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過來的散修人數足有數千。
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所有人才下完飛舟。
此時,天色已開始暗了下來,飛舟表面的青色護罩,在夜色下,散發著迷蒙的光。緊接著,這艘龐然大物就緩緩掉頭,朝來時的方向返回。
遠處的樹林簌簌作響,地面隱約傳來輕微的震動,顯然這里的動靜,已吸引了不少妖獸的注意。
陳理連使了地聽術和趨吉避兇術。
聲音迅速變得清晰起來,來的不止一頭妖獸,不過還不敢靠近,遠遠的窺視著這里。。
在同來的還真宗弟子的組織下,龐大的隊伍很快就朝前面的綠河坊出發。
六年過去了,原本的荒野地帶已變成了森林的一部分,就連綠河坊也被樹林掩映,雜草叢生,各種妖獸留下的獸道交錯縱橫,到處都是巨大的腳印。
“嗷!”
一聲悠長的宛若汽笛般的獸吼,從遙遠處傳來,攝人心魄。
原本喧鬧的人群漸漸的變得安靜下來,顯然已感覺到這里的危險。
“這里妖獸真他媽多!”一名筑基罵了一聲。
“大家都小心一點,據說這里廢棄前練氣修士數量足有上萬,如今卻看不出絲毫人類活動的痕跡,恐怕周邊的妖獸都被吸引過來了。”
說話的姓周名遠鵬,是還真宗六位筑基中期之一,也是這次任務的領隊:“今日天色已晚,等趕到綠河坊后,大家先布置護城大陣,安頓下來再說。”
“周道友考慮周全,合該如此。”
數千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再加上人群中筑基時不時的威懾,一時間根本沒妖獸敢來襲擊。
半小時后,一行人順利的來到綠河坊。
高大的城墻上已長滿了雜草和小樹,很多處都已經坍塌,至于道路,早就沒道路了,都被雜草和樹木徹底取代,里面的建筑大半已經倒塌,就算沒倒塌的,也爬滿了藤蔓。
看著眼前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周遭,陳理不禁有些唏噓。
當初,若是留在綠河坊…
他有些不敢想。
就算自己能茍活下來,但絕對不可能像如今這樣成為筑基。
接下來,隊伍中還真宗的弟子安排人群,收拾的收拾,伐木的伐木,周遠鵬則從儲物袋拿出一件件布陣器具,和數人一起研究著布陣。
陳理無事可做,和不少筑基一起,湊上前去,看起熱鬧。
這些陣器都是大家伙,每件估摸著都有數百斤重,三十余件加起來,足有數噸。
“周道友,這是什么品級的陣法?”
周遠鵬瞥了一眼陳理,認出這是新來的客卿,淡然道:“土屬性的三階下品大陣,哪怕金丹中期的修士全力攻擊,也能頂上一炷香的時間。”
對周遠鵬的冷淡,陳理并沒在意。
只是暗自咋舌。
陣法向來昂貴,這種三階陣法就更不用說了,像荒西這種偏遠之地估計都想買都買不到。
布陣是門高深的學問,不是隨便擺放就行,需要精確的計算方位,甚至還要根據靈力的流向,地形的起伏,當地的氣候,進行些細微調整,發揮出陣法最大的效果。
而且越高階的陣法,布置起來就越復雜。
周遠鵬時而掐指計算,念念有詞,時而拿出羅盤和各種測量器具,四處走動,測量法陣節點,指揮幾個門內筑基打入陣器。
陳理趁著對方空閑的間隙放低姿態陪著小心不時的出聲請教,周遠鵬盡管面上不怎么情愿,但礙于面子也大都有問必答。
陳理用自己已經滿級的望氣術相互對照,驗證,感覺受益匪淺,自感布陣水平大增。
期間,四周的妖獸越聚越多,陳理和幾個筑基立刻前去圍剿。
黑暗中叢林中,一對對幽幽的眼睛宛若燈籠般緊盯著這里,好在都是些低階妖獸,陳理也不使用法器,只是遠遠使用寒冰術,就把妖獸瞬間凍結在原地。
盡管寒冰術陳理平時極少練。
但這么多年下來,也已經有了大師級,威力堪比九級術法,完全不是低階妖獸能抗衡的。
好在時值深夜,各個筑基又分散各處。
沒人注意陳理術法的異狀。
他快步走到妖獸尸體前,熟練把妖獸分割,把這些凍肉裝入儲物袋,畢竟蚊子再小也是肉,一頭妖獸怎么也值個十幾二十顆中品靈石。
也不算白來一趟。
可惜,他隨身只帶有兩個儲物袋。
一個五方,一個三方。
還有一個還真宗發放的一方儲物袋已經給了張淑娘。
僅僅一頭低階妖獸就裝滿了大半。
眾人一直忙到深夜,陣法才布置完畢。
一間被清理出的石室內。
周遠鵬將數十顆上品靈石塞入陣法控制中樞的凹槽,取出控制令牌催動,伴隨著一陣幽光亮起,十幾個被打入地下的陣器彼此交相呼應,整個護城大陣開始緩緩運轉。
一道昏黃色的靈力護罩,把整個綠河坊籠罩起來。
感覺著被陣法包圍,坊市內所有人都感覺安全感大增,連深秋的寒意,也被驅散一空,引得人群一陣歡呼。
臨時的木屋早已經搭建完畢,成為還真宗客卿的好處,就是這些繁雜瑣事,無需再自己動手,自有門下的弟子效勞,就連被褥之類生活物品,都已經備好。
“二階妖獸的話,據說所知,起碼有一頭,不過這么多年過去,現在什么情況,已經不好說了。”
篝火歡快的跳動,噼里啪啦的作響。
馮琦聽說陳理來自綠河坊,就一臉熱情的拉他過來說話。
還真域的筑基也分好幾個圈子。
門內筑基是一個圈子,客卿是一個圈子,外面筑基家族又是另一圈子,而門內筑基顯然在這其中處于鄙視鏈的最頂端,大都心高氣傲,一般情況對客卿之類只維持個面上關系,大抵過得去。
“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多的妖獸匯聚一地,按常理推斷,這周邊二階妖獸絕對不止一頭。”一個身材魁梧的筑基兩眼發光道,此人姓宋名柏峰,和馮琦一樣,同樣也是修煉混元功之人。
此功法最耗靈石,再多的靈石都不夠花,有一個是一個都是精窮。
“我也是如此想!”馮琦興奮道:“這次估計能大賺一筆,陳道友你要不要同去?”
“承蒙道友看的起在下!”陳理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我新入筑基不久,實力低微,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這些二階妖獸個個危險無比,具體能力又未知,一個不好就會陰溝里翻船。
他又不怎么缺錢,何必去冒這個險。
對這種無畏的冒險,他向來能遠離就遠離。
“哈哈!”馮琦用力拍了拍陳理的肩膀,大笑道:“道友謙虛了,我看你也是煉體之人,不過修為確實是弱了點。”
“真是好可怕的力氣,簡直如一座山岳壓下一樣。”
陳理回到木屋,摸了摸至今還有微微發麻的肩膀,心中不由若有所思。
他敏銳的感覺到,法體雙修的混元功和自己煉體術的區別,混元功似乎偏向于力量和防御,而自己的煉體術則偏向于敏捷和爆發。
同時,練習混元功的人個個身材雄壯,壓迫感極強。而他體型幾乎沒太大的變化,穿上法袍看上去也就比一般人健碩一些,且體態輕盈。
一只飛蟲在眼前飛過,陳理手微微一晃,便捏住蟲子,輕輕碾碎。
“我的煉體術最大的弱點,就是身體強度跟不上攻擊,一旦全力爆發,輕則肌肉撕裂,重則骨折,一場戰斗下來,就五勞七傷。”
他打開游戲面板。
‘基礎劍術宗師:1683/3200’
“離劍術滿級大約還要…三年時間,太長了,等這次返回后,也該挑選一門真正的煉體術。”陳理心中暗道。
隨即他使了個‘驅蟲術’,開始在床上打坐運功。
第二天一早,人群就開始像燒荒。
不過和上次跟隨隊伍如嘍啰不同是,這次身為筑基的陳理也領了個數百人的隊伍,感覺著這些練氣修士敬畏亦或是仰慕的目光。
陳理心中不由感慨人生變幻之離奇。
隨著大火燃起,一時間天地濃煙滾滾,無數的野獸狼奔豕突,偶爾碰到慌不擇路的低階妖獸,就被陳理用飛劍點殺。
他微微有些后悔把那把二階下品的飛劍給賣了。
好在儲物袋里一階極品飛劍還有一把,配合著筑基靈力,威力倒也湊合,殺殺低階妖獸綽綽有余。
傍晚,就在大火即將燒到棚戶區的時候。
忽然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看不清面容修士御使著飛劍,越過火焰,搖搖晃晃的飛了過來,看見遠處縱火的人群,激動的尖聲大叫:
“莫燒了,莫燒了,這里還有人呢!”
陳理連忙喊停。
他沒想到,這六年過去了,這里竟還有人活著。
對方晃晃悠悠的飛落下來,腳一軟,狼狽的摔倒在地,陳理這才發現,這是個女人。
她爬起來,看著人群,左看右看,嘴巴不停的蠕動,一時有些失語:“終…終于,等到有人…來了,嗚嗚嗚…”
話還未說完,她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