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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三章、目光轉移

  百五計劃那邊,商場渠道已經打通的牛皮吹出去了,但十月公司手里壓根沒有這種渠道,南易在打時間差,十月品牌管理公司建立需要時間,品牌建立需要時間,趁著這個時間,正好把商場渠道搞定。

  而其中,TSUM就是關鍵,只要十月的產品進入TSUM,其他商場的渠道就可以順勢拿下。

  正好,TSUM也在股份制改革的名單里,一家商場,雖然知名度很高,影響力很大,但里面并沒有蘊藏著太大的利益,一棟七層的建筑、一些奢侈品牌的渠道,這兩樣的價值是比較透明的,可操作的空間不強。

  相比其他生產企業,只要在生產線和原材料評估的時候做點手腳,機器從八成新變成五成新,原材料更多的被評估為廢料,一來一去,就是數千萬乃至數億盧布的價格差。

  兩相比較,TSUM就是雞肋,并不被大部分野心家看在眼里,十月公司說看上了TSUM,就不太可能遇到有實力的競爭對手,大部分未來寡頭都會給面子,不想給的也得給,今天你要跟我搶商場,明天我就和你搶油田、天然氣礦。

  肉多狼少,完全可以挑著吃,現在沒到需要硬碰硬,刺刀見紅的時候,不抓緊時間壯大自己的實力,非得和別人爭搶,錯過最佳黃金期,會這么做的,根本沒資格成為資本。

  “這個條件還可以,伊芙琳,你繼續跟進,盡快把TSUM拿下。”南易頷了頷首說道。

  “我會的。”

  “吃過了嗎?”

  “回來的路上吃過了。”

  看了一眼餐盤里的鹵味,阿克辛婭微微蹙眉,大部分俄羅斯人并不吃動物內臟,對此類食物敬謝不敏。

  “喔。”

  南易夾起一條小腸皮,咬住一條包裹在外面的腸衣,一圈一圈,一層一層的用牙齒剝下來,吞進嘴里,等把外面的腸衣吃完,才開始吃中間的腸肉。

  吃過鹵味,梅正義在涮鍋里給南易弄了一份刀削面,正不正宗不知道,反正面是用刀削的,面上再加倆沒骨頭沒毛的煎蛋,倒點醋,用剁椒當辣椒油使,吃著還算湊合,只是吃完額頭沒冒細汗,差那么點意思。

  阿克辛婭負責TSUM的事務,包喚頭盯著十月品牌管理公司的組建,具體的事務,南易不再插手,他閑下來的時間又開始搗鼓蔬菜大棚,還是那只有兩分多不到三分的三個地壟,這次不再像去年一樣瞎搗鼓,為了扣大棚成功,后稷農業專門派過來一個專家小組,人有點多,互相挨著,三分地也站不下。

  專業的人做事比較專業,三個地壟的土都被鏟走,換上了從莫斯科近郊農業區運過來的新土,還用上了各種專業設備,土壤成分、溫度、濕度,各種數據都要化驗測量,種子撒下去之后,就猶如住進了ICU,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關注各種數據。

  11月的莫斯科,各種平時賣蔬菜的副食品店里不但沒有正常數量的蔬菜供應,種類也非常少,隨時去隨時有的只有土豆。

  一些比較高檔的類超市的商店里倒是會有琳瑯滿目的蔬菜銷售,但是基本上都是從歐洲進口來的,主要是南歐國家,法國、西班牙、意大利等這些國家,售價非常昂貴,一般的老百姓根本消費不起。

  秋天的時候,瓦西里超市開始銷售從國內東北地區引進的蔬菜,品類比較集中,只有黃瓜、西紅柿、生菜這三種俄羅斯人消耗量比較大的蔬菜,定價不貴,做為限量供應的特價商品出售,每天能給超市帶去不少人流。

  進入10月,三種特價蔬菜停止了供應,過季了,東北那邊已經拿不到貨源,雖然東北那邊現在有些地方開始扣大棚,但是數量并不多,而且還是新鮮事物的反季節蔬菜,售價非常高,瓦西里超市既拿不到多少貨源,也拿不到好價格,相比之下,由后稷農業從歐洲供貨反而成本更低。

  東北那邊能扣大棚,俄羅斯這邊當然也行,而且相對比東北那邊需要消耗不少人力的扣大棚模式,俄羅斯這邊更容易實現科學化管理的扣大棚模式。高寒地帶,大棚最需要注意的就是保溫,正好,俄羅斯的天然氣非常豐富,價格低廉,完全可以給大棚上天然氣加溫保暖設備。

  俄羅斯有廣袤的土地和冬季蔬菜市場,又有俄羅斯人性格比較糙,做不了精細活,人比較懶等優點,到了冬季,俄羅斯農民都會貓冬,想讓他們干活那可難了,正好,他們不干,可以找愿意干的人過來干。

  到了明年,后稷農業就會聯合俄羅斯本地的土地地主、國內愿意過來種蔬菜的農民,一方建設出貨渠道、提供技術與部分投資,一方出土地,一方出勞力與部份投資,三方進行捆綁合作,一起構建一個蔬菜大棚托拉斯。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私有化證券之時,南易卻化身俄羅斯大娘,心里擺著一份俄羅斯百姓食譜,天天在賣菜、賣糧食的地方轉悠。

  “亞當,快過來。”

  莫斯科城西,一處自發而成的食品黑市,一隊正在排隊的隊伍里,一個俄羅斯大娘對剛出現的南易喊道。

  南易快步上前,“妮娜,今天賣什么?”

  俄羅斯大娘長得很是粗壯,南易站在她身邊立即變成瘦猴,妮娜這種很少女的名字仿佛與她不是很契合,不過,大娘也是從少女時期過來的,曾經也是別人嘴里的小甜甜。

  “茴芹,新鮮的。”

  茴芹就是俄羅斯茴香,在俄羅斯人的食譜中占據非常重要地位的香料,可以說凡是吃的,都可以往里頭加茴芹。

  11月,俄羅斯已經不可能種出茴芹,不過中亞五國、波的三國處在比較溫暖的宜居地帶,全年平均氣溫都在零度以上,想要在這個季節種出茴芹還是不難的。

  “哦,多少錢一公斤?”

  “不知道。”妮娜搖搖頭,露出愁容,“看見在排隊,我就過來排了,希望不會太貴。”

  “如果太貴,干脆買點茴香粉。”

  這個季節能有新鮮的賣,南易并不認為會賣便宜了,妮娜的想法多半會落空。

  “亞當,你不明白,有新鮮的,我就要吃新鮮的,沒有才會用茴香粉。”

  “好吧,那只能祈禱不會太貴。”

  妮娜和老伴早幾年已經退休,兩年之前,生活條件非常可觀,等同二十多年后,國內兩口子每人都領著一萬三四的退休金,能領到這種數額的退休金,往往沒有補貼后代的負擔,兩個老人,沒有大支出項,也不用考慮將來,一個月將近三萬塊,每天千把塊,花的那叫一個歡,可以往死里造。

  當然,這是兩年前,現在不行了,退休金幾乎被抹了個零再除以二,優越的退休生活直接變成堪堪滿足生存需求,質量就別想了,能吃飽喝足就不錯了。

  “亞當,明天我要去耶利謝耶夫斯基,你要不要一起去?”妮娜問道。

  南易:“明天我要去瓦西里超市,天氣天冷了,我要去買一條電熱毯。”

  耶利謝耶夫斯基是歷史悠久的主營食品類的高檔商場,和普通百姓的關系不大,并不在南易想要了解的范圍之內。

  妮娜:“暖氣還不夠嗎?”

  “不夠,我之前長期生活在只需要穿短袖,沒有冬天的地帶,怕冷。”南易搖搖頭,說道。

  妮娜撫摸著南易的臉頰,說道:“可憐的亞當,莫斯科沒有把你凍壞吧?”

  “呃…”

  南易感受著妮娜滿是褶皺的手,略顯有點尷尬,他這是被當孫子輩了,他可是把對方定位成姊妹淘啊。

  還好,尷尬一會就過去,妮娜很快把手收了回去,給南易說起她發現一個新的市場,那邊經常會有一些好食材出售。

  通過和妮娜的接觸,南易能感覺出來,妮娜應該出生在一個條件比較優良的家庭,長大以后又有一份高薪的工作,并嫁給一個同樣有高薪工作的丈夫,一生順風順水到退休。

  也就這兩年讓她感覺到了生活的困頓,每天四處奔走,追尋著各種便宜的“好食材”,小道場里做大法事,用貶值的盧布盡量維持家里的生活水準。

  說起來,妮娜并不能算是一個莫斯科普通百姓,她的生活并沒有普遍意義的代表性,不過對南易而言,她具備很大的研究和觀察價值,不論是大棚蔬菜還是即將進入的香料領域,妮娜這個階層與下一級階層才是主要的潛在消費力量。

  比較草根的那些,直接給他們上科技再添點狠活,把成本拉下來,把售價也拉下來,相對來說,這一類的潛在消費者不需要對個案展開太深入的研究,只需要大層面上調查一下價格接受能力和口感偏向即可。

  陪著妮娜排隊買到價格還算可以的茴芹,兩人又搭乘地鐵匆匆的趕去城南的一個自發市場,買了一點刁草和番荽(洋香菜),買完東西,南易請妮娜共進午餐,又請她喝了下午茶,兩人這才分開。

  回到領事館,南易打開一個軟件,調出之前自己輸入的數據,進行新添和修改。

  軟件叫“globalvegetable”,全球蔬菜,開發這個軟件的初衷是為了讓神農南糧內部可以對全球蔬菜價格進行橫向比較,同時也是大數據規劃中的一環,不過暫時來說,數據還不夠多、不夠全面,只能當做輔助性的參考。

  南氏一直有計劃、有目的的收集各種數據,并建立數據庫進行儲存,同時也在進行數據維度試驗,找了幾個有代表性的研究觀察對象,收集“對象”的各種數據,然后匯總分析,試圖總結出一套可以運用在大部分人身上的行為分析數據模型。

  簡單來說,就是找出幾個數據參數,當這些參數分別顯示出不同指數,通過運算,就可以預測出參數所有人下一步的行為。

  只要參數夠全面,一個人下一步要干什么,完全可以預測出大部分,比如說早上起床是否要撒尿,可以通過對膀胱的數據監控來預測,在睡眠之時膀胱都快炸了,等起床后,不是主觀上不要撒尿就能做到的。

  比如一個人說他剛剛上五星級酒店吃了頓飯,只要把他的數據拉出來:一個月薪三千的月光族,信用卡、某唄都已經滯納好幾個月,網貸平臺能薅的都薅過了,嘿,這不妥妥的在吹牛么。

  當然,南氏收集數據不是為了用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籠統的說,南氏的大數據會用于市場預測和消費者下一行為分析,如果有哪國政府需要建立全民監察體系,南氏也不介意進行技術輸出。

  大數據運用得當,可比錦衣衛和粘桿處之流實用,對維護一國統治之基石,可以發揮出革命性的作用。

  等數據輸入完畢,南易在鍵盤上敲擊了一下,屏幕上立即出現圓柱和圓餅相結合的圖表,各種數據閃爍變幻,乍一看甚是科幻,令人懷疑是外星科技,但其實就是用腳本語言編寫的幾個效果,分解一下,難度相當于九九乘法表。

  當然,對可以解答8×9等于多少,但反應不過來9×8等于多少的人而言,的確也是挺難的。

  看了會數據,南易再次敲擊鍵盤,屏幕上的圖表又變成信息列表,點開置頂的一條描紅標題,彈出一個窗口,最新的關于俄羅斯蔬菜的信息就羅列了出來,由不同人,包括南易剛才進行輸入,程式按照指定的條件進行篩選歸類,重新排列組合,文表并茂,令人一目了然。

  在俄羅斯的私有化規劃當中,有關于土地私有化的規劃,不過目前還沒開始進行,當下俄羅斯的土地,特別是耕地,處于一種非公非私的狀態,國有耕地由蘇修時期遺留下來的國營農場和集體農莊進行管理。

  次日,南易一大早就去了位于莫斯科東南方向的列寧國營農場。

  列寧國營農場面積有1447公頃,即21705畝,1447萬平方米,是一個專門種植草莓的農場,在豐收季,每天可以向莫斯科供應60噸草莓。

  來到農場的門口,南易見到了一個頗有童話色彩的大門,與周圍的郊區平庸建筑大相徑庭,大門上面有一塊牌子,上面一行寫著“1918”的紅色阿拉伯數字,下面還有一行寫著俄語“勞動關榮”。

  透過這塊牌子,可以得知列寧國營農場應該建立于1918年。

  看看大門,南易又往周圍眺望一下,眉頭緊鎖,這里的地理位置太優越了,相比較用于種植,反而是用來進行地產開發,短期之內能發揮出更大的價值。

  知道這里有一個國營農場之后,南易就找出資料進行過研究,前兩天更是在近處眺望過整個農場,列寧國營農場可以用于種植的面積超過2萬畝。

  假如用于進行科學化西紅柿種植,畝年產完全可以達到5000公斤上下,一年總產量可以達到10萬噸,把莫斯科及周邊的人口全算上,平均每人可以分得15斤左右。

  若是不考慮土地的長久可持續發展,全方位對土地進行透支性種植,短期之內,單單這一個農場,就可以解決莫斯科上百萬人口的蔬菜基本保障性供給。

  [一畝地的蔬菜產出(非科學化產業化種植,就是普通農民種菜方式),只能保證兩個正常人的基本消耗,攝入量適中,無需悠著吃,也不是大胃王的極端情況,基本保障性供給就是把一畝地的產出供應給510人左右。]

  按照目前莫斯科不太正常的蔬菜價格來計算,列寧國營農場一年可以有3億美元以上的銷售額,以后稷農業以往的經驗來分析,除掉生產成本,以及暫時還無法計算實際數字的非生產經營性開支,至少能剩下5000萬美元以上的凈利瀾。

  這個數字還沒有計算扣大棚的特殊情況,假如農場進行反季節種植,凈利瀾還會上升不少。

  雖然這樣的利瀾并不能持久,只要盧布的匯率恢復正常,利瀾就會呈幾何倍暴跌,但可見的五六年之長的暴利期,已經足以讓后稷農業下場。

  沒走進農場的大門之前,南易心里的算計是不計后果的種五六年蔬菜,把土地的肥力耗光之后,再把農場的土地打包賣給地產商或是自行開發。

  算計是這么算計,但這個算計是否能成真不好說,在看列寧國營農場的管理層名單時,南易看到了格魯吉寧這個名字,若是他的記憶不差,這位格魯吉寧不會太好對付。

  格魯吉寧1982年大學畢業后被分配到列寧國營農場工作,在戈氏1990年公開化改革過程中進入農場管理層,并在改革中把農場變成了股份公司。

  蘇修解體進入俄羅斯時代,中央管理和財政系統消失,大部分集體農場無法正常運營,而靠近城市的農場更是舉步維艱,因為農場的職工國有財產私有化股份更容易被開發商和投機者惦記。

  這不,南易這頭惡狼已經被吸引了過來,想必更多的惡狼還會趕過來分食,只不過他們暫時還騰不出手來。

  “前有坐地虎,后有狼群,這是一塊硬骨頭。”南易感嘆一句,轉身離開農場的大門,現在還沒到走進這扇大門的時候。

  接著的一段時間,南易在莫斯科州四處轉悠,到處去參觀各區的國營農場,扎賴國營農場、沙圖爾國營農場等等,每一個大區都會有一個規模稍大的國營農場,南易不但觀察農場的土地情況,還會了解農場到莫斯科市區的交通狀況。

  按照俄羅斯目前的情況來推斷,莫斯科在短時間內,會和漢城在南韓的地位等同,一個城市凝聚一個國家的大部分精華,也創造大半的GDP,同時也聚集著大半的消費能力,把地域擴大到環莫斯科州地區,俄羅斯八成的消費力量被囊括其中。

  一天,南易來到沃洛夫斯基區,這是被利佩茨克州管轄的一個區,距離莫斯科僅有200多公里,在區內有一個沃洛夫斯基農場,規模不算太大,只有區區100平方公里,12萬畝左右的耕地。

  來到農場外圍,南易瞬間就被震撼了,平,真是太平了,從農場的一頭可以望到另一頭,中間毫無遮攔,就是一個小土坡都沒有。

  “那個電線桿有多遠?”站在曠野,南易眺望了一會,轉頭問虎崽。

  虎崽沿著南易剛才觀察的方向眺望了一下,在心里稍稍計算后說道:“南生,那不是電線桿,是一棟至少有60米寬的樓,距離在1516公里之間,太遠,不好精確判斷。”

  “哦。”

  南易無意識的應了一聲,拿起望遠鏡開始觀察,站著觀察了一會,又在不遠處設立了一個高度參照物,趴在地上,閉上一只眼睛,讓眼睛和參照物的呈一條平行于地面的直線,觀察起了水平。

  看了一會,南易無奈讓虎崽來,視力太差,趴著根本看不遠。

  虎崽趴到地上,觀察一會,就拿著筆在紙上計算,如此反復,幾分鐘后,虎崽站起身,說道:“我也看不遠,只能大致看清楚兩公里內的水平線,非常平整,地面有被人為推平。”

  “喔。”

  南易用舌頭舔了舔左手食指,把左手舉起感受一下風吹來的方向,接著又從地上挖了一塊干泥巴,在手里搓成細細的粉末,手舉高,讓粉末自由垂落,觀察粉末往哪個方向吹拂。

  確定吹的是西南風之后,南易一行就往剛才看好的一個小村莊過去。

  村莊很小,目之所及只能見到十幾棟低矮的房子,稀稀落落,互相之間隔得很開,中間點綴著一根根松木的電線桿,矮樹、黃草、灌木叢,正是飯點之前的一小時,房子上面的煙囪冒著裊裊炊煙。

  來到一棟屋前,一個俄羅斯人站在一輛白色的拉達邊上,引擎蓋被打開,他在愁眉不展。南易看拉達車已經舊的不成樣子,頓時詫異,一個老司機居然搞不定一輛六十年代的拉達。

  “哈拉少。”

  南易遠遠地沖男人打了一聲招呼。

  男人聞聲,也回了一聲:“哈拉少,華國人?”

  “是的,我叫伊萬。”

  南易臨時給自己安了一個非常沒有誠意的俄羅斯名字,在沙俄時代,十個男丁起碼有兩個半叫伊萬,在文學作品和影視作品里的出鏡率非常高,超過華國的“小明”。

  男人笑了笑,說道:“我叫謝廖扎。”

  南易走上前和謝廖扎握了握手,“車有什么問題?”

  “化油器的浮子閥壞了。”謝廖扎蹙眉道。

  南易遺憾的說道:“真是壞消息,我們幫不上忙,車里并沒有準備。”

  “無須抱歉,伊萬,你們來金扎鎮做什么?”

  “是這樣的,我是一位從事農業方面生意的商人,聽說你們俄羅斯正在搞證券私有化,很可能國營農場也會進行股份制改革,我就到處轉一轉,看看能不能找到適合投資的農場。”

  謝廖扎聽到南易的話,臉現怪異,“我有聽說證券私有化,但是沒聽說國營農場要搞什么改革,伊萬,如果你是對沃洛夫斯基農場感興趣,我勸你還是打消主意。”

  南易好奇的問道:“謝廖扎,可以告訴我為什么嗎?”

  謝廖扎面現難色,遲疑了一會,說道:“伊萬,你還是不要問,我不方便告訴你。”

  “好吧。”南易攤了攤手,沒有繼續追問,轉而問起了其他,“謝廖扎,你們這里經常下雨嗎?”

  “春季和夏季經常下雨,秋冬很少,再過幾天就會下雪。”

  “往年的雪大嗎?”

  “很大,積雪會到70厘米…”

  南易來來回回問了不少關于天氣的問題,然后又征得同意,繞著謝廖扎的房子觀察了一圈,特別是裸露著的磚墻,還有屋檐落水的地方,觀察的特別仔細,磚塊之間的縫隙都用手掰過,檢驗磚塊被風化的程度,另外還打聽了房子是哪年蓋的,上次整修房子是什么時間之類的問題。

  告別謝廖扎之后,南易又去了村莊的集體保留耕地,轉了一圈,帶走了一點土樣和水坑中的水樣。

  回到車里,南易就把剛才觀察房子所見的記錄了下來,看看手表,又看看天上的太陽,把太陽此刻處于的角度記錄下來。

  車接著來到一個有樹的小山坡,南易走上山坡,觀察東南西北四個坡面的樹木、荊棘、草的生長情況,又分別在四個坡面挑了幾株枯草和荊棘當標本,將它們拔起觀察根系的情況,然后又觀察了土壤的濕瀾度。

  再次回到車里,把觀察的結果記錄下來。

  通過觀察與對比一棟房子四面外墻的不同侵蝕、風化程度,可以粗略的判斷一個地區的降雨量,豐富或不豐富;也可以粗略的判斷出平時經常會刮什么風,比如經常刮南風,那南面墻的風化程度會比其他三面更嚴重。

  有個成語叫水滴石穿,南易有問過謝廖扎房子是什么時候蓋的,也問過屋檐下的地上次修整是什么時候,在屋檐下,南易有看到地面留下一條被雨水侵蝕出來的淺坑,并在邊上看到了苔蘚還有地衣生長的痕跡。

  能看到苔蘚和地衣,說明平時的降水少不了,透過淺坑的深度與寬度,再結合淺坑形成的時長、土壤緊實度、下雨時落水的流動走向,又可以大致計算出降雨的強度。

  山坡更加簡單,如果沒有人工干預,一座山南北兩面的植物生長情況是不同的,經過對比,大致可以判斷平日里的光照角度、降雨角度。

  南易來的不是時候,如果是春夏之交過來,還能通過觀察植物的倒伏角度、生長傾斜角度、根系生長方向來判斷平日經常刮什么風。

  整個十二月,南易都在農業產區穿梭,用土辦法記錄觀察著各地的氣象、土壤數據,又調動人去各州的氣象部門拿最新的數據,還在蘇修時期,神農南糧已經對蘇修的糧食主產區做過各種調查,只不過調查的比較宏觀,沒深入到具體的地頭。

  如今的氣象站天氣觀察還做不到后世那樣細致,著眼的點很大,所以經常有人會吐槽天氣預報不準,明明說下雨,但卻是艷陽高照。猶如溫度的測量一樣,國際通用的溫度測量標準對精細化作業的神農南糧只具有參考意義,神農南糧都是在田間地頭設立自己的測量點。

  這一路,有時候南易一行會風餐露宿,在梁贊州,他們還幸運的被罕見的局部降雨臨幸,真的很局部,降雨面積只有十來個平方,就沖著南易他們扎營的地方潑水。

  這一路,南易一行遇到了不少好客的俄羅斯人,也遇到過蠻橫不講道理的,有被人熱情招待,也有被人無禮驅趕,百里不同風情,千人千面。

  等再回到莫斯科,一年時間過去了。

  歇上兩天,恢復一下元氣,關心一下包喚頭如何安排尾牙,又是如何計算年終獎和如何安排過年期間值班的問題,包括給職工訂往返機票、年貨發放等等一系列繁瑣的事情。

  十月公司雖然在莫斯科,但大部分職工都是國內過來的,在節日安排和風俗上還是遵循國內的那一套,離家再遠,也要放一批職工回家過年,分成三波,一波早走早回,一波晚走晚回,一波留下值班,享受五倍的加班工資。

  除了領導崗位是指定,普通職工采取自由報名和抓鬮的方式,想多掙點就報名,想回去就抓鬮,抓到值班的自認倒霉。

  看著一切安排妥當,三九這天,南易離開了莫斯科,踏上了前往香塂的旅程。

  到了香塂,南易沒能馬上清閑下來,一連五天都在情策委參加會議,總結1992年的得失,討論1993年的安排,等南易真正可以歇年坐等除夕,時間已經來到南方小年這一天。

  早上在飯廳吃早飯的時候,方夢音問南易:“晚上集團尾牙,我有邀請香塂其他幾個富豪參加,你要不要出席?”

  “都有誰?”

  “你耳熟的我全邀請了。”

  南易略作思考說道:“奶奶,我就不去了,明年的尾牙可以搞的更隆重一點,我打算安排您的接班人亮相。”

  方夢音微微一怔,“這么快就想讓我退休了?”

  南易嘻嘻一笑,“奶奶,您多心了,接班人怎么也得花五六七八十來年熟悉業務,您還得繼續操持方氏的業務。”

  “你啊,就不要哄我開心了,說吧,想讓我哪年退休?”

  “我說真的,絕對沒有讓您馬上退休的意思,您想干就接著干,我中意的接班人還需要學習、成長,您至少還得干五年。”

  方夢音臉色一松,說道:“你中意的接班人是誰?”

  南易搖搖頭,“還沒決定具體是哪一個,有好幾個候選人,我打算再觀察觀察。”

  “我都能猜到你的安排,不是紅豆那丫頭,就是從情策委抽調一個。”

  “奶奶您就別猜了,我還沒想好,不過,您猜錯了一點,誰都有可能,就是紅豆絕無可能,她的根基在內地,我不想她的身份變得過于復雜。”

  在南易的預想中,范紅豆的人設應該是民族企業家,做港資企業的管理人不是她應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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