒跟您好好聊聊。”
“倒什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