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何必要自愿呢?”
羅文忽然冒出了這么樣子的一句話。
在周圍的克隆士兵們看來,這句話有些沒頭沒尾的,因此讓人有些難以理解。
但坐在羅文面前的文斯莫克·伽治卻再清楚不過了。
畢竟,他已經領教過了,萊恩·羅文這家伙對于談判桌上的走向有著常人難以理解的“預見性”。
預判對方下一步要說什么話,已經算是常規操作了。
這種能力并不算是“讀心術”——雖然的確很像,那其實是一種對于他人心理的極致推演和解讀。
和這樣的人身處于同一個談判桌,實在是太可怕了。
但不幸中的萬幸,此刻伽治與羅文并非是以對立的身份相對而坐的,所以伽治可以選擇性的忽略羅文所帶來的壓迫感。
而既然羅文已經知道了“不可能有人自愿跟隨他去砍樹”這個事實,那么伽治倒是很想聽一聽,羅文口中的所謂“何必要自愿”到底是怎么一個回事。
“就比如現在。”
羅文輕輕敲了敲自己下方的甲板,示意自己指得是此時此刻。
“杰爾馬66原本試圖威脅亞丁王國繼續履行不平等的交易合同,但現在卻不打算履行了。”
“這是‘自愿’的嗎?”
此言一出,周圍的克隆士兵們都可以明顯感覺到,甲板上的氣氛變了。
伽治的臉色變得無比陰沉。
“你覺得…我是‘被迫’的?”
從聲音里不難聽出了,伽治其實很憤怒。
原因?當然很簡單了。
有些事情,即便是事實,也終究是不能擺到臺面上來說的。
就比如現在。
羅文的砂礫使者的確展現出了超乎伽治想想的可怕實力,也讓伽治認識到,貿然與四海聯盟——或者說其背后的萊恩·羅文撕破臉皮,絕對是一筆不劃算的買賣。
這是…
對,伽治——慫了。
這的確是一個事實,不可否認的事實,但這樣的事實卻不能被擺到明面上。
這是所有勢力統治者的共識。
這片大海上的勢力有很多,有強有弱。
強大的勢力必然會支配一部分弱小的勢力,也會對實力不如自己的勢力產生一定程度的威懾效果,以從中謀得更多的好處。
但在這其中卻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這樣的事,絕不能擺在臺面上來說!
因為弱小的勢力,到底也還是“勢力”。
只要它還繼續存在于這片大海之上,就必然會產生比他更為弱小的勢力。
一環扣一環,循環往復。
要是讓所謂的“弱小勢力”顏面掃地了,那么它就將徹底被這片大海排除在外,進而消亡。
打一個比方。
“二”是比“一”更大的數字,“三”又是比“二”更大的數字。
平日里,“三”一直在統治著“二”,而“二”又是“一”的統治者。
那如果有一天,“一”這個數字徹底在世界上消失,會如何呢?
是了,如果有那么一天,那么“二”就是最小的數字了。
它的手底下再無他人,只能任憑“三”的擺布。
而如果“二”消亡,那么“三”將會面臨同樣的處境。
因此所謂的“斬早除根”,或者“將事情做絕”之類的操作,在這片大海上的政治層面,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
總有人比你更弱。
而當你用自己的實力將比你弱的人統統消滅之后,你便成了最弱的那個。
這樣的家伙在大海上是活不長久的。
原本,伽治以為萊恩·羅文明白這個道理,但現在看來似乎并非如此。
這位八百年前皇帝的“自負”,遠超伽治的預想!
在杰爾馬66的大本營說出剛才的那一番話,無異于當著伽治自己人的面打了伽治的臉!
這般行徑,將原本早已退卻的伽治重新逼上了羅文的對立面!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的目光很遠大,你想要解決有關于那棵樹的隱患——無論是出于什么目的。”
“但是啊,萊恩·羅文…”
伽治瞇著眼睛,重新握緊了身邊的那桿雷霆重槍。
“如果你是想要強迫我加入你的隊伍的話,你就大錯特錯了啊!”
“如果你是想要強迫他加入你的隊伍,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空島之中,海樓石密室內。
克洛克達爾難得有閑心,來這里看一看妮可·羅賓的工作進展,以及在這里坐了很長時間的萊恩·羅文。
羅文睜開眼,有些意外。
“想跟我說話的話,跟砂礫分身說就好了。”
”跟一個只會舉牌子的大玩具講話很沒意思的。”
克洛克達爾叼著一根雪茄。
“倒不如,你那招‘使者’,再用出來給我研究研究?”
同為沙沙果實能力者,克洛克達爾顯然對羅文的那一招很感興趣。
但克洛克達爾自身并不具備使用使者必須的霸王色霸氣,因此他需要想辦法來找到替代品,用以模仿那招的精髓。
不過克洛克達爾現在主要考慮的卻不是那件事,而是羅文現在正在做的事。
他竟然想說服杰爾馬66與四海聯盟聯手,去砍了那棵樹!
不,不只是要說服杰爾馬66。
萊恩·羅文現在要做的事,其實是要說服這片大海上一切有能力的人和勢力與他聯手,一起去砍掉那棵樹!
克洛克達爾的心中不由得冒出了和伽治之前一樣的評價——
夢想家。
羅文的這般行為,的確稱得上是一位“夢想家”。
因為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甚至無法憑借個人的謀略做到這一點!
克洛克達爾和伽治都想知道,羅文要如何在“非自愿”的情況下說服他們!
但很快,這兩個人都有點后悔了。
最先后悔的是克洛克達爾。
他和羅文接觸的時間最長,因此大概了解過萊恩·羅文的性格。
那是一個相當“離譜”的男人。
他的思路,非常人所能及!
而在克洛克達爾之后,伽治也發現了異樣。
萊恩·羅文所散發出的氣勢明顯變了。
不再是那個微笑著的皇帝了,眼神之中透露著精光,那是一種令人膽寒的瘋狂!
他咧開嘴,緩緩笑道:
“當我開始砍樹的時候。”
“當那棵樹的枝干長到你們家里來的時候。”
“你們不想砍,也得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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