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你又怎么樣,”
“細皮嫩肉的,真該死。”南易撫摸著下巴自言自語,“合理合法,從重從嚴,幫差人一個忙,拿個好市民獎。”
就這個所謂的星探,南易相信只要扒一扒,肯定滿褲襠的屎。
事情自然有人去做,南易只需坐著繼續等自己女兒下班,而下班的點很快就到,南若琪換好衣服來到他面前。
“爹哋,剛才你不幫忙?”
南易撫了撫南若琪的頭發,“這種小場面還需要我幫忙啊?”
南若琪嘟嘟嘴,“爹哋,父愛不需要理智,你應該沖冠一怒為閨女,上去揍他,挖他的眼珠,踢他的襠。”
南易淡笑一聲,“然后呢,我被差人帶走,賠一大筆錢,還要去赤柱進修半年?”
“按照一個故事的正常邏輯就應該這么發展,爹哋含冤入獄,我顛沛流離,在最無助的時候,霸道總裁出現,他只說了一句話,就把爹哋救了出來…”
“嗯,我是故事背景板,專門為了豐滿你的人設服務的對吧?”
南若琪傲嬌地點點頭,“爹哋理解得很對。”
南易摟著南若琪的臂膀,輕帶著往外邊走去,“你這么能編故事,干脆抽空寫個劇本,你當編劇,我做導演,我們搞一部大制作出來。”
南若琪樂道:“爹哋,劇本能占多少收益?”
“你,乳臭未干,毫無知名度,沒讓你交贊助費都是看你爹哋的臉面,你還敢問我要收益分成?”
南若琪抹了抹鼻子,嘚瑟道:“家父南易。”
“啊!你居然是玉樹臨風、瀟灑倜儻、風度翩翩、溫文爾雅、儀表堂堂、威風凜凜、才高八斗的南易大人的千金?”南易納頭便拜,“小的真是有眼不識中環淺水深水灣,居然沖撞了南大小姐,還請恕罪則個。”
“哼,一介升斗小民,賤如螻蟻,居然敢對我這個寒門貴子齜牙。”南若琪指著南易的鼻子說道:“你,你你你啊,真是罪大惡極,來人吶,誅…凌遲處死。”
“你還挺會串戲,要不要我給你哼一首《一代女皇》?”
“好呀…”南若琪往邊上一躲,“君子動口不動手,斗爭猶如為民做主,停留在嘴上就行,付諸行動不可取,我的好同志,前面有多少慘痛的教訓吶,多做就會多錯,要謹記啊。”
“嘿嘿,學我學得挺像啊,內容像,說話的腔調也像。”南易揪住南若琪的脖子,“說,你是不是想謀朝篡位?”
“嘻嘻,你家里有皇位啊?”南若琪忽然往天上一指,“爹哋,快看,UFO。”
南易在南若琪的頭上拍了一下,戲謔道:“你一身本事大半都是我教的,想尥蹶子踢我襠,你做夢呢。”
“才不呢,我要高踢腿踢你脖子。”說著,南若琪動作如嘴里說的,右腿高高抬起,腳尖朝著南易的脖子上點。
南易頭往左側一躲,右腳尖在南若琪的小腿比目魚肌上點了一下,“你再動我踢你麻筋。”
“爹哋,請說的高大上一點,你應該說用白薇點穴腳點我陽陵穴。”南若琪不滿地說道。
“白薇?”南易吐槽道:“我還半夏呢,殺人技是用來殺人的,不需要有高級名字。”
“高級人就該用高級招式。”南若琪反駁。
“高級人也要吃飯,這位高級人,晚飯吃什么呀?”
“高級飯。”
高級飯就是野餐,父女倆乘坐游艇前往火石洲,在中沙養殖基地拿了各色海鮮,又換上全套的裝備,徒步登上山頂,點上炭火,充分享受品嘗海鮮之自由。
在香塂待了兩天,南易坐黃昏時分的航班回到京城,按王小米的短信所指,南易來到一間房子,看劇組拍一場聚餐后打牌的戲。
牌局在王小米扮演的女三曉晨家進行,只見曉晨接了一通電話,對著電話那頭吼道:“有完沒完,能讓我好好打幾圈牌嗎?你別來,也別給我打電話,我點了炮算誰的啊?”
啪的一聲把電話掛掉,曉晨從牌桌上抓起一張牌,“冊那,又是西風,今天坐風口上了。”
南易看過完整的劇本,知道電話是曉晨的即將“前男友”打來的,一個不太重要的角色,沒有幾場戲,主要的作用就是讓曉晨在幾個關鍵劇情慪火。
“哎,曉晨,最近業績怎么樣呀?聽說你們那個樓盤都賣到兩萬一平米啦?”江暄妍扮演的女二小影說道。
“還問什么問,業績當然不錯啦,滬海有錢人多的是,房子供不應求,曉晨賺了不老少啦。”
搶話頭的是男二歐陽明,他所在的公司和曉晨就職的房產公司有業務往來,此角色扮演者的名字也叫歐陽明,角色的名字就是按照他的名字來命名。
“歐陽明你怎么成我代言人了?不用替我臉上貼金了,我告訴你,我最近內憂外患一大堆煩心事,正一肚子火呢。”
“別假謙虛啦,混得夠不錯了,都快當上主管了,還跟我們叫苦呢。”
“歐陽明,你消息倒是挺靈通的,我升職沒多久,你對我的動向倒是了如指掌。”曉晨打出一張二餅,擠對道:“要不你跳槽到我們公司一起賣樓?給我打個下手?”
“胡了,曉晨點炮!當什么手下啊,就照這樣,你多輸點給我就成。”歐陽明把牌推倒,“曉晨,你看清楚了,你這回可是點了個大炮,清一色七對。”
“把我們一起帶溝里了。”小影和白雪扮演的女一江萊齊聲說道,兩人都是一臉郁悶。
歐陽明、江萊、小影、曉晨四個人是大學同學,關系非常好,照劇情的發展,這個時候只有曉晨從事房產銷售的工作,其他三人所從事的工作都與房地產息息相關。
小影嘟囔著埋怨,“我這里還有一對暗杠沒杠呢,想著再摸一對胡豪華七對。”
曉晨也是一臉郁悶,按劇情的安排,今晚她霉運當頭,直接坐在炮臺上,打個友誼小麻將也能輸掉小一千。
當監視器里出現時針指向十點的鐘面,曉晨的電話再次響起,她不耐煩地接通,“喂,你有完沒完?”
曉晨以為還是前男友的電話,但其實電話是她一個好友打來的,說是在酒吧一起喝酒的一個豪客要買別墅,讓她趕緊過去拿下。
掛掉電話,曉晨把牌一推,“不打了不打了,我有事先走一步。”
小影急吼吼地敲著桌子,“哎哎哎,別急著走啊,我還有事情要問你呢。”
曉晨站起身,催促道:“什么事,趕緊說。”
“今年滬海的房價是漲還是跌呀,你幫我預測一下。”
曉晨拎起自己的包包,篤定地說道:“我告訴你,未來幾年,房價只有一個字,漲,大漲,不是穩中有漲就是一飛沖天,你想買房趕緊了。”
小影:“我有個表妹手里有點積蓄,存銀行利息太低,投資股票基金又怕擔風險,正猶豫要不要買房,你給個建議。”
曉晨:“相信我,有錢趁早買,比存銀行強多了,哪怕是老破小,買一套捏在手里也保值。”
小影:“不是說國家要出政策調控房價嗎?”
“政策取向是對的,但是能落實到位嗎?”曉晨反問。
小影翻了一下白眼,又問道:“你們公司樓盤二期什么時候開盤呀?”
“沒準信,等房價漲了再開,走啦。”
在這里,后期會加上曉晨的旁白,“我所在的公司今年同時建了19棟樓,但首期只開了5棟,剩下的房子會分成幾批陸續上市銷售,這在業內叫化整為零大法,也是地產商慢慢形成的獨特生存邏輯,為的就是提價,并達到人為制造的供不應求的假象。
也許不應該說是假象,現在的房子的確是供不應求。
我們,房地產從業者,采用饑渴營銷的手法,只是為了讓先買的業主見到漲價覺得房子在升值,而后來者會因為漲價加速購房計劃的實施。”
《有房心安》的內核是要告訴人們房價會一直漲,想買房的趕緊買了,錢不夠趕緊去借,不要想著存夠錢再買,存錢的速度絕對沒有房價增長的速度快。劇情畫面里還會反復出現幾個“廣告主”旗下的樓盤,在揭露房地產商一些惡劣做法之余,對比著夸一夸它們。
拍攝隨著曉晨走出鏡頭范圍,在導演的一聲Cut中,一個長鏡頭隨即結束,其他演員到邊上休息,身為制片人的江暄妍走到監視器前,與導演一起回顧剛剛拍下的畫面。
南易沒有過去湊熱鬧,也沒有和任何人寒暄,只是靜悄悄地離開,在路上還給江暄妍發了條短信:轉告導演,反面角色緊扣房地產商,談及政策一定要正面,盡量少談。
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南易不懂拍戲,所以也不愿意多插手,只要保證《有房心安》沒有不正確的價值導向而導致停播,只要沒有脫離核心,他才不管劇組會怎么拍。
三里屯,MIX酒吧。
這是一家生意出奇火的酒吧,就算是收門票,每天照樣爆滿,打扮新潮的男男女女在暗淡的燈光下喝酒作樂,曖昧的氣息在空氣中流動。
凌晨的酒吧仿佛是春天的原始森林,一大群發情的公野豬追逐著母野豬奔跑,而母野豬們只管搔首弄姿,屬于典型的煽風點火,等公野豬撩撥到欲望焚身之時,母野豬卻鉆進森林的深處不再出現。
也許有幾頭幸運的公野豬找到母野豬后迅速轉換場地,去進行下一步你裝不知道我裝沒經驗的快樂。
當然,大多數時候,公野豬只會被無情地戲弄一番,甚至不得不硬著頭皮為高昂的消費買單,酒托已出來活躍,中招的人不知凡幾,不過通常母野豬只是單純為了戲弄,在她們當中流行一句話“逗你玩”!
靠墻的一處隔斷里,任白水和李蓮花還有她的妹妹兼經紀人李雪蘭坐在一起,三人聊著輕松的話題,任白水說了個笑話,惹得李蓮花笑翻在松軟的沙發上,嫵媚指數頗高的短發凌亂地披灑著,大開領里性感而誘人的溝壑若隱若現。
很是聊了一會,任白水掏出手機看了眼,對李蓮花說道:“我等的人快到了,蓮花、雪蘭,你們先坐著,我去門口迎迎,等下我去另一邊,聊完再過來。”
“白水,一起坐好了。”李雪蘭說話時目光有點炙熱。
李蓮花能從一介小演員成為國內女演員中的頭部人物,可以說李雪蘭居功至偉,如果沒有她的用心經營,李蓮花大概還是能在演藝圈站穩腳跟,但絕對不會有現在的地位。
李雪蘭這個人精明,也豁得出去,為了姐姐的發展,她是操碎了心,剛才聽任白水說約了一個“大人物”,她當然想接觸接觸。
“可能不太方…”看到李雪蘭殷切的眼神,任白水把婉拒的話收回嘴里,“待會我問一下對方的意思。”
十分鐘后,任白水戴著帽檐壓得很低的棒球帽,掃視著來往的車輛,一旦有車子降速,他的目光就會在車子上對焦。
錯了五六輛車,任白水又把目光放到一輛速度慢下來且開始轉向的車上——一輛有年頭的霸道,看外觀保養的很好,仔細一看還有點怪異,但具體哪里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南易從車里下來,瞄了一眼酒吧門頭上簡潔的英文字母招牌,接著放低目光四下掃了掃,很容易鎖定了戴著帽子的任白水,拉了拉衣擺,南易沖對方走了過去。
南易鎖定了任白水,任白水也鎖定了他。
憑著直接,任白水認定南易就是自己要等的人,看著走向自己的對方,他也邁步往前迎去,先南易一步開腔,“南先生?”
“是的。”南易和顏悅色地握了握任白水的右手,“小任,抱歉啊,讓你久等了。”
“沒等多久,我和朋友才剛來沒一會。”
南易聽出任白水提到朋友的刻意,如他所愿般問道:“有朋友在?”
“李蓮花還有她妹妹李雪蘭都在。”
“是她們啊,巧了,我很喜歡李蓮花演的人物角色,一會見到真人我要比較一下真人和角色的區別。”
任白水媚笑道:“蓮花要是知道南先生喜歡她的表演,她一定會很開心。”
“高抬我了,我不是電影獎項的評委,不能給李小姐頒獎,我只是李小姐普通粉絲中的一員,待會還要找她簽個名。”
南易說話之時,腦子里在回憶李蓮花演過的角色,想來想去也想不到留下深刻印象的,甚至有幾個角色糾纏在一起,分不清哪個是哪個,待會還是不要談角色的話題。
兩人說著,走到了酒吧的正門口,南易突然駐足說道:“小任,阮梅大概沒有告訴你,其實藝人關懷基金是由我提出,阮梅負責建立的,我是大股東,她是小股東。
我從八十年代就開始做生意,扎根商海二十幾年,在內地的人脈還是有一點的,所以,藝人關懷基金在內地并不會水土不服,與其說它把業務擴張到內地,不如說是一種回歸。”
聞言,任白水恍然大悟,難怪會莫名其妙冒出來一個戰略顧問。
“我是不是該叫你老板?”任白水笑道。
南易回應微笑,“叫老板就不必了,我其實不喜歡做生意,對錢的欲望也不太大,只是小時候嘴饞,雖然家里條件不算太差,但很多想吃的零食吃不到,這才下海經商。
到了前些年,我的錢已經夠我后半輩子浪著花,只要用錢能買到的吃食都能吃得起,我就差不多退休,不太主動關心生意上的事,只是在大學找了份教書匠的工作干著。
你要是樂意,可以叫我南教授,也可以叫我南老師,我這人好為人師,教書是最適合我的職業。”
“南教授,你是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任白水豎起大拇指說道。
“哈哈,別這么說。”南易笑著擺了擺手,“認識我的熟人都知道我這個人喜歡裝,裝博學,也裝伯樂,還別說,裝著裝著,我還真喜歡上點化千里馬的感覺。
小任,阮梅說你是匹千里馬,但你第一槍就啞火,這有點不好,你還要多加努力,爭取早日改變職業經理人的身份,成為速來的股東,藝人關懷基金的股東,你我成為合作伙伴。”
任白水心情激動地說道:“南教授,我一定會加倍努力。”
“我等著看你表現,不要心有顧忌,也不用患得患失,我這人最注重契約精神,承諾過的一定會做到。”南易拍了拍任白水的臂膀,“到時候你會知道的,好了,我們進去吧。”
兩人走進酒吧內部,振聾發聵的躁動音樂就傳進南易的耳朵里,讓他稍有點難受,他現在是越來越不喜歡來這種太吵的酒吧,能接受的只有那種靜吧。
繞了大半圈,來到李蓮花姐妹所在的隔斷,妹妹李雪蘭見到南易便驚呼道:“南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