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半晌,楚恒的臥室終于煥然一新。
在一件件精美典雅的老家具的映襯下,整間屋子都在飄散著醉人的古韻。
而原先那幾樣又笨又重的家具已經被他丟進了從庫里,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明年的冬日,它們應該會被送進煤爐里。
楚恒就像是剛得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似的,忽而在雕花的架子床上躺一躺,仔細端詳著圍擋上的華美雕花,轉身又跑到八仙桌前的太師椅上坐上一坐,感受著其上從久遠年代流傳下來的韻味。
溫潤的午后陽光透過窗子照射進來,一枚枚細小的顆粒在光束中浮浮沉沉。
楚恒望著房間中那些發著各色光暈的家具,恍惚間有一種回到了那個封建朝代的錯覺。
嗯…還差個通房丫鬟。
在家里磨蹭了許久,他才動身回了糧店。
一切都還是老樣子。
灰撲撲的鋪子里,客人三三兩兩,大姨們無所事事的聊著生活瑣碎,小倪姑娘安靜的在角落里織著好似永遠都織不完的手套。
宛若一張黑白色調的老相片,樸實又很溫馨。
楚恒站在門前咂咂嘴,懊惱自己忘了買膠卷,沒能記錄下這靜怡的一幕。
“你回來了。”
倪映紅最先注意到自家漢子,甜美的朝他展開笑顏。
“瞎溜達一圈。”
楚恒樂呵呵的走過去,順手從兜里拿出一塊大白兔剝開,送到姑娘嘴邊:“想我沒有。”
“多大一會就想。”
小倪姑娘嬌媚的白了他一眼,偷偷看了看其他人,羞澀的張開紅潤的小嘴把糖接過來,小心臟撲通撲通的劇烈跳動著。
在這牽手都得偷偷摸摸的年代,當著這么多人搞小曖昧,實在是太刺激。
“那你可真沒良心,我都想你了。”
楚恒又抓了把松子放桌上,親昵的捏了下姑娘的臉頰,抹身就回了辦公室。
正閑極無聊的連老頭一見手下敗將回來了,連忙邀請他再戰幾局。
心有不服的楚恒立馬就應戰。
已經熟悉了老頭棋路的他,再次與老漢殺得難解難分起來。
不一會,郭俠跑來辦公室,對他道:“恒子哥,我哥說晚上六點半在東來順碰頭,你要是來晚了就不等你先吃了。”
“知道了。”
楚恒頭也不抬的應了一聲,面色凝重的盯著棋盤,手指夾著一枚紅馬游移不定,努力想著該如何破解老頭的殺招。
郭俠也沒急著走,站在一旁看了眼戰局,就疑惑的朝倆臭氣簍子問道:“這不都死棋了么?你們在這干嘛呢?”
“什么死棋?”楚恒愕然的回過頭,我怎么沒看出來?
連老頭也懵,這哪來的死棋?
郭俠也是真實誠,指著棋盤就道:“這黑棋的當頭炮都將軍了,紅的只能飛相,旁邊的黑車再一下底,不直接就將死了么。”
連老頭聽了露出恍然之色,旋即眉開眼笑的攤開手:“愿賭服輸,來一根吧小子。”
“您還好意思要煙?要不是郭俠點破,您都不帶看出來這是死棋的。”楚恒黑著臉從煙盒里摸出一根煙丟給連老頭,后又丟給郭俠一根,氣惱的驅趕道:“你個多嘴猴,觀棋不語不知道嘛?趕緊滾蛋!”
“嘿。”
郭俠憨笑著撓撓頭,小心的把煙別在耳朵后,扭頭跑出了辦公室。
等他一走,這一老一少又熱火朝天的殺起來了。
真的是又菜癮又大。
啪啪啪玩到下班時間,倆人才意猶未盡的偃旗息鼓。
“明個再戰!”
連老頭美滋滋的將贏來的三根大前門收進煙盒,提起包,哼著曲,溜溜達達的下班回家。
活像一只斗勝了的老公雞。
“德性。”
楚恒朝他撇撇嘴,將棋盤跟棋子收好,等做好交接后,就扛著行李包去了前屋。
此時小倪姑娘正眼巴巴的坐在收款臺那等著帶漢子回家。
“你先在店里等會,我把東西送家去就回來接你。”他對姑娘交代了一句,就趕忙騎上車回家。
這個時間點街上人多,自行車騎不了太快,往日三五分鐘的路程,愣是蹬了小十分鐘。
到家后把行李放塞進衣柜,又從倉庫里拿出一瓶汾酒塞進挎包,楚恒便風風火火的離開。
他回到糧店的時候,已經準備妥當的倪映紅正站在門口張望,她的腳下一左一右的擺著兩個大行李包,脖子上還掛著一只鼓鼓囊囊的軍綠挎包。
像極了這個時代里那些帶著嫁妝等丈夫來迎娶的新媳婦。
“走了。”
楚恒停好自行車,笑著走上前,一手拎著一個行李包就往出走,倪映紅亦步亦趨的跟在后面,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滿眼都是愛意。
短短數天,姑娘就已經墜入情網不可自拔。
楚恒麻利的把兩個行李包拴在一起掛在車大梁上,大長腿一掄跨上自行車后,扭頭看了眼身后姑娘,示意她自己上來。
倪映紅甜甜一笑,側著身靈巧的躍上綁了棉墊的后座,兩只嫩手穩穩掐住前面男銀強壯有力的腰身。
“坐穩了您吶!”
就見楚恒腳下猛一用力,自行車便‘嗖’的一下竄了出去,走了沒多遠又迅速來了個急剎。
毫無防備的倪映紅重重的撞在了男銀后背上,還好減震不錯,大家都沒有損傷。
“哎呀,你老實點好不好。”姑娘嬌嗔著輕輕拍了他一下,并沒有多少責怪的意思。
沒談戀愛的時候這么干叫耍流氓,確定關系了就是情侶間的玩鬧,性質是不一樣的。
而且前面那個老司機已經帶著姑娘開了好幾次車,這點小場面已經不能讓她害羞了。
倆人一路笑鬧著,成噸成噸的撒著狗糧,很快就到了倪家。
為了招待好他這個準女婿,倪家人著實費了一番心思,不僅殺雞宰魚,還托人買了塊上好的五花三層肉做紅燒肉。
大嫂還找人換了些黃花菜跟黑木耳。
有葷有素,可謂是相當的豐盛。
當楚恒拿出帶來的汾酒時,倪父頓時就瞪起眼睛責怪道:“都說了不要帶東西了,你這孩子怎么就不聽呢,浪費這個錢干什么。”
“家里剩的,就順手拿了一瓶。”楚恒笑著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