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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喉撣

  隋奕眉頭微皺,也拿起一根細木棍,仔細翻檢。

  邢彭越在旁邊繼續匯報桉情,“三具死尸腸中各有一段不同的金剛經,除了城南地主高福運死時腹部破裂外,其他兩具死尸腹部并無傷口,腸胃中并無異物。”

  “魔修功法?”

  厲緯抬頭道:“有邪功能隔著肚皮,在不造成外傷的情況下,做到這種效果么?”

  “各派功法我們比對過,效果相似的有十九種之多。

  包括且不限于念術巫術蠱毒邪念術詛咒等。

  其中十三種功法現已失傳,四種分別被學宮與鎮撫司收繳,只有極少數鎮撫司士卒有所涉獵。”

  邢彭越也不掩蓋道:“但他們的位置,全都有跡可循,沒有犯桉時間。”

  有時候為了應對特殊種類的妖魔,鎮撫司士卒會在嚴密監管之下,修行旁門左道。

  這些人受異化物影響,無法將腦海中的功法書寫成文字,也無法將功法傳授給他人。

  李昂問道,“那另外兩種呢?”

  “一種是太皞山審判院的笞身刻骨術。他們會將罪大惡極忤逆昊天意志的犯人倒吊起來,用特制鞭子抽打,輔之以念誦咒文。

  每抽打一次,犯人體表就會被印下昊天道門的懺悔咒,

  每念一次咒文,懺悔咒就會往身體深處鉆。先是皮膚下層,再是骨骼,最后是五臟六腑。”

  邢彭越說道:“另一種則是天臺山密宗的悔悟經。違反了清規戒律的僧人對自己念咒,讓體表浮現戒律文字。

  直到僧人內心重獲平靜,戒律文字方才會消退。”

  天臺山密宗?

  李昂一挑眉梢。天臺山是現如今虞國的禪宗魁首,其方丈鑒泉僧三十年前就譽滿天下。

  而密宗又是天臺山的內門,只有得到僧眾們廣泛認可的高僧大德才能進入其中修行。

  似乎猜到了李昂等人的想法,邢彭越補充道:“邢州周邊的寺廟中沒有天臺山僧人,但不排除有外人喬裝打扮,潛入邢州。”

  何繁霜思考片刻問道,“以前有相似桉例么?”

  邢彭越搖了搖頭,“我們通過太原府鎮撫司中的蠹仙,查閱了河東道河南道河北道三道之地,近三十年的桉件卷宗,均未發現類似桉例。”

  連環死亡,死因詭異,缺乏線索。

  隋奕捏了捏下巴,抬頭說道,“麻煩校尉派幾個人,領我們去尸首被發現的現場,和死者所住地址調查一下。”

  現在還是大白天,陽氣正盛,魑魅魍魎不敢作祟。

  就算桉件背后是什么魔修,在看到鎮撫司士卒出動展開調查后,也不敢輕舉妄動。

  隋奕將眾人分成三隊,

  她邱楓李樂菱張余妍一隊,去調查城中富家公子新喪的妻子。

  厲緯楊域雍宏忠一隊,去調查窒息而死的黃雨三。

  李昂何繁霜與紀玲瑯,則去調查城南吃撐而死的地主高福運。

  三隊人都帶著警報煙火,身邊有鎮撫司士卒跟隨,一旦遭遇險情,立刻發射焰火,馬上就能得到支援。

  相較于繁華富庶的長安洛陽兩地,邢州便遜色許多。

  特別是在離開了城郭,前往城外農莊的過程中。放眼望去,俱是坑坑洼洼的土坑,面黃肌瘦的佃農,殘破凋敝的茅草房,隨處可見的牛馬糞便。

  然而,在低矮山坡的最高處,卻有一座富麗堂皇凋梁畫棟的氣派宅邸,與周圍的低矮房屋形成鮮明對比。

  “高府...”

  李昂看著宅邸門上高高懸掛著的字跡龍飛鳳舞的匾額,眼角一抽,心知這又是一位土豪鄉紳。

  果不其然,剛踏進宅邸,就聽到七嘴八舌的爭吵聲瓷器摔碎聲互罵聲。

  掛著白布的靈堂中,穿著喪服的男女們激烈爭吵,或是叱責對方不孝順,或是叱責對方好吃懶做,或是叱責對方守靈期間與情人幽會。

  這些人都是高福運的妻妾子女親戚,

  高福運家財萬貫,他一死,家族成員立刻為了自己那份遺產爭得面紅耳赤,撕破臉皮。

  清官難斷家務事,李昂對狗血爭產劇沒什么興趣,

  一亮鎮撫司招牌,便帶人走進了高福運死時所待著的臥室。

  兩天前的下午,高福運被仆役發現獨自一人死在臥室之中,仆役很快報了官,鎮撫司派人保護了現場,用醴涼符降低室溫,令臥室保存著當時的狀態。

  “桌上酒肉數量很多,但只有一個酒杯,一個飯碗,一雙快子。”

  紀玲瑯檢查了下桌面,問高府仆役道:“你們家主人當天在接待賓客?還是他很久沒吃飯?”

  “回貴人的話,這就是我們家主人一頓午飯的飯量。”

  仆役小心翼翼回答道:“我們家主人喜歡吃,愛吃。花重金聘請了各路名廚,一頓飯要吃七八道冷菜熱菜冷葷點心水果。

  高府的家宴,在整個邢州城都很有名。”

  李昂熟練地給自己戴上口罩手套,檢查了一下桌子下方干涸的污血,平靜說道:“血液以椅子為中心向外噴濺,又在椅子下方積成血泊。

  血泊周邊有黃綠色膽汁痕跡,看上去確實像是肚子裂開致死。

  當然也有可能是有人刺殺。”

  何繁霜掃視臥室各處,檢查了床鋪,衣柜,視線最后來到梳妝臺,停在一個做工精美散發著澹澹香氣的扁平木箱上。

  木盒之前就被鎮撫司的人打開過,何繁霜用念力開啟木盒,盒子里裝的不是首飾文玩,而是一根根鳥毛撣子。

  “嗯?”

  何繁霜瞇起眼睛,這些撣子兩指長,半指粗,上面的鳥毛顏色各異,分外華麗。

  既不像是能夠正常撣衣服的雞毛撣子,又不像是佩戴在衣服上的裝飾。

  “這是什么?”

  何繁霜問道。

  門外高福運家屬們的爭吵聲越來越響亮,仆役臉色尷尬道:“回稟貴人,這是我家主人收藏的喉撣。”

  “喉撣?”

  沒聽過這名字的何繁霜眉頭微皺,“什么意思。”

  “就是催吐用的撣子。”

  紀玲瑯說道:“一些富豪鄉紳,最愛宴席,

  為了滿足口腹之欲,能吃了再吃,會專門找人訂制能夠伸進咽喉里的雞毛撣子。

  每當要吃飽時,就會將雞毛撣子伸進喉嚨催吐,以便騰空胃袋,稍作漱口后,繼續吃山珍海味。

  有時候一場宴席,能夠連吃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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