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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救不救得了

  當野炊進行到了快結束的時候,李明接到了懷勒的電話。電話的內容既簡單又高傲,就只有一句短短的話語,“我給你一次見我的機會。”

  “您稍等片刻,我馬上就到。”李明謙遜地回答到。

  懷勒能打這個電話過來,那么他在李明的這里便贏得了真正的尊重。因為作為一名醫者,他真的把人的生命放在了比自己尊嚴更重要的位置。

  如果懷勒真的因為要保證自己的面子,選擇讓原本可以得到救治的數百位患者選擇在痛苦中死去,那么就證明了他所一直秉持和堅信的東西就成為了一個虛偽的笑話。

  只要他是虛偽的,那么李明就有一百種可以玩死他的方式。

  半個小時后,李明乘車和魚青雨一同再次來到了那棟布滿爬山虎的老房子前。再一次站在了門口后,魚青雨按下門鈴的同時扭頭看向李明問道,

  “你要不要往過站一點,這次可不知道他潑的是什么水啊。”

  李明嘴角弧度微微上揚,聳了聳肩開玩笑的回答道,“第一次潑我一身水我覺得潑得好,這一次他如果再潑我水,那么我就找個地方把他埋了。”

  魚青雨剛想笑,可臉上的笑意才剛剛浮現,突然間才反應過來,李明似乎在用開玩笑的語氣說著認真的話語。

  眼前的木門緩緩拉開,戴著老花鏡的懷勒教授再一次出現在李明面前,只不過相比上次的眼神接觸,李明反而讀出了一種疲憊的意味。

  “進來說吧,我特意讓老伴去看孫子了,家里就剩下我一個人。”懷勒教授說完,就轉身朝著屋內走去。

  “愣著干嘛,走吧。”李明看了一眼仍舊愣在原地的魚青雨,一邊邁開腳步一邊說道。

  二人步入老房子內部后,便跟在懷勒的身后來到客廳入座。

  面前的茶幾上沒有茶水,而懷勒也并沒有為這兩名算不上客人的角色倒茶水的意思,而是在二人坐下后,直截了當地盯著李明說道,“你能代表海爾斯藥廠嗎?”

  微微一笑,李明回答道,“可以。”

  “你這么做有意思嗎?”懷勒陰沉著臉色,壓抑著自己的憤怒開口質問道。

  “談不上有意思或者沒意思,只不過我達到了我要的效果。”李明說道。

  “你要的什么效果。”

  “和你談談罷了。”

  “我和你沒有什么好談的,你不就是讓我簽字授權,想要用我名聲給你們賣假藥進行背鍋么?行,我同意了,合同拿來,我簽字行了吧。”

  看著面前憤怒得噴出口水的老教授,和依舊帶著笑容并沒有一絲暴虐之氣的李明,魚青雨突然認識到了一點:李明對美好的事情,有著極高的容忍程度,在他給的選擇當中,其實都期望著人能夠做出基于真善美的考量,可遺憾的是他總是失望。

  “我今天來不是和您說合同的事情,而是想找您論道。”李明敲了敲桌子看了魚青雨一眼,而后者立馬起身開始尋找能夠倒水的器皿。

  “什么道?”懷勒教授問道。

  “醫者仁心,這個仁怎么解釋?”李明問道。

  看著面前魚青雨倒入杯中的熱水,懷勒沉聲回答道,“還用說?作為醫生,當心懷憐憫之心,治療病痛,這就是醫者仁心。”

  “可你救不了幾個在絕癥中掙扎的人,但我能。”

  李明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后,繼續說道,

  “不瞞您說,我一路走來,就沒有在正路上走過,甚至于涉及底線的事情,我也干了不少。可我至今安然無恙并且越過越好,您知道是為什么嗎?”

  “為什么?因為你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懷勒教授嘲諷道。

  李明并不生氣,而是自顧自的回答道,

  “你是救死扶傷德高望重的醫生,我是制造假藥欺騙人們的黑心藥商。

  可是你一旦揭發我,那么你就會背上數百條人命,他們的親人會在你門口哭訴,社會的輿論會把你釘在恥辱柱上。

  而我比你壞得多,可我反而可以落個好名聲,站在一旁一臉無奈的嘆息:我們知道自己有些事情做錯了,就希望能夠回饋一下社會,但是懷勒教授不給我們機會啊。

  懷勒教授,單純的就事論事,我想問一下,這是為什么呢?”

  聽完李明的話語后,懷勒教授陷入了沉默當中——這個問題他真的沒辦法回答,因為那個答案會否認掉他一直以來堅持的自己。

  “這是一個有規則可尋的社會,人們最受廣泛認同的一個規則就是法律。而一個人越懂法,就越容易可以名目張大的犯罪。

  犯不犯罪公不公平根本不在于你做的事是怎么樣的,而在于誰對法律更了解。”

  茶水倒好后,李明用茶水在桌子上劃出一道線后,繼續說道,

  “缺錢的人不缺德,缺德的人不缺錢,有本事的人都不要臉,沒本事的人都要臉,要臉的人,活的沒了臉,不要臉的人卻活的有頭有臉。雖然很無恥,可這個真相就是這樣的。”

  “你到底想說什么?”懷勒不想跟李明再在這種問題上糾纏,活了半輩子再不知道社會的陰暗面,那個真的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李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后,搖了搖頭說道,“科技發展了,醫學進步了,可您覺得現代的醫療是什么?”

  值得注意的是李明沒用醫學而是用了醫療這個詞,而還沒等懷勒開口,李明進階著不給懷勒一絲思考的機會,

  “現在的醫療是“不正常”的,在一堆機器的檢測指標下拼命的制造著疾病,于是疾病就變成了流水線生產的工業產品。

  我們的假藥為什么能以壓倒性的優勢輾軋真藥,就是因為原本診斷疾病是醫生的責任,可現在反而是醫生讓生命逐漸醫療化。

  雖然我們都認為這不合理,可是你不得不承認這些不合理的現象確實活生生的在我們社會中不斷的上演。”

  說到這,李明故意的給了懷勒教授一個說話的間隙,可是懷勒也只是發出了一聲嘆息。

  “生老病死不快樂,很多事情在生命中屬于正常的過程,我不認為這種事情被拿來醫療化是一件正確的事情,藥廠利用廣告肆意的宣傳,人們在恐慌中擔心自己的身體健康,從而產生了我們假藥得意泛濫的基礎。《疾病發明者》(本章多數觀點來源于此)

  但于商而言,我們生產的藥品,雖然沒什么用,但是卻有著實打實的安慰劑效應,因此也不能算得上是完全意義上的欺騙。”

  “可你這樣的行為是不道德的。”

  “你們以林林總總的癥狀為例,如多汗癥、食道逆流、抑郁癥、悠閑病等,其實有些并不是疾病,卻被過度強化;有些藥物的臨床效果相當有限,但是有人挾著強力的植入式營銷,高舉用藥的急迫性及正當性,這些都是相當刻意的,難道這些就是醫者仁心嗎?”

  這樣針鋒相對的回答方式,一時間讓懷勒啞口無言。

  “販賣疾病是你們做的事情,販賣藥片是我做的事情,從本質上來說這有區別嗎?”李明毫不客氣的質問道。

  “我怎么就販賣疾病了?”懷勒教授有些惱火的說道。

  李明呵呵一笑,臉上帶著與懷勒剛剛對自己嘲諷有些相似的笑容,

  “第一,把生命正常過程當作醫療問題;

  第二,把個人問題和社交問題當作醫療問題;

  第三,把致病風險當作疾病;

  第四,把罕見癥狀當作四處蔓延的流行病;

  第五,把輕微癥狀當作重病前兆。

  雖然從病理上來說,在臨床上有其真實面,但過分強調上述問題的嚴重性,無所不用其極將醫療商品化,你不覺得是矯枉過正嗎?有些病癥需要時間去適應,不是用藥就可以解決的。”

  面對懷勒教授的沉默,李明繼續說道,

  “我為什么能勝利?因為原本是有病才有藥,可現在在你們的努力下變成了有藥才有病。

  我有逼他們去買嗎?沒有啊。逼迫他們的人從來不是我們,而是你,以及你們。

  嚴重的浪費了醫療資源,濫用的pet(正子掃描)或癌癥chip診斷,我認為是搶流行、追時髦,以及······欺騙。”

  “我······”懷勒教授想辯解可最終發現李明所說都是事實。

  李明站起身來朝著懷勒教授微微欠身,同時系上了敞開著西服胸前的紐扣,接著認真的問道,

  “懷勒教授,請您現在告訴我,你學醫救不救得了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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