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算好了,從西伯利亞往這邊運輸土豆和白菜,我們的成本分別是0.135元/斤、0.084元/斤。」
南易蹙眉道:「不能更低了?」
「會長,這兩種蔬菜我們并不具備向奉天輸送的能力,運費的支出比率很大。」
「那就算了。」
南易原想著建立西伯利亞到奉天的蔬菜運輸線,把土豆和白菜到奉天來賣,利潤可以薄一點,把奉天市面上的兩種蔬菜價格往下壓一壓,顯然,他再一次想多了。
聽韓振赫的意思,他的土豆成本價非常接近奉天這里市面上的零售價一毛五/斤,白菜接近一毛,東西到奉天后的損耗、人工再加上,成本一個不好就會超過零售價,這個生意沒法做,也沒法實現南易的初衷。
又走了一段路,南易轉頭問韓振赫,「冷凍肉呢?」
「會長,我們繞不過關稅,最終核算的成本依然達不到你的要求,而且…為了保護肉類的價格,我們被允許輸入的數量非常有限。」
「雅美那邊今年需要招多少人?」
韓振赫頓了頓,說道:「會長,上戸總裁已經聯系了幾個貧困縣的勞動部門,未來兩年,奧泰精密工業的職工主要會從那幾個縣招,剩下的名額要留給勞務市場上的熟練工。」
對此時的南易來說,韓振赫的回答又是一個壞消息。
「池田研修生派遣呢?」
「池田研修生派遣會社在美國、澳洲、加拿大、新西蘭等國都建立了藍領分會社,需要大量的瓦工、木工,具體的數字在6000名左右,另外也可以向同類型的企業輸送,總計大約可以提供13000個崗位。
不過這種崗位對語言和專業技能都有很高的要求,奉天這里的下崗工人專業不對口,只有極少部分可以勝任,池田會長更傾向于從華國南方瓦工和木工大省定向招收。」
南易擺了擺手,「瓦工和木工不需要每個都是大師傅,也需要打下手的學徒工,配合干活的小工,可以從奉天這里招收一批下崗的青工,一批年齡在四十至五十歲之間的小工。
這個年齡段,上面的老人好說,很多都趕上了退休金,下面的小孩不是正處在長身體的年紀,就是讀高中、大學,或者正面臨著處對象,都是要花大錢的節骨眼。
讓他們自己抉擇吧,是去異國他鄉吃體力和思家之苦,家里老婆孩子能吃好喝好,還是待著不動,陪伴著老婆孩子一起苦捱。」
「會長,一家之主最大的義務是支撐起家庭的開銷,陪伴家人是家庭殷實之后才能考慮的。」
「理是這個理,但是呢,奉天并不是偏遠山區,就是現在來說,也是屬于華國比較發達的城市。偏遠山區的走出來叫見識外面的繁華世界,奉天這里的市民換個地方找活路,只能叫人離鄉賤,性質完全不同,心境也不同。」
「會長,我還是認為當家庭陷入困境,一家之主就應該做出犧牲,不管是精神上的還是肉體上的,僅僅是離開家鄉去外面謀生,算不上是多大的犧牲。」
「或許是吧。」南易眼神迷離了一會,又問道:「池田能提供多少普通崗位?」
「如果算上勞動強度很大,但是報酬不高的崗位,池田研修生派遣今年可以提供超過7萬個崗位。」
「從東南亞抽調的名額?」
池田研修生派遣有一條東南亞的業務線,專門招收處于戰亂和毒品侵襲區域的人員,然后輸送到歐美從事低端的工種,可以讓他們吃飽穿暖,也不會時 刻遭受生命威脅,但是只能養家湖口,攢點小錢,和發財扯不上關系。
實際上,池田研修生派能夠提供的崗位也沒有八十年代那么誘惑人了,最初從國內輸送到日本的研修生,一天可以賺國內幾個月的工資,熬上三年,一回來就是暴發戶。
現在國內的工資水平漲了,日本那邊卻降了一點點,而且,有一些原來日本人不屑一顧的崗位,經濟不景氣后也搶著做,研修生能做的崗位變少,且勞動強度加大、薪資變少,和暴發已經沒多大關系。
不會瞎花的,一個月辛辛苦苦只能攢下五六千人民幣,比國內外企職工的收入強得有限。
這種比較雖然有點凡爾賽,但事實上研修生的收入水平的確下降了不少,之前能攢下一萬左右是普遍現象,現在能攢七八千的是頭部人物,匯率差在肉眼可見中慢慢消散。
「沒有抽調,池田研修生派遣簽了幾個大合同,有幾個礦業公司要在非洲開礦,他們和非洲當地簽訂的合同中包括基建的部分,我們就是負責給承攬基建工程的建筑公司提供研修生。」
南易蹙眉道:「和平國家?」
「有戰亂地區。」
「合同里有賠償條款嗎?」
「有。」
「發封郵件給池田君,堅持會社的一貫經營原則,真實情況不許對研修生有任何隱瞞,他們的命要不要賭由他們自己權衡。」
「明白。」
南易的早晨比一般人來得要早一些,第二天一大早,厲儀征和趙路路還沒起床的時候,他已經來到北四馬路的技術協會門口。
早一兩年前,奉天這里還會搞技術型的比賽,會產生什么鉆頭大王、鉗工冠軍,機械領域的高級技工不僅可以享受高工資,每年還有機會拿獎狀、領點牙缸、臉盆的獎勵。
眼瞅著幾十年積累下來的強大生產力要被拋棄了,沒有在重工業城市長期生活過的南易倒沒有太大的感慨,不過幾十年時間,一代又一代被培育出來的高級技工,他倒是看上了。
用兩盒煙換得進入技術協會內部看了看榮譽墻,記住幾個高級技工的名字,南易走出技術協會,接過陳文琴手里的吊爐餅,咬了幾口,對陳文琴說道:「三件事,第一,去注冊一家參北斗公司,主營業務是機械設計和機械人才供應;第二,來這里要一份各種大王、冠軍的名單;第三,去招人,把不景氣工廠的高級技工都給招過來。
只要夠得上高級技工這個標準,月薪六千起,有大王、冠軍頭銜的,月薪一萬五起,凡是參加過數控研發項目的,每個月薪水增加三千至一萬不等,視人員重要性而定。
再加一條,有全日制大學文憑,就是大學畢業后被分配到技工崗位的,每個月再加三千。
基本工資就是這樣,我再說福利部分。
凡是入職的職工,醫療費全報,父母、配偶、子女的醫療費報銷一半,同時會為職工和家人購買一份商業保險。
特別說明一下,如果來面試人員的技術特別好,就算他的家人全是藥罐子也要留下,其他視實際情況自行斟酌,總之,技術為先,成本不用考慮太多。
凡是入職的職工,公司會提供一套免費居住的樓房,入職滿一年,分配一套面積不低于200平米的別墅,前十年只擁有居住權,滿十年自動獲得產權。
凡是入職的職工,每年可以享受一次時間不少于半個月的免費療養,及時間不少于十天的公費旅游。
凡是入職的職工,滿六十周歲、為公司服務滿五年且繼續為公司服務,三個條件都符合的,每月可以多領取80的基本月薪,這個獨立于國家的社保機制之外,不影響領取退休金。
其他的你再想一想,
福利必須是全方位的,必須表現出我們的誠意滿滿。
當然,福利給的足,一旦有人違約,要承擔的后果一樣要很嚴重,和律師好好商量一下,違約賠償標準能定多高定多高,就算不家破人亡,也要傾家蕩產。
我不想給他們好處,還被當猴耍,有特別惡劣的,就讓他見識一下什么叫小人報仇,一天到晚,只要參北斗公司沒有倒閉,就專門養著人好好招呼著,一刻都別停。」
「南生,待遇標準會不會定得太高,內地的薪水沒有這個行情。」
「文琴啊,機床是工業之母,高級技工是機床的情人,高級技工不是一朝一夕能培養出來的,對國而言,他們是國寶,對我們而言,他們就是搖錢樹。
不把他們養起來,等他們為了生計換行,手變生,技術廢掉的那一天,再想撿起來就晚了。
待遇給的高,高到過分,一是出于競爭的考慮,待遇給到其他人給不起,人自然就不會被挖走;二呢,我想推高行業門檻,未來是數控的時代,沒有很好的文化基礎,成就極其有限,沒有高待遇,根本無法吸引真正的人才進入這個行業。」
南易指了指邊上一個正在清掃地面的清潔工婦女,「如果她的這份工作每個月的工資是三千五,你覺得笤帚還能握在她手里嗎?」
陳文琴轉頭看了一眼,回過頭來說道:「只要月工資有一千,她肯定會失業。」
「嗯。」南易又咬了一口吊爐餅,「太干,下次別去那家買了,找個地方吃點大碴粥。」
一行人回到鋼西區,找了一家早點鋪子,南易要了兩個韭菜餡餅又要了一碗大碴粥,咬一口韭菜餡餅,一股很沖的韭菜味就往鼻子里灌,讓他不由感嘆這家的韭菜味兒夠大。
陳文琴聞到韭菜的味道,便把她的韭菜餡餅給了南易,只拿著大果子(短而粗的油條)就著大碴粥。
南易吃著早點,眼睛一直盯著早點鋪子外的街面,目光不時地從經過的人群臉上飄過。
今年春天,奉天剛有二十七萬左右工人開始放大假,到現在還不足三個月的時間,一般人家里多少有點底子,日子還過得去,不會持家或者家里有藥罐子的,厚著臉皮還能借到錢,困境沉在水底,并未浮出水面。
剛剛過來路邊的林蔭道上見到有人扛著桌子椅子,有人手里拎著麻將盒子,看樣子是早早地占位子支麻將攤子,昨晚路過勞動公園時,也能聽到有人在挑燈夜戰,胡碰杠、酒瓶丁零,還有編排聲。
香塂,港澳碼頭。
校花坐在海邊,手里捧著一杯茶,靜靜地看著海面。
和南易待在一起久了,喜好上自然會受到南易的影響,比如說釣魚也是校花現在很喜歡的運動,有空閑的時候,她就會來海邊釣魚,享受一份寧靜。
隨著一杯茶下肚,一個氣質不凡的中年婦女走到她十幾米之外的頭牌謝婉華身前。
這個中年婦女叫鄭盛美,江湖人稱盛姐,是一個著名的蛇頭皇后,偷運了不少胡建籍的人蛇到美國,她之所以會主動來見頭牌,是因為有人遞了張紙條到她的別墅,紙條上面有她女兒的地址,還有讓她來這里見面的信息。
「我們認識嗎?」鄭盛美問道。
頭牌回過頭,說道:「我們并不認識,有人聽說盛姐的口碑很好,所以托我帶句話給你,希望你能把生意從胡建擴張到東北,特別是奉天,做為感謝,叫我傳話的人會在關鍵的時候給你提供一點幫助。」
鄭盛美忍著怒火說道:「拿我女兒威脅我,你覺得我會信你?」
頭牌輕輕一笑,「盛姐,你誤會了,我并不是威脅你,而是展示一下我的能力,免得盛姐看輕「感謝」的分量。我是一個上班族,奉公守法 ,從來不做違法的事。」
「上班族…」鄭盛美譏諷地說道:「好一個上班族,我要是不答應呢?」
「盛姐,一個人蛇的基本費用是1.8萬美金,僑匯你又收人蛇3,借款的利息30,還有工作的介紹費、工資的差額,一個人蛇能給你創造的利潤不小,生意做得越大,對盛姐你越有利。」
「這么說,你是為了我好?」
「你可以這么理解。」
「我要是不答應呢?」鄭盛美再次問道。
「盛姐,現在的氣氛還不錯,何必破壞它呢?」頭牌無奈地說道:「我能查到你女兒的地址,也能把你的犯罪證據查個底朝天,盛姐,你的口碑是不錯,可這些年結下的仇人也不少吧?你要是蹲了大獄,你猜你的仇人會不會善待你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