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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組隊

  確實是刀槍不入。

  臥室里,李昂看著墨絲形成的手套,眉頭微皺。

  他用來切割、戳刺手套的匕首刀尖,已經出現輕微磨損,而墨絲表面卻沒有任何變化。

  隨著切割力度逐漸增大,墨絲手套表面終于出現了一道淺淺的痕跡。

  注入靈力后,連這一道痕跡也迅速自愈。

  ‘在吞噬了價值一萬八千貫的金銀之后,出現了新的變化么。’

  李昂默默想道:‘第一階段是充當靈氣橋梁,提升靈氣傳導效率,增強身體機能;

  第二階段就是能夠刺出體表,形成防護?

  這種防護也需要消耗一定量的靈力來維持,受到外力越大,

  則消耗靈力越多。’

  他頓了一下,釋放靈力,引導手掌部位的墨絲緩緩收縮,再集中意志。

  沙沙——

  在意志控制下,墨絲再次延展而出,聚集在手背之上。此后無論怎么釋放靈力,墨絲的面積都沒有變大。

  ‘似乎,以目前吞噬的礦物總量,第二階段的墨絲只能擴展到這種程度。’

  李昂挑起眉梢,‘本來以為墨絲重連斷裂靈脈、修復顱中斷劍卦象,已經是極其特殊的異化物了。

  想不到還有更多變化。

  如果繼續投喂礦物,是不是能增大第二階段的墨絲總面積,直至形成面具、胸甲,乃至全身鎧甲?

  目前投喂的只是金銀錠,要是換成山銅、玄鐵之類的高等級特殊金屬呢?

  墨絲還有沒有第三階段...’

  “少爺菜好了。”

  客廳里傳來的柴翠翹聲音,打斷了李昂的思索,他收回輕微磨損的匕首,看著手背墨絲重新收回皮膚之下,“哦,這就來。”

  同一時間,大明宮,溫室殿。

  位于屏風兩側的供奉、內侍與金吾衛們眼觀鼻,鼻觀心,如同雕像一般凝固不動。

  而殿中的虞帝李順,手掌按壓著長桌,銳利目光望著桌上鋪開的南周邊境駐防地圖,眉頭緊鎖,表情凝重。

  “呼...”

  虞帝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腦海中再一次閃過一個名字。

  君遷子。

  這個已經與長安闊別了十五年之久的名字再次歸來,像是一道老舊傷疤被重新撕開,刺痛著許多人的神經。

  如果說現任太子東宮左春坊中允的何司平,是這一代學宮弟子代表,

  那么十五年前的君遷子,就是近五十年內學宮最優秀的弟子,沒有之一。

  他是學宮符學博士,巡云境高階修士,距離燭霄境只差一步之遙,

  同時還是理學學會會員,改進了包括紡車、染料、榨油、農具在內的多種工藝,

  主持過山南東道、山南西道的橋梁修建、江南東道的河壩海堤修筑、都畿道的蝗災救災。

  這個名字,本來應該被懸掛在學宮史館的墻壁上,和歷任山長、杰出博士們并排在一起。

  直到一向溫和儒雅的他,突然趁著山長離開長安的間隙,搶奪走東君樓十余件異化物,

  利用異化物殘忍殺死駐守學宮的司業、前來攔截的鎮撫司副指揮使,以及一眾修士,

  一路逃出虞國。

  過去十幾年里,虞國從未停止過對君遷子的搜捕,潛伏在南周、西荊、突厥乃至十萬荒山的密探,也在不遺余力尋找他的線索——修士修行的所需資源是非常龐大的,不可能毫無動靜。

  一切搜尋都一無所獲,直到兩年前山長親自宣布,君遷子的命燈已經熄滅,方位應該在無盡海的深處。

  但現在,這個名字又回來了,并且出現在只有燭霄境高階才能寫出的封魔符之上。

  學宮最基礎的兵學課程,就已經反復強調過,燭霄境的修士,是能夠在字面意義上,改寫戰爭格局的存在。

  燭霄境高階的符師,更是如此。

  一符可令大河斷流,可令山崖崩塌,可令萬軍辟易。

  君遷子這十五年到底經歷了什么?他是怎么進展神速,從巡云境晉升至燭霄境高階的?又為什么會用這種刻意的方式,告訴虞國他已經回來了。

  ‘難道,真的是因為對南周發兵的計劃么?’

  李順伸手拂過兵部辛辛苦苦繪制出的南周邊境地圖,指關節因為過于用力而泛著白色。

  在接到君遷子消息后,鎮撫司調遣得力人手,鞏固長安城防,皇宮供奉也修改輪值順序,保護重要貴人。

  這些都治標不治本,千日防賊必有一失,

  最關鍵的還是弄清楚君遷子的生死,以及他的目的。

  ‘希望山長那里,能盡快傳來好消息吧。’

  李順默默收回手掌,不弄清楚燭霄境高階符師的意圖,許多計劃都被迫停滯不前。

  踏踏踏。

  腳步聲和輕笑聊天聲由遠及近,虞帝望向側殿,薛皇后正和兒女們有說有笑地走過來。

  “阿耶。”

  皇子公主們規規矩矩地行禮,虞帝從薛皇后手中接過年紀尚幼的臨章公主(其生母為一位難產而死的下嬪,后被薛皇后收養,視如己出),抱在懷里,隨意說道:“看戲回來了。”

  “嗯。”

  臨章公主抱住虞帝的脖子,奶里奶氣地講著剛才看的戲——皇室最近把在長安的一些劇團請到了皇宮中表演,

  對外說法是為了欣賞藝術,

  真正目的,是為了找個借口,把那些包括鑒月劇團在內的外國劇團,暫時扣留在長安。

  鑒月劇團的灰衣老婦,是君遷子送往長安的封魔符載體,

  盡管根據鎮撫司審訊結果,鑒月劇團對此一無所知,

  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不能放他們離開——鎮撫司打算請虞國三位宰相之一的門下侍中東方錄出面,

  由他宣稱極其喜歡鑒月劇團,為此不惜花費重金,將鑒月劇團永久留在長安,并且把他們在南周的家人,也一并帶到長安久居。

  鎮撫司希望能用這種方式,引蛇出洞。

  “宮里還是太冷清了,以后讓教坊司也向那些外國劇團學習學習,研究一下其他風格的戲劇。”

  虞帝語氣隨和輕快,完全看不出剛才還在為君遷子的事情而擔憂。

  “那可太好了。省得那些外國劇團回去之后,一些劇目就在長安成為絕唱。”

  同樣對君遷子一事知情的薛皇后,一樣坦然微笑,

  一家人隨意閑聊著,逐漸提到了李樂菱的學業。

  “樂菱學業還是很優秀的。國史、虞律、算學、理學的幾次考試,都是甲等。”

  四皇子李惠驕傲說道:“并且,這一屆的新生,在入學考階段就讀過一部分學宮教材,相當于領先了一步。

  而樂菱此前沒有讀過教材,完全是這段時間學習的成果。

  如果樂菱也參加了入學考的話,說不定還能拿個學宮狀元的名頭回來呢。”

  “哥——”

  李樂菱微紅著臉,戳了一下同父同母四哥的后背,“哪有。

  我只是放棄了煉體之類的一些課,把時間用在其他課上而已。”

  “那也很好了。”

  薛皇后欣慰而驕傲地揉了揉女兒的秀發,心底卻還是有些傷感。

  學宮的生活,讓李樂菱的身體比以前健康了許多,但心疾還是沒有好轉,乃至自愈的跡象。

  導致李樂菱沒法參加兵學和煉體課程的一部分內容。

  虞帝敏銳地察覺到了妻子眼底的憂傷,連忙對李樂菱說道:“明天的劍學課程,我和你娘要來督學。

  學宮的博士跟你們新生說了么?”

  “說了。”

  李樂菱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道:“不過女兒在劍學上,好像沒什么天賦...”

  “沒事,天下修士能精通一種道途就不錯了,就算是山長,也只是精研符劍兩種。”

  四皇子李惠勸慰道:“以前這種督學課,為了讓場面好看些,都是小組作業。讓新生們自己組隊。

  唔...新生里面的那位何繁霜就很優秀,樂菱你最近不是跟她已經是好朋友了么?可以跟她一組。

  或者那位李昂——雖然他受天賦所限,修行進度不如何繁霜還有裴靜快,

  但聽說理學、念學很好...”

  虞帝看著真心實意給妹妹出主意的四子,目光一頓,內心莫名舒暢寬慰。

  作為虞國統治者,他有無數渠道來接收信息,自然知道四皇子李惠和太子李嗣,這幾年來對長安青年人才的明爭暗搶。

  何司平是李嗣的左春坊中允,

  而何繁霜是何司平的妹妹,四舍五入也是太子一系的人。

  同時,李昂的舉薦者程居岫,也是何司平的師弟,

  四舍五入李昂將來也有很大可能被太子所拉攏。

  這種情況下,李惠完全不介意,而是真心為李樂菱想辦法。

  這令虞帝大感欣慰,眼眸中再次多了一絲柔和。

  李昂完全不知道他睡覺的時候還在被皇室所惦記著,一覺睡飽,起床上學。

  “日升!”

  嘴里叼著一片畢羅面食的楊域急匆匆跑過來,含糊不清道:“準備好了嗎?”

  “什么準備好了。”

  李昂一頭霧水,站在原地讓楊域先把畢羅吃完,省得噎著。

  “劍學課啊?!”

  楊域拍掌道:“我昨天放學的時候專門找師兄師姐還有教習問了,往年這種督學課,如果陛下皇后要來,是要讓新生們組隊的。

  五人一組,七人一組,十人一組什么的。能讓場面好看些。”

  李昂眨了眨眼睛,“所以?”

  “拉兄弟一把吧。”

  楊域哀求道:“小組作業算我一份。”

  “也算我一份!”

  拿著塊肉餅早餐的厲緯也急匆匆從遠處跑過來,豪氣干云地說道:“我劍學上次不及格!”

  “不及格你還喊這么大聲,是什么驕傲的事情么。”

  李昂揉了揉額頭,“加上你倆倒沒什么事,不過我也不知道到時候課程會怎么進行啊...”

  我自己還在愁奚陽羽會不會使絆子的事情呢!

  “沒事日升,我們相信你。”

  楊域和厲緯義正辭嚴,幾乎把“我是廢物我很驕傲”這行字刻在了臉上。

  “行吧...”

  李昂點了點頭,楊域和厲緯同時舒了口氣,這才后知后覺地注意到李昂身上穿著的衣服。

  “咦,日升,你今天怎么穿這么厚?”

  李昂拍了拍身上厚厚的袍衫,“保暖嘛,秋天到了,不能吹太多冷風。”

  “哦哦。”

  楊域和厲緯不明所以,在心底默默記下,準備回去之后也模仿李昂的穿衣——自從燕國公病愈的消息傳開后,

  大家就都知道李昂是洢州來的名醫了。

  他說的話,自然不會有錯。

  鐺鐺鐺——

  鐘聲響起,李昂眺望了眼鍛造工坊方向,“好了,我們出發吧,快上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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