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京,北宋末年一尤衛小卒。
金兵圍攻京城之時,同知樞密院孫傅讀丘溶《感事詩》,其中有郭京、楊適、
劉無忌之語,于是就四下尋訪。
郭京趁機稱自己身懷道術,能施展‘六甲法’,若召集數千‘六甲神兵’,必能退敵,欽宗及孫傅等均深信不疑,乃授以官職,并賜以金帛數萬…結果么…
自然是一地雞毛,全是笑話。{現在輪到亞倫,也不知道別人還笑不笑得出來。
翌日。
荒唐一宿的亞倫來到了艮岳行園。{在入口亮明身份之后,他立即就被馬公公請了進去,由此可見官家長生之心是多么急迫。
行走在園林之中,幾個文官似乎剛剛結束召見,正在往回走。
見到亞倫,一個個臉上都浮現出怒火。
“妖道!”
一名官員憤恨罵了一句。
亞倫表情不變,只是問道:“此人是誰?”
不等馬公公回答,那文官就直接道:“本官侍御史錢天如!你待如何?”
“不錯不錯,甚是剛烈啊。”{亞倫點點頭,徑自走了。
剩下幾個文官則是道:“天如兄…你一身是膽,我等佩服!”
“妖道就是妖道,還不學無術,不讀史書本官昨日聽聞官家賜予宮女,這妖道竟然直接就淫亂宮女…若他是真道人,便該自宮才是!”
錢天如憤恨道。
周圍人面色各異,也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乃至嘲笑。
皇帝賜道人女子,這事前朝大明就有。
太祖起家之時,十分寵信一位道士,后來得了天下,開始刻薄寡恩,對臣子多有試探一以二宮人賜之,道士遂自宮’!
更前朝的大圓,同樣也有例子,甚至主角還是一位丘姓的道脈之主!
《弇州山人續稿》記載一圓太祖以宮墻賜,逼使污之,道士乃自刃其勢,
以示不得污。《茶香室三鈔》則記載:“圓太祖尊禮道士,欲妻之以公主,遂自腐以告絕,其日乃十月九日”
當然,道士們絕對認為是污蔑的。
特別是圓朝之時的道主,據說當時都七八十歲了,怎么可能還有能力?
必然是讀書人潑的臟水無疑!
讀書人著書立說,最喜歡歪曲事實,這也是天下皆知。
不過,一些道士畫作,又特別喜歡將道士畫得面白無須,一點都不符合古代審美宛若個宦官太監。
當然,畫師大多也是文人,因此可能同樣還是讀書人的污蔑!
但謊言說多了,這些文官自己就先信了。
所以如今官家以宮女賜虛靈子,虛靈子敢不自宮,就是大逆不道!
“真人?”
馬公公此時已經跟亞倫走遠,突然看到亞倫走路一個踉蹌,不由好奇問道。
“沒…沒啥!”
亞倫擺擺手,眼中閃過一抹兇光:‘靠…沒想到此世竟還有如此典故?這官家莫不是在消遣我?’不對…官家大概不知情,他還想長生呢…這提賜宮女之人,
其心可誅啊!
在這一刻,亞倫深深望著宮廷,感受到了某個群體的強大。
外結黨羽,內交宦官,竟然能影響皇帝決策!當然,皇帝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影響了也就影響了。
“真正恐怖的集團…甚至都不結黨…而是天然形成的利益團體,甚至都沒有專門的領袖,比如資產階級消滅一人容易,消滅一個團體也勉強可以辦到,
但要消滅一個階級,何其難也?”
“這就是浩浩蕩蕩,大勢所趨嗎?”
亞倫感受到了地主階級的強大壓迫,心中不由冷笑:“總有一日,掀翻了這天地讓你們也見識一下貧道的真顏色!”
此時收斂心神,跟著馬公公來到之前宴會的宮殿內,就見到那兩株仙樹已經被妥善保護了起來,殿堂內站著幾十個甲士,目不轉睛地瞪著仙木,生怕有丁點閃失。
官家穿了一身常服,站在火棗樹前,神情怔怔。
“貧道見過官家。“
亞倫單手結印,行了一個道禮。
“真人來了。
官家臉上泛出喜色:“你說…為何朕無法摘得仙果?”
亞倫上前一步,望著滿樹的火棗,笑道:“官家當然也可摘得仙果,只是仙果失效,代表天意不喜,因為官家身邊有小人啊!
旁邊,馬公公都驚了!
他震驚的不是這個道士不上眼藥,在皇帝身邊,各種上眼藥、明爭暗斗、告狀的海了去了。
能活到最后的,都是真正的伏地魔,高手高手高高手!
他震驚的是…亞倫這給人上眼藥的技巧一著實是低劣到慘不忍睹啊!
馬公公都恨不得親自上前做個示范一看到沒有?告狀不是這么告的!
要悄無聲息間奪人性命,甚至都不能讓皇帝與別人發現你在給人上眼藥,這才是潑臟水的最高境界!
但官家下一刻就問了:“小人是誰?”
“侍御史錢天如!”
亞倫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就是要這么硬來!
反正話就撂這了,這個什么御史與長生,自己選一個!
官家只是猶豫了一瞬,心中天平就有了傾斜。
對于皇帝而言,太監不過家奴,而官員稍好一點,那也是自己養的狗跟豬!
自家的豬,肥了殺一頭吃吃,那叫事么?
至于錢天如?
自恃清正,對誰都敢亂吠,也是該敲打一二。
當即就道:“傳旨.錢天如殿前失儀,連貶二級,外放為縣丞力大松一直善待官僚,輕易不動殺心。
這實際上的確很有好處,畢竟得了士人之心,統治便可穩定。
“是!”
馬公公躬身領旨,心中什么念頭都沒有了。
看看…這就是得寵真人之威,哪怕人家潑臟水技術再差又如何?
官家愿意相信、愿意讓步啊!
只是如此恃寵而驕,圣眷若在還好,若一朝圣眷不在…馬公公心中暗自搖頭,雖然打定主意不能得罪這位通靈元妙真人,但也不想摻和太多。
其興也勃,其亡也忽這樣的人,必不能長久的,遲早會被體制吞得連渣都不剩!
畢竟,縱然九五之尊,也不能隨心所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