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議論中,上官陽曜緩步登上臺階,所穿著的、特殊材質的昊陽長袍垂在地上,不受塵土一絲一毫侵染。
而站在擂臺對面的,則是一位突厥青年。
他面相陰鷙,體格魁梧,手執寬刃大刀,
脖頸上套著一圈狼牙獸骨裝飾,背后背著一把長度夸張的大弓,腰間系著箭袋。。
突厥青年用拳頭敲了敲自己的心口,冷冷道:“阿史德傅梟。”
“上官陽曜。”
圣禮樞機的弟子溫和一笑,右手成拳握住左手拇指,雙手置于左側肩膀前方,斜向下一劃,行了一記太皞山禮節。簡單的動作又引起了臺下的一陣嘈雜聲。
“圣禮院的人無論做什么都有一套完整禮儀,
每種手勢、動作、語言都代表不同含義,其動作語言的復雜程度甚至是我們的十倍。”
任釁說道,“所以當兩個圣禮院弟子,彼此存在意見分歧時,他們通常會為了維護圣禮院在外界的形象,不使用言語反對對方,
而是用各類外人難以理解的手勢。
他們手語筆劃得越快,意味著爭吵得越狠。”
會結印的意大利人.jpg
李昂心底暗笑,緊接著又疑惑起來。
腦海中的異界記憶殘缺不全,對于意大利的印象,似乎只有菠蘿披薩、西西里島黑幫、戰爭豬隊友等等,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網絡梗圖。
嗡——
擂臺禁制綻放光亮,單向光幕升了起來,宣告比賽的開始。
阿史德傅梟重重一踏擂臺地面,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眾人只看見一道殘影閃過,
以及一抹劈向上官陽曜的晦暗刀光。
好快。
厲緯呼吸一窒,
越是武者,越能感受到彼此差距,
如果這道刀光出現在山林間,能將無數百年大樹斬成兩段,
如果這倒刀光出現在戰場上,能將一群精銳士卒組成的刀盾方陣,硬生生碾平粉碎。
樸實無華,且高效。
擂臺之上,上官陽曜面對著橫斬而來的刀刃,再次結出手印。
他的眼眸中燃燒著純白烈火,屬于人的笑意表情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昊天使徒的威嚴肅穆。
一道無暇光暈自他腳下擴散開來,空氣中激蕩著詠唱般的圣潔之音。
‘神術。’
李昂表情嚴肅,微瞇雙眼仔細觀察。
神術是除了符術劍念體之外,也能證得燭霄的重要道途之一,
因其神秘性與獨特性,歷代以來只為太皞山所傳承,即使是學宮藏書閣中,也沒多少詳細論述太皞山神術的書籍——容易犯忌諱。
在某些典籍所描述的傳說中,最高等級的神術,直接來源于昊天意志,
能消弭百病,令死者復活,
能預測未來種種變化,提前消弭災難,
能使億萬妖魔湮滅成灰,拯救人類于危亡,
甚至能...逆轉因果,強行修改現實。
有本《不周錄》中就寫過,太皞山曾經在漢末時期蒙受過一場大災,整座太皞山崩毀斷裂,昊天鐘聲中斷,
茫茫荒野中的無數妖魔卷土重來,屠殺了千萬百姓。
是當時的掌教和四位樞機,以無上法力,施展神術,修改了這段現實。使得這一切在歷史上沒有發生過。
至于真假...沒人說得清,只知道那段時期的太皞山掌教與樞機陸續離奇死亡。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掌教與樞機先離奇死亡,太皞山的人為了隱藏真相,故意編了這么一段。
擂臺之上,光暈震蕩,阿史德傅梟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重重地飛了出去,手中大刀刺向地面,與禁制摩擦,爆發出連綿的耀眼紅光。
上官陽曜沒有停頓,神術光輝凝結成水滴狀,如暴雨般墜下,追逐著對手的腳步。
阿史德傅梟如鷹隼般掠過地面,每次蹬踏都能掠出十余米距離,
他試圖接近對手,
然而那神輝好似跗骨之蛆,追蹤之箭,死死咬住不放,不給任何喘息機會。
那就只有,射箭。
阿史德傅梟收起大刀,拔出背上長弓,
健碩手臂像扯開發絲一般,輕巧拉開那用妖魔筋脈制成的強韌弓弦,
手指刁起一支灰白箭羽的十字長箭,搭在弦上,
手臂上的鷹隼紋身,如同擁有生命一般,流向箭矢,環繞箭身盤旋。
咻——
箭矢悄然躥出,繞開神輝雨幕,飛旋著劃破長空,射向上官陽曜。
后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周身自動浮現出網狀光芒,糾纏住飛來弓矢。
崩崩崩崩崩!
網狀神輝根根繃斷,
箭矢隨之驟然減速,一點一點逼近對方,最終在半掌距離停頓下來,摔落在地。
但,網狀神輝的恢復需要時間,而阿史德傅梟,還有很多箭。
二人環繞擂臺,盤旋纏斗,
戰斗余波所到之處,擂臺禁制劇烈作響。
純白神輝與禁制紅光,幾乎遮擋了一切視線。
修為稍低一些的學子,完全看不清臺下發生了什么,只能根據兩位解說的話語,以及那震耳欲聾的爆鳴,進行想象。
“...勝負已分。”
沉默著觀看比賽的任釁突然說道,
話音落下之時,臺上的神輝也平息下來。
最后一根箭矢懸停在上官陽曜眉心前方,只差半寸距離,最后一層神輝網絡。
而阿史德傅梟,則被數十根長矛般的神輝,架在原地,難以動彈。
他低下頭,冷漠觀察了一番自己狀況,平靜說道:“我輸了。”
“...承讓。”
上官陽曜緩緩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如果閣下再帶多一些箭矢,也許就能贏我”之類的廢話。
二人實力接近,阿史德傅梟之所以帶這么些箭矢,是因為他的力氣最多允許他射出這么多支、能對同級對手造成殺傷的箭。
此時任何虛偽的謙遜,都是對對手、對自己的不尊敬。
上官陽曜收起神輝,轉身走下擂臺,
阿史德傅梟也收回長弓,下了擂臺,朝不遠處的友人阿史那闕特勤遺憾道,“沒能贏下。”
“已經做的夠好了。”
阿史那闕特勤搖了搖頭,眼眸閃爍不定,“他的招式,我已經記下了...”
擂臺賽只是前置,聽雨境和巡云境的前二十人,將離開學宮,一同前往某地參加額外加賽,以決出最后前往太皞山湛泉進修的名額。
屆時沒有擂臺禁制保護,才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的最好時機...
“剛才這場擂臺賽可以說是這幾天里最為精彩的比賽之一,各位同學如果沒能看清的話,不妨考慮考慮到長安城西市第三街東數第六家店鋪,購買一副最新的墨石眼鏡。
那是我和其他幾位同伴合伙開的店鋪,價格公道,童叟無欺,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解說員黃東來滔滔不絕地說著,偶然間瞥見隔壁裁判桌上,劍學司業崔逸仙的冷漠表情,
連忙止住話茬,尷尬一笑,“哈哈,剛才是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大家不要當真。
好了看比賽看比賽,
接下來上場的是...學宮李昂。”
到我了。
觀眾席上,李昂深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今天是聽雨境比賽的倒數第二天,只要贏下這場,就有較大概率出線,能與邊辰沛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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