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個藤蔓…”
“呼!”
從德接過攝像機,他話音還未落,林牧鴿就輕而易舉的擺脫了藤蔓,然后蕩著一旁野雞的脖子平安落地。
“他…”
從心瞳孔震動。
這猙藤哪怕他從小習武也無力掙脫,林牧鴿竟然如此輕松?
“知識就是力量。”
林牧鴿沖從心點了點頭。
“大家看,我剛剛一直給猙藤散發的訊號就是我已經被他俘獲了,不會逃跑的,它現在對我簡直沒有一點兒警惕。”
“所以說人心難測啊,這種詭異生物還是太單純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接近了一旁一動不動的茸狐。
一旁的猙藤竟然也真的沒有阻攔。
“因為猙藤果實的稀有性,茸狐這種介于動物和植物之間的詭異生物也極為稀有。”
“但是我恰好會一點兒給動物接生的技能。”
他蹲下身,先輕輕碰了碰茸狐的絨毛,然后深吸了一口氣,豎起了中指毫不留情的插入了茸狐的眼球中。
“嚶!”
他這一手指下去,茸狐整個身子都狂顫了一下,發出了一聲嬰兒般的嚶嚀聲響。
一旁的猙藤也是唰的一下站了起來虎視眈眈的看向了林牧鴿。
“放心放心,我在幫它。”
林牧鴿又晃了晃自己的另一只拳頭,然后身處了中指,再次復制粘貼般唰的一下插進了茸狐的另一只眼睛里。
盡管這次茸狐依舊顫動了一下,但反應遠遠沒有剛才劇烈了。
“《接生》”
“鴿鴿這不會把茸狐的兩個眼球給捅爛了吧!”
“這個也必須是中指嗎?”
“正常人接生正常的生物是什么樣子來著了?”
“猙藤在干嘛呢?”
“它們好像在交流。”
從德也畢竟是從小習武,根底很好。
雖然倒吊在上面,但攝像機拿得比林牧鴿要穩多了。
“因為茸狐吃了猙藤的果實嘛,所以猙藤可以感受到茸狐目前的狀態。”
“茸狐目前很舒服,嗯…雖然看起來不是這樣…”
林牧鴿跪在地上,雙手插在茸狐的雙眼里。
怎么看茸狐都是…極為痛苦。
“茸狐的眼睛是它渾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我把手指插進去就相當于人不行的時候,醫院拿著兩個大鐵片給你電擊。”
“它已經這樣不斷的剩下自己,循環太多次了,身體不行了,這次如果它能順利臨產,應該也是最后一次了。”
林牧鴿一邊說著一邊深吸了一口氣將手指拔了出來。
“大家可以看到,現在它的眼睛是類似于果凍的,等一會兒小茸狐爬出來,這就只是個皮囊而已。”
“剛才也說了,茸狐的皮囊是腐爛的,對于千手來說是上好的飼料,新鮮的腐肉!”
他深吸了一口氣,先把茸狐的尾巴給拔掉,又把茸狐的腦袋摘了下去。
然后在從德欲言又止的目光下,他又面不改色的拿下了茸狐的四肢,仿佛身前的茸狐就是個可拼裝的毛絨玩具一樣。
而大家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剛才那聲嚶嚀是從茸狐的體內發出來的。
“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一步了。”
林牧鴿活動了一下雙手,扭了扭脖子,在一旁幾根猙藤的凝視下像是徒手扒開一只柚子一樣抓住了茸狐身上的皮毛憋著一口氣使勁兒撕開了一條縫隙。
“呼…”
緩了兩口氣后,他又使勁兒把這個小縫擴大了幾分,大家也清晰了看到了里面是什么樣子。
在中間的位置上,有一只一動不動的迷你版小茸狐,只有兩個成年人的拳頭大小。
而它這小小身體的周圍,無數散發著紅色光芒的血管狀東西連接著外面的那身皮囊。
乍一看,就像是人類的心臟連接著無數的血管一樣…
“臥槽…”
“這…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這就是生命的誕生嗎?”
“所以應該怎么把那只小茸狐取出來?”
“竟然好美…”
一排排的彈幕閃過,盡管大家有一肚子的疑問,但看到在茸狐體內的這瑰麗一幕時,都發自內心的贊嘆了起來。
“這些紅色的,有一部分是給小茸狐輸送養料的,有一部分是傳輸記憶和共享感官的。”
“也就是說,茸狐吃雞的快樂以及一些開心的事情,包括學習過的鬼話之類的,都會通過這里面那些紅色的血管傳輸給未來的自己。”
林牧鴿指著那些輕輕顫動的血管,表情閃過了一絲嚴肅。
“這只明顯是早產兒了,正常小茸狐是沒有毛的,但是這只還沒見過光就長毛了。”
“而且臨盆階段,輸送記憶和共享感官的血管會自動脫落的。”
“如果沒脫落的話,關于死亡的感覺就會導致小茸狐的腦死亡,所以現在我需要動手了。”
他猶豫了一下說到。
這種幫茸狐生自己的情況,林牧鴿只有理論知識還從來沒有實操過。
但現在這種情況也由不得他猶豫了。
“兄弟們,這個可不像是電影拆彈那樣,幾條線里需要剪斷一條,我也不是主角。”
“我只能…”
他從一旁森森的白骨里隨便拿出了一根,然后在直播間所有人的面前快刀斬亂麻一般用那根小骨頭挑破了所有連接著里面小茸狐的全部血管。
“嚶”
“嚀”
“嚶”
“嚀”
提供養料的血管被挑斷,小茸狐就會嚶的一下。
共享感官的血管被挑斷,小茸狐又會嚀的一聲。
這嚶嚶嚀嚀得讓人閉著眼睛聽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般。
一旁的猙藤也是在綁住林牧鴿和幫助林牧鴿的兩邊反復橫跳著。
“好了!”
不到一分鐘,林牧鴿就挑斷了里面所有的血管,然后雙手捧起了這只脆弱的小茸狐。
“鴿鴿牛逼!”
“但現在茸狐應該是營養不良的狀態吧?”
“沒事兒,還有只雞在上面吊著呢!”
“我還以為是只能挑斷共享感官的,不能破壞提供養料的呢。”
“等等!鴿鴿要干什么!”
在直播攝像頭下,林牧鴿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雙手高高將小茸狐舉起,然后猛地朝著地上砸去。
茸狐嗚咽的聲響傳來,讓人無比心疼。
“小茸狐是特別特別脆弱的。”
“而且這只相當于人類的早產兒,更脆弱一點。”
林牧鴿一邊說著一邊撿起小茸狐,然后用比剛剛更大的力氣將它撞向了一旁尖銳的石頭。
“嘭!”
“嘭!”
“嘭!”
在小茸狐一聲聲越來越凄厲的同時也越來越微小的慘叫中,林牧鴿瘋狂摔打著它。
“林施主,你這是…”
上面本來說是要除妖的從德臉上閃過了一絲不解和心痛。
而一旁的從心則從上到下包括嘴巴都被猙藤封上,完全就是一旁野雞的待遇。
“嘭!”
林牧鴿沒有理會從德,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依舊孜孜不倦狠狠摔打著手里的小茸狐。
直到小茸狐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不行嗎…”
又敲打了幾下后,林牧鴿撿起了已經不成形狀的小茸狐嘆了口氣。
“兄弟們,這相當于茸狐的果實,只不過是堅果。”
“因為我剛剛不得不拔掉那些提供養料的血管,所以里面的小茸狐沒有力量突破外面的那層殼,我需要幫它。”
“但現在它可能…”
林牧鴿將小茸狐默默放在了地上又狠狠的踩了兩腳,可惜依舊沒什么用。
“就像是小鳥破殼一樣嗎?”
“哪怕是幫忙也不能這么摔吧???”
“鴿鴿已經盡力了”
“盡什么力了?至始至終只有他知道所謂的接生的步驟,萬一他就是想殺死茸狐我們也不知道啊!”
“是啊…前面那段鬼話也是,根本沒人認識,他瞎編的我們也不知道…”
“有沒有可能這期視頻就是為了宣傳正元寺?”
一排排彈幕閃過。
這次彈幕上出現了很多懷疑林牧鴿的不和諧聲音,畢竟剛剛他使勁摔打小茸狐的那一幕看起來太過殘忍。
“謝了。”
林牧鴿從從德的手中接過攝像機。
“這個猙藤你們只能靠自己掙脫,就向我剛才那樣,趁它們放松警惕然后擒住七寸。”
他把攝像機對準了那只已經夭折了的小茸狐。
“兄弟們,詭異生物也是會死的,這里我想告訴大家,一定要珍惜現在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珍惜你眼前的人。”
“唉,它甚至還有只雞沒吃。”
看著從心身旁已經瀕死的野雞,林牧鴿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復雜。
“它不是你殺死的嗎?”
“你前面科普那么多有什么用?早點來它就不會死了。”
“我們怎么知道你剛剛是不是真的想就茸狐?”
“???怎么突然進來這么多噴子”
“鴿鴿好像沒有房管,得設一個了”
“大家別被up騙了,他就是利用我們什么都不知道才可以為所欲為的,有種你讓茸狐起死回生啊!”
“我氣死了!!!好多人都在黑前輩!!”
家里面于欣檸看著那些彈幕氣得在空中飛來飛去。
不止這次直播,前幾次她就已經發現林牧鴿的直播間里混入了一堆有組織有紀律的噴子,就特別會挑時候去挑撥大家的情緒。
這次可能是因為林牧鴿的做法給大家的視覺沖擊太大,所以這一小撮人反而占據了上風。
“人紅是非多嘛,這正說明鴿鴿現在的影響力很大。”
季凡卜坐在沙發上淡定的看著直播。
“嘶…讓茸狐起死回生…”
看著彈幕,林牧鴿突然眼前一亮,連忙把攝像頭放在一旁清了清嗓子。
“啊嗷嗷啊!”
他蹲下身看著小茸狐的身體說著一場標準的鬼話。
盡管大家都聽不懂,但卻能感覺出來著確實是一門語言。
“卜卜!快翻譯!”
聽不懂鬼話的于欣檸連忙飄到了季凡卜的頭頂。
“野雞肉…野雞肉好好吃?”
“肉質特別鮮美,尤其是你咬破野雞脖子的那一剎那,冰冷的鮮血噴出?”
“雞脖子什么麻辣味兒的什么什么…”
“雞腿什么什么金黃色…”
“雞胸脯蘸著醬什么什么…”
“雞翅膀什么什么嗦一下什么…”
季凡卜調大音量皺著眉翻譯到。
隨著林牧鴿的語速逐漸加快,語調逐漸歡快,他的翻譯也斷斷續續,仿佛在給于欣檸出完型填空題。
“又來了”
“鬼話六級聽力考試,現在開始,請問襯衫的價格是多少?”
“反正除了他沒人能聽懂,誰知道他說的是什么?”
“一會兒林牧鴿肯定像是表現得盡力了,但其實他就隨便瞎說幾句”
“受不了了哪來那么多黑子?”
“下次提醒鴿鴿設個房管”
“小茸狐動了!”
于欣檸把彈幕關上后,整個世界瞬間清凈了下來。
伴隨著林牧鴿的鬼話,他身前剛剛還一動不動的小茸狐竟然在一瞬間懂了起來。
“嗷嗷嚶!”
就像是那種回光返照一般,地面上那個小茸狐形狀的殼竟然真的發出了一道細小的聲音。
下一秒,上面一條條細小的裂紋散開,一只毛茸茸的耳朵先探了出來。
“好!”
林牧鴿也是狂松了一口氣,連忙跪在地上像是扒核桃一樣抿著嘴一點點扒開了小茸狐的殼。
“嗷!”
就像是林牧鴿剛才說得那樣,這只小茸狐剛出生就渾身雪白的絨毛。
還沒等林牧鴿檢查一下它,這只小家伙就一頭扎入了一旁野雞白骨堆砌的小山里,二話不說直接大快朵頤起來。
“大家看,它對野雞是多么的執著啊。”
“剛才我一只在和它描述野雞的味道,想著通過它對野雞的執念喚醒它。”
“沒想到這小家伙的執念真的這么深,為了野雞硬生生的從死神手里逃出來了。”
林牧鴿掏出手機給小茸狐嗷嗷啃雞骨頭的背影照了張相,然后略顯疲憊的說到,臉上滿是欣慰。
“對了,它剛才剛鉆出來的第一句嗷嗷嚶,就是我tm要吃野雞的意思,帶粗口的。”
他說話期間,小茸狐的嘴里已經塞滿了雞骨頭,樣子極為兇殘,不愧是被正元寺鎮壓了幾百年的妖物,出來必定霍亂人間!
“黑子:野雞它有什么錯?野雞的命不是命嗎?狗頭”
“小茸狐:都別打擾我吃雞!”
“《垂死病中驚坐起,笑問野雞何處來》”
“看鴿鴿的眼神,這種眼神真有人覺得是裝出來的嗎??”
“鴿鴿!下次直播別忘了加個房管!”
直播間的人數在一百萬上下浮動著,小茸狐靠著對野雞的執著硬生生撿回了一條命,這就是對剛剛質疑最有利的反擊。
“誒小心小心!”
見證了茸狐的重生后猙藤直接放下了從心從德,圍在了那只整牙咧嘴的小茸狐一旁。
“一般像是茸狐這樣的重生前,陰氣都會特別重,因為生命同時也伴隨著死亡,就和黎明前的黑暗一樣。”
林牧鴿看著從心和從德說到。
“兄弟們,這只小茸狐是早產兒,秉著對生物多樣性的保護,我決定還是把它帶回家去。”
“這只野雞等明天再喂給它,它現在只能啃點兒雞骨頭。”
他看著攝像頭一本正經的說到,左手抱起了大快朵頤的小茸狐,右手拎起了那只倒霉的野雞,又把大茸狐已經被他拆分得四分五裂的尸體放進了包里。
“對了,這只茸狐是公的,大家別想歪了。”
林牧鴿補充了一句,然后再猙藤的陪伴下朝著外面走去。
“嗷?”
“嗷!”
“嗷?”
“嗷…”
在井下的壁畫前,林牧鴿指著茸狐以前寫的日記問到。
盡管聽不懂鬼話,但大家看林牧鴿的表情也大概明白了它們在交談什么。
“因為是早產的原因,所以很遺憾,它前世的記憶大多數都沒有導入,只留下了最關鍵的,比如野雞的吃法和捕捉野雞的小技巧。”
“然后…畢竟是我給它接生的嘛,所以它會顯得特別粘著我。”
“這也是茸狐的最后一世了,它這次長大死掉,就是真的死掉了。”
看到井外的陽光,林牧鴿還恍惚了一下。
井下是一片黑暗,他都忘了自己是上午才來的了。
“然后你們就走吧,這些猙藤我也放生了,挺不容易的,要不回家編個秋千放院兒里還是挺好的。”
林牧鴿拍了拍一旁的猙藤。
在和茸狐一一道別后,它們也都像是蛇一樣扭動著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放生》”
“活因:挺不容易的”
“雖然我知道小茸狐身上是霉菌,但是好可愛啊!”
“莫名有點兒傷感”
“《滿載而歸》”
“五谷豐登”
“人吃掉猙藤的果實也可以變成介于詭異動物和植物之間的生物,然后不斷的重生嗎?”
“不能。”
正感謝大家禮物的林牧鴿掃了眼彈幕后連忙搖了搖頭。
“人類的大腦太活躍了,所以吃下猙藤的果實后只會死亡。”
“而且正常人類打不過猙藤的,誰吃誰還不一定呢,大家珍愛生命哈。”
“那我這次直播就到這里了,等一會兒回家之后我發個動態,盤點一下這次的收獲!”
他又看了會兒彈幕后退出了直播。
“林施主放心,這口井我和從心不會下去了。”
從德嘆了口氣說到。
一旁的從心則一言不發,從他的表情看,他應該悟到了很多。
“行,那我先回去了。”
“林施主慢走。”
林牧鴿和從德又交代了幾句后就離開了正元寺。
“…我們可以走了嗎?”
“都是靈異,何必互相為難呢?”
“我們剛才一句話都沒說,一點兒聲音都沒出!”
“而且我也是僵尸啊!僵尸不吃僵尸!”
正元寺后院的井中,在茸狐山洞的更深處,王德發看著眼前青面獠牙的千年老僵顫聲說到。
“剛才的人類,舉著的是什么?”
“是攝像機和手機。”
許異和王德發對視了一眼說到。
“和你們的一樣嗎?”
“…一樣。”
“好,你們兩個,教我用手機。”
那只僵尸緩緩站起身。
黑暗的身后,是森森的白骨,人類的。17330/97858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