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嘯的反應也極快,雖然水鴛沒提前知會他什么,可在水鴛喊出那句“還我小師弟命來”之后,于嘯便洞察了水鴛的心思,心情古怪地配合水鴛演了一出,后續趕來的四個真湖境是真的不知情,所以那一戰打的極為逼真。
這還沒完,水鴛在“德高望重”的掌教出面調和之后,顯然是心中怒意難消,又殺進了靈溪戰場中…
她如此,掌教更過分,都跑雷州那邊去了,要知道那可是萬魔嶺的地盤。
還有四師兄也在靈溪戰場內活躍起來。
眼下水鴛已返回碧血宗本宗,掌教也在回去的路上,沒辦法,雷州那邊防御的密不透風,掌教實在是找不到可趁之機,又有浩天盟盟主親自傳訊掌教,讓他老人家息怒,不要孤身犯險。
掌教便借坡下驢,從雷州撤走了。
至于四師兄…丹心門那邊將他好一頓訓斥,然后禁足在駐地中,未得調令,不得擅自離開。
碧血宗陸一葉被毒殺之事,在鬧了好幾天之后,終于慢慢平息下來。
對九州修行界的龐大格局而言,陸葉不過是個小小的靈溪境修士,萬魔嶺忌憚他,是因為他所展現出來的破陣能力,他眼下已死,那萬魔嶺就沒必要再多生事端了。
倒是陸葉這邊,最近有不少宗門的鎮守使或者副使傳訊過來詢問,他死沒死,別人不知道,與他互相添加過“好友”者還是清楚的。
此事對他們這些人隱瞞不住,而且這些鎮守使都是各自宗門的棟梁之才,身家清白,自不會泄露消息,陸葉沒去解釋太多,只說逼不得已,那些人也都不傻,大約能明白陸葉的意思。
最近一段時間,九州各大宗門都在清查自家弟子,免得再有如類似的事情發生,這一清查,雙方布置的暗子大量損失,也算是這次事件引發的后遺癥。
戰場印記中又有訊息傳來,陸葉查探,是花慈傳來的。
“今日是你頭七,想要什么?我燒給你。”
陸葉面無表情地將目光移開,站起身,前往白遷的寢居。
這一次受邀來天衍宗駐地,陸葉本就是為了深造陣道而來的,天衍宗因為占據百陣塔這個地利,所以門下弟子很多都精修陣道,只不過造詣高低就很難說了。
整個天衍宗中,陣道造詣最高的無疑便是白遷這位大長老,這是連宗主于嘯都比不得的,所以這些日子陸葉一直都在白遷這邊,跟他學習陣道。
有陸葉拿出那等寶物醫治趙立在先,白遷教導起來自是毫不藏私,這讓陸葉收獲巨大,陣道上的造詣節節提升。
之所以要先跟白遷修行陣道,那是因為只有將陣道造詣提升了,才更容易去闖百陣塔。
一番教導下來,白遷發現陸葉在陣道上的天賦極高,不過聯想到陸葉有靈紋師的底子,這也正常。
陣修算是靈紋師的一個分支,陸葉之前在云夫人那底子打的好,修行陣道自然事半功倍。
尤讓白遷感到在意的是,陸葉在破陣方面,有著難以想象的毒辣眼力,不管是什么陣法,只要讓他觀察一陣,他都能找到破綻。
這對一個陣修來說,簡直是夢寐以求的本事,因為想要破除一個陣法,首先就是要找到陣法的破綻和節點,沒辦法做到這個,根本別想破陣。
白遷最初以為這是陸葉的天賦,但幾日觀察之后才發現不太對,便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陸葉沒瞞他:“白老可知洞察靈紋?”
“這自然是知道的。”白遷這樣的陣道宗師,也是精通一些靈紋的,不過那些靈紋全都偏向陣法一道。
洞察靈紋他知道,不過構建的不熟練,十次當中能有一次成功就算不錯了。
有一些偵測環境,查探敵情用的靈器中的禁制,便是以此靈紋為核心。
“弟子于雙目之中構建洞察靈紋,可窺陣法虛實。”
白遷就怔怔地盯著陸葉,似是覺得他在開玩笑。
但仔細想想陸葉在破陣時的種種表現,便知這不是玩笑,面前這個年輕人是真的在自己的眼中構建洞察靈紋了。
“原來如此。”白遷微微頷首,唏噓不已:“年輕人敢想敢做,果然了得。”
在雙眸之中構建靈紋,這實在是太大膽了。
“這種事切莫頻繁施為,萬一出了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設想。”白遷正色叮囑,陸葉雖不是天衍宗弟子,但這幾日在陣道上表現出了極高的天賦,白遷是愛才之人,這才有這般叮囑。
因為這樣做實在太危險了。
在雙眸之中構建洞察靈紋的危險程度,不亞于在靈竅中構建聚靈靈紋。
古往今來那么多靈紋師,一代代傳承鉆研,不可能只有陸葉一個是聰明人,先輩靈紋師們也想過在靈竅中構建聚靈靈紋,提升修行效率,同樣也想過在雙眸之中構建聚靈靈紋,窺查肉眼無法看到的隱秘。
可沒人敢這么做,因為再怎么出色的靈紋師,也不敢保證自己構建靈紋的時候就一定會成功,同時,構建出來的靈紋越小,難度就越大,若是不小心構建失敗,靈力必然暴亂。
若是出現這種情況,那就是靈竅破損,雙目失明的下場。
所以這種設想基本都只存在于理論之中,沒人敢這么做,哪怕是云夫人那樣的靈紋大師,她也沒有必成的把握。
陸葉不一樣,他催動起天賦樹上承載的靈紋是沒有失敗的可能的,所以可以肆無忌憚。
如果洞察靈紋是他從書上學來的,他也不敢這么干。
白遷的關切他感受的到,不過這種事沒法解釋,而且最近這些日子跟隨白遷修行陣道的時候,他都是先通過自身的能力來觀察陣法的破綻,等了一些判斷之后,再催動洞察靈紋來加以驗證,有時候判斷對了,有時候判斷出錯,由此可以汲取一些教訓,提升自己破陣的經驗。
話已叮囑到,陸葉能不能聽進去,那就是他的事了,白遷不再多說,而是隨手一招,手上出現一桿小旗:“今日咱們說一說陣旗和陣基…”
陸葉連忙正襟危坐。
日子一天天過去,白天在白老那里修行陣道,到了夜晚便自身修行,同時也在研讀從云夫人那里帶出來的書典,印證自身所學。
白老這邊極為清凈,因為在天衍宗中,他的地位很高,他雖不是宗主,可哪怕是于嘯見了他也得執弟子禮,所以陸葉等人躲藏在這里倒也無人發現。
再者說,如今傳聞白遷在之前碧血宗掌印使大鬧的時候被余波所傷,每日里宗內的醫修都會前來替白老診治,這個時候誰敢來打擾他。
巨甲成日打坐修行,這里的修行環境雖然沒有靈溪戰場好,但他卻沒有浪費半點時間。
趙立的情況也在日漸好轉,而且經由洗魂水醫治,潛在的好處也慢慢展現出來,這些日子趙立發現一些變化,自己對靈力的掌控好像更強了,而且感知能力也有顯著提升,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死里逃生一回,怎地還因禍得福了。
不過每每想起駐地被攻占一事,他都心痛難忍,不管什么原因,天衍宗駐地都是在他手上丟失的,這是不爭的事實。
這一夜間,陸葉正在看書修行,依依忽然從窗戶外飄了進來,慌里慌張地喊道:“陸葉陸葉。”
陸葉抬眼看她。
依依道:“巨甲和琥珀不知道在干什么,你快去看看吧。”
片刻后,陸葉跟著依依來到一處凸起的巖石旁,這巖石下便是黑漆漆的懸崖。
此刻月上中天,清冷的月光揮灑。
前方巖石上,巨甲和琥珀俱都是四肢伏地,頭顱高揚,時而抬頭,時而俯首,詭異的是,有肉眼可見的月華在他們頭頂上方匯聚,隨著一人一獸的呼吸吞吐,被吸入腹中。
那月華如透明的純白絲帶,輕盈舞動,遠遠望去,好似天地之間多了一條月華橋梁。
而隨著巨甲和琥珀的吞吐,兩者身上都披掛了一層淡淡熒光。
陸葉眉頭一揚。
“他們沒事吧?”依依開口問道。
“什么時候開始的?”
“就前幾日。”
陸葉晚上一般都在修行看書,所以外面發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不過依依跟琥珀之間一直都有斬不斷的感應,琥珀這邊有什么事,依依都能知道。
自前幾日開始,巨甲到了夜間便跑到這里來,琥珀也會跟著,最初的時候,巨甲只是在這里打坐修行,沒什么不太對的地方,依依以為他在屋子里枯悶,所以想要換個環境。
但從三日前,事情就有些不太對勁了。
往日里打坐修行能紋絲不動彷如雕塑的巨甲不知怎地,扭來扭去,好像怎么都不舒服似的,接連變換了好多種姿勢,最終找到了這種怪異的姿勢。
琥珀就跟他有學有樣。
此刻這一人一獸時而抬頭吸氣,時而俯首吐氣,動作極為同步,隨著他們的吞吐,身上的熒光也開始閃滅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