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于修不解地問道:“現在就走代加工的路子,是不是急了點?”
“對啊,我們的工人待遇雖然比其他工廠好,開支更大,但是工資開支占比并不大,自行生產要比代加工的成本低很多。”段步高同樣不解。
“只從經營的角度出發,現在轉型代加工的確是早了點。但是我們不能只考慮企業的利益,還要考慮職工的利益,剛才我看了,不管是哪個廠,大部分職工正年輕,適應能力強,換個地方重新開始,還有大把的機會往上爬。
再拖幾年,職工一個個年紀都大了,孩子也正好處于最讓人操心的年紀,她們需要的是穩定,生活穩定,收入穩定,等那個時候再動,對她們過于殘忍。”
南易嘆了口氣,“不動也不行,我在另一邊已經嘗試了,產品的附加值太低,根本不可能長期維持職工高福利,不得已,搞了一家房地產子公司,打算從房地產賺錢補貼工廠。
轉型,必須轉型,耳東電子的工廠大多在固戍,周邊有南太、艾禮富、再一、全一,都是大型電子廠,給足職工補償,把工廠和職工打包賣給鄰居,訂單也跟著過去,以甲方的身份逼他們繼續給職工交社保,繼續保持之前的福利水準。”
陳于修:“南易,你會不會太想當然了,照你說的這么干,不但工人的包袱還是我們背著,額外還要吐出去一塊利潤。”
“你說的沒錯,如果耳東電子保持不變,我的確是在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所以我才說要轉型,變成真正的科技企業,我們的產品要有高價值、高利潤,品牌要有高附加值,說白了,我們要有高凈利潤率,不能低于20,最好能維持在30左右。”
陳于修和段步高兩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陳于修苦著臉說道:“你這個要求太難為人了。”
“為難嗎?只要做的是大多數企業做不了的東西,我們就享有定價權,不需要打價格戰,不需要拼命壓縮成本。價格優勢就是沒優勢,靠價格取勝,菩薩來當老板,只要想讓企業長久活著,早晚有一天也得剝削工人。”
南易指了指陳于修,“你個人資產有上億了嗎?”
陳于修不僅享受耳東電子的分紅,村里每年還有一筆不菲的分紅。
“有。”
“多少套房了?”
“深甽37套,羊城自己買了19套,南陳建筑分了6套,商鋪檔口…”
“行了,不用講這么細。”南易擺擺手,又看向段步高,“你呢,有沒有三千萬?”
段步高點頭。
“房呢,多少套?”
“21套。”
“嗯?”陳于修狐疑地看了看段步高的臉,“老段,你不是19套嗎?”
段步高回道:“三天前又買了兩套。”
“買在哪?”
“行了,晚點再討論房子。”南易擺了擺手,“既然都不差錢,那就為了成就感奮斗吧,讓耳東電子除了盈利之外,再有點高科技。”
陳于修:“轉型有時間要求嗎?”
“我前面說了,適當的時候,你們自己把握時間節奏,除了VCD,最晚明年年中,這塊業務一定要賣掉。”
陳于修吃驚道:“小鬼子研發成功了?”
“廢話,麋鹿都快出實驗樣機,何況是日本那邊,所有的電子巨頭都參與了DVD研發,不快才怪,我跟你說,DVD的重要專利大多在日本人和飛利浦手里,我們沒多少籌碼。”
陳于修:“那是真的砍了,國內的VCD市場不太對勁,有點風雨欲來的感覺,價格戰快要打響了。”
“隨他們便,愛打就打,耳東電子不湊這熱鬧,把VCD業務賣個好價錢,解碼芯片留在手里再吃段日子,不過銷售策略要變一變,不要再簽長期供貨協議,要拿貨就一次一次拿,現款現貨,一次性拿貨越多,價格可以壓得越低。
等價格戰一打起來,VCD行業也差不多該走向沒落,大部分企業會到處欠債,要不回貨款的風險太大。
摔了大跟頭再想爬起來很難,更別提爬到一個要讓我們主動賣好的高度,你們有私人交好的關系,人情不要用在賬期上,還是留著將來給對方找個飯轍。”
陳于修和段步高都聽明白南易話里敲打的意味——VCD行業已經顯出完蛋的趨勢,已經沒有和客戶建立長期友好關系的必要,也不要用交好大客戶的理由來掩蓋收不回貨款的事實,私人交情和企業關系要隔離開。
南易在深甽的第一天圍著耳東電子打轉,第二天一早,先去給為耳東電子壯烈的張東偉上了炷香,然后去了河車集團。
河車集團沒什么需要南易操心的事,玩具說起來是一個競爭非常激烈的大行業,但是它細分成無數個小塊,河車集團專注迷你四驅車,再附帶一下其他遙控玩具,沒有跨領域的訴求,目前在國內睥睨天下,穩坐國內市場頭把交椅。
大后方穩固,自然想著開疆擴土,河車集團早幾年就出國去挑釁行業巨頭,仗著自己的成本低好大一塊,不搞低價促銷觸傾銷的霉頭,但是常年搞買一贈N的活動,不僅直接贈給消費者,也贈給經銷商一些配件,經銷商可送也可賣。
南易和陳燮靖聊了不到一小時,就拉著阮梅去“河車試車場”體驗全球數一數二的迷你四驅車賽道。
玩了大半天,臨走還在陳燮靖這里下了個訂單,打造兩輛可以坐人的迷你四驅車,一輛用來收藏,一輛用來玩。
當晚,南易送阮梅回香塂,夜里宿在她那里,等到天亮,直奔羊城。
中午在陳記吃飯,聽蔡淑芬講述陳記雷公和贛省撫溪、道都兩路老表樸實無華的頂級商戰。
像南易這樣喜歡躲在陰暗處算計人的壞東西還是不多的,商戰也罕有股市上爭搶籌碼的驚心動魄,大多比較熱血,講的就是磚光棍影。
今年上半年,在瀟湘之地潭州,三方的店開得很近,摩擦不斷,你往我廚房扔死老鼠,我往你大門潑糞,其間也干過幾場,因為潭州離贛省近,兩路老表支援起來更方便,陳記灰溜溜的關店走人。
誰知兩路老表居然挾大勝之勢,直接殺到羊城來開店,打到自己大本營,蔡淑芬豈能忍下這口氣,一支穿云箭飛天,羊城各區的人馬立即來總部集結,蔡淑芬穿上樊梨花戰袍,帶著人馬拜過百屏花燈,請下幾位戰將附體,雄赳赳氣昂昂地殺將過去。
結果自不用多說,對方被趕走,蔡淑芬還給對方放話,以韶州為界,陳記不上北贛,對方也不許下南粵,雙方在贛粵之外各憑本事搶生意,不再訴諸武力。
[《百屏花燈歌》歌詞里提到了不少古代名人,幾乎把演義里出現的男女武將都給囊括,有興趣自己搜來看,七百字、一百標點,我就不貼了。]
在蔡淑芬的演義故事里,南易把陳記如今的發展脈絡給理清,娘子軍被派出去坐鎮各省,陳記西點職業學校畢業的學生帶著陳記的扶持資金,奔赴自己心儀的城市開設門店。
由于有旺德福的人員幫忙建設產品統一模式,陳記做到了全國一個味,在口感方面給不了跨城跨店的顧客驚喜,但也不會觸雷,陳記已經走出長壽企業的堅實第一步。
南易心里有了點想法,去了解一下國外哪個領導人任期快到了,陳記開一家分店到人家眼皮子底下去,同時私下溝通一下找對方當隱形代言人,無需站臺,只需在任期內光顧一次陳記,然后卸任后在自傳里提一下陳記。
這事他沒搞過,沒經驗,也不清楚費用怎么算,但他知道不是無稽之談,當初把南陳酒運作進白宮晚宴的游說公司就有此類業務,若是費用在兩百萬美元之內,完全可以搞一搞,超過這個數,意義不大,陳記的盈利能力有限,不值得付出太大代價。
離開陳記去南陳建筑的路上,南易忽然發現羊城的變化很大,自行車變少了,擁有量一直不多的二八大杠變得更稀罕,變速車的數量飆升,有12速,也有24速。
呼機仿佛變成人人必備,不管男女,腰上都別著一部,火鳳凰、八達加強型、樂星機,都是不便宜的款。
摩托車的數量變化不大,羊城主城區01牌照很早已經實行排隊上牌,通常一年多才能排上,而且車和牌的價格差不多,有的更是牌比車貴。
郊區的孖二牌(22)只有晚上七點后和節假日才允許進入主城區,所以白天不會影響到主城區的摩托車數據統計,到了晚上,去東濠涌倒是可以看到一堆“富城頭”和長毛怪在那里飆車。
街頭的的士數量變多,起步價好像變了,分為三種,7.8元、9元、10.2元,每公里的價格也變了,分別是2元、2.4元、2.8元,看著不便宜,但在羊城倒沒什么。
這里引領著全國的潮流,工資也是,蝎子拉屎獨一份,統計的時候,最好分為羊城和其他城市。
一輛無人售票的雙層巴士經過,卷來上下九、京城路的繁華,巴士第二層一個學生仔扯著自己衣服,嘴里說著“牌子,班尼路”,他邊上的另一個學生仔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撣了撣休閑服的胸口處,臉上露出一絲霸氣。
南易秒懂,休閑服霸主,佐丹奴嘛!
忽然,后方一輛車貼著南易的車不到三公分超了過去,南易瞄了眼車尾的標識,嘴里咒罵:“開輛凱美瑞就這么囂張,趕著投胎啊!”
凱美瑞仿佛聽見南易的咒罵,踩了兩下油門,兩股濃濃的白霧在空中碰撞成一句話:“你才是凱美瑞,你全家都是凱美瑞,老子是豐田佳美,進口的!”
經過南陳建筑的門口,虎崽把車速降低,讓一輛路虎超到前面,然后跟在后面,讓路虎帶著走。
行駛了一大段路,車子停在大坦沙東岸。
南易下車,在原地駐足,看向東邊挨著大馬路在修建小橋流水、花園亭臺的工地。
“去年《羊城日報》上刊登了整版的廣告,宣稱深甽某大型集團公司,斥資10億元來羊城開發房地產,求購國有企業土地。當時鐵絲廠處于困境,正有意出售土地,就把這里的200畝土地賣給了對方。”
陳睿武來到南易身邊,給他介紹著情況,“這里的項目已經立項,叫珠鳥花園,執行項目的人很聰明,不急著蓋房,先做周邊道路、景觀、配套,等這些做完,預售肯定馬上跟上。”
“這塊地多少錢?”
“不到兩千萬。”
“睿武叔,我記得八年前就跟你說過,多關注市區范圍里不景氣的國企,他們手里的土地是會下金蛋的金雞,我可以想到應該是羊城的房地產公司都不看好這塊地,這才會落到一個外來戶手里。”
南易轉臉看向陳睿武,語氣變得嚴厲,“我只是想不通,為什么我去年不知道這件事?”
陳睿武唯唯諾諾地說道:“去年我忘記把這件事加進給村里的報告里。”
“忘記了啊…算是一個理由吧,只是希望睿武叔你下次不要再忘記了,再有下次,就該給你配個幫你記事的秘書。”
南易嘴里語氣平和地說著,腳下一轉,直接和陳睿武面對面,“睿武叔,你我都是男人,有個相好的沒什么,送車送房送珠寶也不算什么,一個月給幾萬塊零花依然沒什么,但是把人放在公司里就有什么了。
二十二歲,青春年華,人漂亮,嗓子好,唱歌好聽,肚子里還有點文化,這種姑娘家里的門檻會被媒婆踏破,為什么偏偏沒名沒分地跟了一把年紀的你?”
南易提高音量說道:“錢啊,因為你有錢,你的錢是哪來的,南陳建筑啊,沒有南陳建筑給你賺錢,別說二十二歲的小姑娘,八十二歲的老太太都不會給你做小,睿武叔,你要搞清楚,沒有錢,你在你相好的眼里屁都不算一個。”
陳睿武被南易噴得臉色發黑,心里很是不舒服。
頓了頓,南易的語氣恢復平和,“睿武叔,南陳建筑是村里也是你的印鈔機,鈔票可以隨便花,印鈔機萬萬不能毀了,這次我當沒看見,只是私下里和你說說,再有下次,你直接退休去養老吧。”
陳睿武點點頭,沒有詢問南易是怎么知道他把情人養在公司里。
根本沒必要問,南陳建筑剛成立之時,南陳村根本沒人知道地產公司該怎么干,一開始專業崗位的人員,都是南易從創造力置業調過來幫忙的,有的待一段時間回去,有的留了下來,陳睿武非常清楚南陳建筑里有南易的眼睛,甚至還有村里的眼睛。
插曲過去,回歸正軌。
“睿武叔,這里的執行人是誰?”
“許馬仕,中原人。”
“老板還是打工的?”南易目光閃爍了一下。
“打工的。”
“挺有想法,是個人才。”南易捏住皮帶扣,扯了一下皮帶,調整到一個更舒服的位置,“既然是打工的,了解一下這位許馬仕享受什么待遇,要是沒有五百萬年薪,可以接觸一下,開高價挖過來。”
“別說五百萬,可能十萬都沒有。”
南易詫異道:“不至于吧,按這個項目的搞法,賺過億應該沒問題啊。”
“南易,外面的公司不像我們南陳建筑,一個月能給到三五千的工資已經算是很高了。”
羊城的工資高,南陳建筑的工資更高,專業崗位人員的工資直接對標羊城的外企,且還有獎金、項目分紅,只要賺錢,從最高層到工地上的工人,都能分潤到,雨露均沾,不給任何一個人講奉獻的機會,有付出就給回報。
“哦。”南易又往工地的方向掃了一眼,略作思考后說道:“給這個項目做個評估,連人帶項目一起吃下來,吃下來以后轉給一家新公司,獨立的,不是之前掛靠項目的那種公司。”
陳睿武猶豫了一下,說道:“只要我們肯給出兩三千萬的利潤,對方應該會把項目轉給我們,只是這里太偏了,項目的前景不一定會好。”
“如果每平米賣兩千呢,有沒有錢賺?”
陳睿武腦子轉了轉,很快粗略算出來這里能蓋多少平米的房子,也正因為算出來,他的臉色又變得非常難看,兩千一平米,利潤可以做到兩億,他怎么就沒往超低價的方向想呢?
“有。”
“多少。”
“兩億。”
“我找家公司來對接,南陳建筑負責蓋,賣的事情不用管,兩億保底,超出部分,兩家對半,不足兩億,我個人來補。”
南易打算讓財神公司來接手銷售的事宜,同時飛天公司跟進,如果項目拿下,三分之一的房子會由飛天公司吃下。
聽南易這么說,陳睿武的臉色愈發難看,他不看好的項目,居然是南易眼里的金礦,這是他的重大失職啊。
“睿武叔,今天我會回村里,待兩天,回來的時候,我要聽到明確的消息,抓緊。”
“好。”
“走了,我還要去看個朋友。”
南易在原地駐足又往工地的方向看了兩三分鐘,再次確認這里的項目有搞頭之后,這才轉身往自己的車走去。
接著,南易去了區靜店里,兩人先寒暄,后聊劉貞和厲亥,喝了兩泡茶,走的時候,區靜還給打包了一只豉油雞。
飯點稍過,南易到了南陳村,陳宗慶已經做好豐盛的晚餐等著他。
洗了個手,搓了搓臉,南易從桌上琳瑯滿目的方便面品牌里挑了一包中萃雪菜牛肉面,一包福滿多紅燒牛肉面,撕包裝、下面、擠調料、加水、蓋碗、啜指、甩手,一氣呵成。
“宗慶叔,沒想到你天天吃方便面,氣色還這么好?”
自從南易把娘子軍忽悠出去開陳記,只要他來南陳村,陳宗慶給他準備的接風宴肯定是方便面大餐,氣性還挺大,幾年都沒好。
還好也只需要吃一頓,村里早有收費的食堂,村委會承辦,現炒的素菜一律兩毛,葷菜三毛起,大粒參燉豬后腿一大碗,只要一塊錢,一個牛雜火鍋套餐,葷素酒齊全,夠三四人吃,也只收兩塊錢。
收費只不過是一種避免鋪張浪費的措施,其實比免費的成本還高。
“我命硬。”陳宗慶不茍言笑地說道。
“哈哈哈。”
“別笑了,讓你的人去食堂吃飯。”
南易止住笑聲,也變成不茍言笑,“他們在路上已經吃過了,宗慶叔,明年正月安排一天開個集體會議,把所有人都叫回來,國外的也要回來。”
陳宗慶臉色變得凝重,“出事了?”
“還沒有,只是為了防微杜漸,南陳村一路走來太順了,我擔心有人會以為這路原本就很容易走。”
認識十幾年了,陳宗慶對南易的脾氣也已經了解,知道南易不會無的放矢,既然他這么提了,肯定已經有問題暴露出來,只是不想明說是誰出了問題。
陳宗慶心里很明白,南陳村之所以一路走來都很順利,九成功勞都得記在南易身上,指明方向,又出錢、出力、出人,沒有南易就沒有南陳村的今天。
斟酌了一番,陳宗慶說道:“就定在正月初六,我親自打電話給每個人。”
“最好定在下午,初五我還在拜年,初六早上才能往村里趕。”
“下午三點,開三個小時,六點開席,分紅大會放到初七早上,之前的分紅大會你都沒參加,這次就由你來發放分紅。”
南易頷了頷首,“好,我給每人準備一個八千八的紅包。”
陳宗慶動容,“太大了,要兩千多萬。”
“應該的,前些年的都補上,一直沒什么表示,村里肯定有人說我這個大先生小氣。”
“南陳村每個人都知道飲水思源,沒人會說你,也沒人敢說你。”陳宗慶擲地有聲地說道。
南易呵呵一笑,“宗慶叔,反應不要這么大,我就是隨口一說,好幾年了,你什么時候才能消消氣,把這頓方便面大餐給我免了?”
“這個你別想,只要你來,第一頓肯定吃方便面,除非…”
陳宗慶賣起了關子。
“除非什么?”
“正月里你把劉貞帶來,劉貞不方便來,把你女兒帶來也行。”
“劉貞肯定來不了,初六都已經上班了,女兒可以來,但我女兒精貴著呢,宗慶叔,你要準備三個大紅包,紅豆、若玢、若琪都來。”
一聽到“若琪”,陳宗慶喜笑顏開道:“若琪是你老小?”
“嗯,最小的一個,后面也不打算再要了。”
“好啊,我一定準備三個特大的紅包。”
陳宗慶心里是真的開心,前有南易戶口遷到村里,現在視如己出的干女兒和親生的都要來村里,這說明南易有心和南陳村世代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