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建泳池只是改造宅邸的第一步,接下來李昂又開墾了花園,翻修了倉庫,在地下埋設污水管道,最后又去了趟西市,在陶瓷店里用馬車載回來了之前預定的...陶瓷馬桶零部件。
餐風飲露、服氣辟谷,那是仙人境界,起碼當代修士都還是需要吃飯旳。
李昂將零部件組裝完畢,在柴柴和伽羅好奇的目光中,將馬桶連接到水箱,一按按鈕,水流便傾注下來。
“這就是抽水馬桶么?”
柴柴臉色有些古怪,用指關節輕輕敲了敲薄薄的馬桶蓋,發出清脆響聲,“竟然還是白瓷...”
“以前在玉華宮窯的老師傅燒制的。”
李昂隨意說道:“失敗了三次,前前后后花了六百貫吧。”
玉華宮窯的白瓷色澤光潤明亮,純白既如凝脂,又似象牙,在光照下釉心隱隱呈現桃花般的粉白色。
“這么貴?”
柴柴和伽羅都有些咋舌,光一個馬桶就能買下兩三間平房,或者四頭耕牛。
“畢竟他們是第一次燒制,燒壞了好些個廢品。而且需要由術師出手,控制窯內溫度,才能保證一體成型,沒有裂紋。”
李昂看著精美絕倫不輸于皇宮器用的抽水馬桶,心底不由得有些感慨,
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看見,估計還以為這會是什么造型新奇的花瓶,往里面插花——沒看見連接著水箱、底部還有清水嘛,就是花瓶。
“蘇州案例已經證明公共廁所確實能有效降低疾病擴散概率,長安城也打算擴大地下污水管道規模,在街頭巷尾修建廁所。”
李昂說道:“到時候這種馬桶應該會在大戶人家里流行起來吧。”
優質瓷器價格昂貴,何況是這么大件的瓷器。就算是年入千貫的富裕之家,也未必能狠下心花上百貫買一個馬桶,
在價格降下來之前,仍是只有遮奢人家用得起的“奢侈品”。
在樓上樓下安裝好馬桶后,李昂又用各類工具做了冰箱——醴涼符驅動,冷藏飯菜蔬果。
冰柜——凍寒符驅動,冷凍肉類。
洗衣機——波輪式套桶,具有洗滌、漂洗、脫水等功能。既能用念力直接控制,也能用水游符驅動。
“這是什么?”
柴柴指了指冰箱上貼著的貼紙(一黑一白兩個只穿著褲衩的男孩),好奇問道。
“海爾兄弟,”
李昂隨意說道:“和金角銀角、舒克貝塔、鳳凰傳奇齊名的搭檔組合。”
“哦,”
柴柴已經習慣了聽不懂李昂的話語,又指了指冰柜里面造型奇特的熊貓狀冰塊,“那這個呢?”
“冰墩墩,”
李昂翻找了一下腦海中破碎的異界記憶,不太確定道:“是一種食鐵獸形狀的吉祥物玩偶,生活在雪山上,喜歡搬起雪球砸自己的腳?”
柴柴與伽羅對視一眼,不是很懂什么意思,繼續將小推車上的牛羊肉放進冰柜。
午飯吃的是清湯火鍋,由于伽羅在家里暫住,所以最近羊肉吃得比較多。
下午時分,來了一位意料之外的訪客。
盧雨楠。
這位來自北境黑山的商人,微笑著和李昂打了聲招呼,遞來一個裝滿長條金錠的木盒,“突然拜訪,有些唐突,希望李小郎君不要介意。”
“好說,”
李昂隨手將木盒遞給了兩眼放光的柴柴,稍側過身,帶盧雨楠到客廳坐下,“有什么事嗎?”
“是這樣的,”
盧雨楠收回看向庭院泳池的視線,說道:“盛夏將至,我想為北境同胞購買少量的青蒿藥物。
不知李小郎君能否寫一封介紹信...”
虞國對青蒿素極其重視,在長安、洛陽、嶺南等地都開設了工坊,全天候生產藥物。
絕大部分青蒿素供給皇宮宗室、朝廷官員、病坊醫師、虞國百姓,
極少部分青蒿素會作為國禮,贈送給各國使團。
那些世家貴族、豪商巨賈,用盡了關系,也很難在這個時候拿到大批青蒿素。
“好,沒問題。”
李昂點了點頭,他作為青蒿素的發明者,無疑是有這個權限的。黑山地廣人稀,用到的瘧疾藥物并不會很多。
當時在蘇州,是盧雨楠運來了大量酒石,讓李昂能生產出酒石酸銻鉀,緊急救治了許多瘧疾重癥的虞國百姓。
他去書房拿出自己的私人印章,寫了封介紹信,蓋好章后交給了盧雨楠。
“多謝李小郎君,”
盧雨楠松了口氣,誠懇地點了點頭。
“叫我日升就好。”
李昂擺了下手,有些好奇道:“北境瘧疾很嚴重么?”
“嗯,”
盧雨楠點頭道:“黑山地處寒帶,凍土廣袤,雨水滲透不下去,就形成了一片片沼澤,淤積落葉枯木。
那里孕育出的蚊蟲體積龐大,兇惡嗜血,會成群結隊地叮咬人畜,
每年都有人死于瘧疾。”
“原來如此。”
李昂點了點頭,又問了問北境的自然風貌,民風民俗。那里確實是苦寒之地,但也有著大量珍惜資源。
原木,煤炭,金銀銅鐵等礦物,漁業,淡水,皮毛...
唯一問題在于,交通惡劣。
盧雨楠說道:“一年中,有四個月冰雪覆蓋萬物,寸步難行。另外四個月冰雪消融,土地泥濘,遍地沼澤,別說馬車,人走在上面都會陷進去。”
李昂眉頭微皺問道:“沒想過搬遷么?”
“無處可去。”
盧雨楠苦笑道:“天下雖大,卻沒有我們的容身之所。”
豐順商號是有許多遠洋船舶,但能遷到哪里去呢?
即便是對開疆拓土有著狂熱渴求的虞國,都對苦寒北境毫無興趣,不會花精力將其并入版圖,
周國不會歡迎北境蠻夷,荊國排外冷酷,
更南方的南詔、爪哇,北境人開船去做生意還行,真要在那里久居,絕對適應不了當地的濕熱氣候。
相較之下,同樣環境惡劣的十萬荒山,因為地處虞、荊、周三國之間,反倒能得到更多關注,
讓三國都派出軍隊駐守,商隊絡繹不絕,
虞國還派遣了孔家子弟,在那里建造什么孔子學院,教授荒人仁義禮智信。
“對了,”
盧雨楠深吸一口氣,微笑著讓身邊侍女拿出一疊古書,“聽說學宮將伽藍宗作為最終競賽的地址,我就找人搜集了一些資料。”
李昂接過書籍,發現這些都是歷代尋找伽藍宗秘寶的探險家留下的資料,包括伽藍宗的史料,靈臺山地圖等等。
“多謝。”
李昂合上書本,真誠地朝盧雨楠感謝。這些資料談不上有多機密貴重,但能搜集全,絕對是花了精力財力的。
“能幫到忙就好。”
盧雨楠笑著點了點頭,告別過后,與侍女乘上馬車離開了金城坊。
馬車車輪骨碌碌轉動,侍女透過窗簾看著那座宅邸,輕聲道:“鷹主,這李小郎君怎么這么...純良?印有他私人印章的文書,無論在虞國哪里都能夠暢通無阻吧?”
“別多事。他以誠待我,我應報之以心。”
盧雨楠搖了搖頭,腦海中浮現在金城坊宅邸二樓看到的,那位突厥少女。
黑山對突厥有著血海深仇,只有向西進發,用弓箭,用刀斧,殺死雙手沾滿黑山人鮮血的突厥人,他們才有出路。
突厥可汗年老體衰,他的弟弟、兒子、侄子們,逐漸按捺不住野心。草原風雨將至。時機快到了。
盧雨楠斜倚著馬車窗戶,在侍女看不到的角度,隨手撥弄著一塊小巧鐵片。
如果李昂也在這里的話,瞬間就能辨認出這塊印有流云紋的鐵片,來源于司徒豸、君遷子所屬的組織——昭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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